這些天來,拉甫德讚倒也沒閑著,除了跟幾大氏族的首領們掰扯之外,也在努力的串聯其他的小氏族。其實他並沒有什麽野心,沒有想著通過此戰獲得什麽利益,他隻是想著擊敗唐軍,哪怕這一戰之後就迴歸部族去放羊也無所謂,其實,也有不少氏族的頭領敢怒不敢言,他們對於爭權奪利根本就不敢興趣,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那個實力,他們就隻是單純的想著擊敗唐軍,保全氏族,但是這幾大氏族卻不管不顧的在爭權奪利,不好好備戰,那些沒有野心的氏族當然心中不滿,但是奈何他們人微言輕,也不敢表達什麽怨言,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隨著拉甫德讚坐上了統帥之後,會盟之地確實有了明顯的變化,有了新的氣象,一起似乎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然而,拉甫德讚卻還是不滿意,很不滿意,所以這些改變,並非是他的軍令,而是他提出來,一眾氏族統領商議之後這才發下了軍令,換句話說,他這個統帥依然是個擺設,這些氏族頭領根本就不聽他的軍令,這讓他心裏感到十分的焦慮,倘若真的到了戰場上,他的下達的軍令,這些氏族頭領會聽嗎?那些將領們會聽嗎?會不折不扣的執行嗎?倘若到了戰場上,他的軍令都不能傳達下去,下麵的將領都不執行,那這仗還打個屁,還不如直接投降算了,議事大帳,一眾氏族頭領陸續走了進來,都笑嗬嗬的打著招唿,卻鮮少有氏族頭領對拉甫德讚見禮,不過是隨口打個招唿而已,拉甫德讚麵無表情的坐在那裏,待所有人都到來之後,他才沉聲道。


    “按照唐軍行軍的速度,應該已經逼近拉若,距離我們也隻有二百餘裏了,這意味著什麽?大戰一觸即發,這些天來,我一直致力於整合大軍,不過收效並不算大,因為阻力重重。”


    不少氏族頭領聽了不由撇嘴,阻力重重是什麽意思?這就是要埋怨他們這些氏族頭領嗎?拉甫德讚沉聲道。


    “我知道,我出身小氏族,在你們眼裏出身低微,不配為大軍統帥,你們出於不得已才推選我做了大軍的統帥,無論如何,我既然做了大軍的統帥,那我就要為三軍將士負責,為這場戰爭負責,我不為別的,隻想贏得這場戰爭,隻想擊敗唐軍,隻想保住我們吐蕃,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贏得了這戰爭,我就迴氏族去牧羊,我隻是希望,能不再受你們的掣肘!”


    拉甫德讚十分鄭重的說了這番話,因為這些都是他的心裏話,發自肺腑自然真摯,這也是他由衷的希望,然而一眾氏族首領們聽了卻感到很不滿,什麽叫你拉甫德讚想贏得這場戰爭?誰不想贏得這場戰爭呢?說的就跟他們這些氏族頭領扯後腿一樣,若不是為了為了打敗唐軍,大家何苦在此會盟?


    “統帥這話說的,我們會盟在此不就是為了擊敗唐軍嗎?這會盟之地的每一個人都盼著擊敗唐軍,所有人都在為擊敗唐軍而做出最大的努力,統帥這麽說,好似我們在扯後腿一樣。”


    尼雅達瑪沉聲道。


    “就是,就是,我們會盟在此,為的不就是擊敗唐軍嗎?老夫做夢都想擊敗唐軍,這些天大家以為擊敗唐軍而努力著。”


    “統帥這是在嫌棄我等啊!”


    “看來統帥是覺得我們這些人扯了後腿啊!”


    不少氏族頭領們立即表達了不滿,雖然沒直接說什麽難聽的話,卻全都是風涼話,拉甫德讚聽了差點沒氣炸了,他這個統帥做的實在是太窩囊了,或許是有史以來最窩囊的大軍統帥,他才剛說了幾句話,這些氏族頭領們不認同也就罷了,竟然還直接說起了風涼話,他們怎麽有臉說風涼話呢?什麽叫好像是他們扯後腿一樣?不就是你們帶頭扯後腿嗎?不然的話大軍何至於到現在仍然亂糟糟的?如果他是有威嚴的統帥,這會兒早就發飆了,但是,他在這些氏族頭領麵前並沒有什麽威嚴,所以,他也隻能忍著心裏的怒氣,甚至不能公開指責這些氏族頭領,因為這些氏族頭領一定會惱羞成怒,那就意味著這會盟直接就崩了,拉甫德讚沉聲道。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我的軍令沒有很好的傳達下去,大軍磨合的還不夠,我現在隻想問一句,唐軍就要打來了,到了戰場上,我的軍令能否迅速的貫徹下去?各軍,各將領能不能聽從我的調度,這很關鍵,若是到了戰場上,將士們都不聽我這個統帥的調度,那這仗根本就沒法打了!本來我們就是倉促集結在一起,大軍沒有很好的整合,若是到了戰場上,連軍令都不能順利貫徹,我可以斷言,我們必輸無疑!”


    大帳裏頓時安靜了下來,雖然拉甫德讚的話有些不客氣,讓他們有些不滿,但是他們倒也明白,拉甫德讚的說的還是有些道理的,既然推舉了拉甫德讚為大軍的統帥,那在戰場上聽拉甫德讚的調度倒也無可厚非,可是,他們心裏還是有些顧慮,畢竟上了戰場,各軍的位置一樣,受到的傷亡就不一樣,拉甫德讚雖然說的冠冕堂皇,可是誰能保證他沒有私心呢?誰能保證他沒有和某些氏族串聯呢?


    “統帥說的是,其實我們也都知道上了戰場令出一人有多重要,若是不能做到令出一人,那這一仗根本就沒法打。”


    有氏族頭領出言道。


    “是啊是啊,我們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打贏這場仗,既然我們推舉了統帥,那我們就應該信任統帥,隻有彼此信任才能打敗唐軍!”


    “我們恩蘭式一定聽從統帥的調遣,奮勇殺敵!”


    “我們加查式也會聽從統帥的調遣,奮勇殺敵!”


    有不少小氏族開始出言支持拉甫德讚,他們為了能擊敗唐軍,選擇了支持拉甫德讚。聽到有不少氏族頭領出言支持拉甫德讚,娘若論讚、尼雅達瑪等氏族頭領禁不住對視了一眼,果不其然,拉甫德讚坐上了統帥之位之後並沒有保持本分,這些小氏族雖然單個氏族力量薄弱,可這麽多小氏族的勢力加起來也很驚人,娘若論讚笑道。


    “我們這些人誰沒有打過仗?難道還不明白戰場上令出一人的重要性嗎?統帥放心,上了戰場,我們都會聽統帥的調遣。”


    尼雅達瑪點頭道。


    “不錯,隻要統帥下達的軍令公平公正,我等豈會違背?”


    “對對對,隻要是公平公正的軍令,我等是不會違背的!”


    “軍令如山,我等自然會遵從!”


    “戰場之上,豈容馬虎?我們當然團結在一起,好好打仗才能打贏唐軍!”


    拉甫德讚聽了差點沒氣暈過去,什麽叫隻要下達的軍令公平公正?他豈會有私心?難道他下達了軍令之後,娘若論讚他們還要評判一下是不是公平公正?覺得公平公正就執行,覺得不公平不公正就不執行?哪有這樣的事?況且娘若論讚他們怎麽評判軍令是不是公平公正?難道覺得對自己有利就是公平公正?可是上了戰場就是拚殺,必然有拚殺的最激烈的地方,那就意味著傷亡也最大,到時候他命令哪個氏族的騎兵頂上,他們會覺得那是公平公正的軍令嗎?他們會聽令嗎?拉甫德讚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我既然做了統帥,連生死都置之度外,一心隻想著擊敗唐軍,保住我們吐蕃,所以,我自然會公平公正,一切都是為了擊敗吐蕃,到了戰場上,唐軍的兵馬肯定也有精銳和不精銳之分,中軍、兩翼戰鬥的激烈程度肯定不同,所以當我下令調度的時候,肯定是我覺得最適合的調度,希望大家能夠謹記,對我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擊敗唐軍,倘若不能擊敗唐軍,那我們就一切都沒有了!”


    娘若論讚笑道。


    “統帥就放心吧,這一點我們都明白。”


    議事結束了,一眾氏族首領們紛紛散去,隻留下拉甫德讚坐在那裏一臉的苦笑,他的心裏也感到十分的苦澀,原本他希望平靜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能說服這些氏族頭領們,在上了戰場之後能聽從他的軍令,然而,拉甫德讚卻還是沒有收到這些氏族頭領的保證,他們說的話都留有餘地,所以,他也不確定到了戰場上,這些氏族頭領到底會不會聽從他的軍令,希望所有的氏族頭領,所有的將領都能聽從他的軍令吧,不然這場仗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勝機,就在拉甫德讚召集一眾將領試圖樹立自己的威信,力圖確保自己的軍令能在戰場上順利下達的時候,李庸、徐世績他們也聚集在了一起,大戰即將開始了,他們對會盟之地的大軍了解的並不多,會盟之地到底聚集了多少兵馬,李庸他們也不知道,畢竟這是在吐蕃,他手中的情報局也沒法搜集到什麽信息,那些俘虜的吐蕃人又不見得信的過,沒法派他們去打探,雖然猜不透會盟之地具體聚集了多少兵馬,但是李庸他們卻能大體估算出會盟之地有多少精銳的騎兵,畢竟整個吐蕃的兵力他們早就已經了若指掌了,所以對會盟大軍的戰力也就有了一個大體的預估。


    “所以我估計,吐蕃會盟大軍的統帥很可能就是拉甫德讚,這人打仗雖然比不上鬆讚幹布和祿東讚,但也有一手。因為他出身小氏族,所以一直以來沒有機會統帥一軍,所以我們對他的了解並不多。”


    李庸笑道,徐世績聽完李庸的分析之後,點頭道。


    “很有可能就是這個拉甫德讚為統帥了,不管他領兵能力怎樣,吐蕃會盟大軍的問題太多,他這個統帥能不能指揮的動還兩說呢!”


    程咬金撓頭道。


    “不至於吧?如今吐蕃都到了亡國的邊緣了,那些氏族還不能拋卻成見團結起來好好打一仗嗎?”


    李庸笑道。


    “我覺得夠嗆,因為他們缺乏凝聚力,之前的吐蕃其實也隻是一個小國,讚普的領地也隻是在山南,那些大的氏族都是獨立的,也就是鬆讚幹布繼承了父輩的基業,不斷的南征北戰才一統了整個高原,這才短短十年的時間,他們怎麽會有凝聚力?”


    尉遲恭聽了皺著眉頭,有些頭疼道。


    “沒有凝聚力那他們還打個屁,可別咱們還沒衝上去他們就崩潰了,那可就麻煩了。”


    程咬金也連連點頭,好不容易將這些氏族聚集起來,若是還沒開打他們就四散逃走了,那可不是麻煩嗎?李庸笑道。


    “要不,派人給會盟之地的氏族送一封信去吧,試著離間勸降一下他們,也許會收到奇效呢。”


    因為掛念著長樂和孩子,所以,李庸現在就想著能速戰速決,若是吐蕃人能投降的話就再好不過了,就算吐蕃人就算現在不投降,這一仗打完之後心裏絕望了之後,再加上勸降的信,也許就有了投降的念頭,程咬金聽了不由笑了起來。


    “你小子現在是不是特想快點迴長安?”


    尉遲恭哈哈笑道。


    “畢竟是頭一個孩子,我們都是過來人,能體會你這種迫切迴長安的心情。”


    徐世績笑道。


    “那就寫封勸降信過去,說不定,他們真就投降了呢,肯定會有人想投降,至少也能分化他們。”


    說勸降信嘛,那當然得好好想一想,必須得充滿了誘惑,要不然怎麽打動人心?李庸攤開紙之後倒是文思泉湧,提筆就開始寫了起來,其實在出征之前的時候,皇帝和群臣都沒有想過攻下吐蕃,所以至今對於攻下吐蕃之後如何管治連個大體的方略都沒有,不過,李庸可不管那麽多,反正就怎麽誘惑怎麽寫,至於以後能不能實現,那是李二的事,管他李庸什麽事?寫完之後,李庸不隻蓋上了自己的大印,還將程咬金、尉遲恭、徐世績的大印也蓋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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