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庸已經十分篤定李承乾正在謀反的道路上策馬狂奔,但是他並沒有透露給張春寧聽,反而輕描淡寫的帶過,聽了李庸的話,張春寧也鬆了一口氣,看來郡公是不打算追究下去了。


    “郡公放心,下官一定認真的盤查一遍!”


    張春寧恭聲答應道,雖然李庸說的十分輕描淡寫,但是剛剛敲打了一頓張春寧,諒他也不敢馬馬虎虎應付了事,雖然裝著心事,但是李庸還是認真的在火器監轉了一圈,整個過程,李庸都微微蹙著眉頭,因為他發現他整整離開長安一年的時間,火器監上下都鬆懈了不少,這完全和自己的計劃不符,所以李庸一邊走一邊看,一邊指出了各種各樣的問題,跟在後麵的張春寧等人冷汗直流,戰戰兢兢,這一年來他們確實是不知不覺鬆懈了不少,如今才感到悔不當初,走出火器監的李庸心情有些沉重,對於李承乾的造反他其實早有準備,也不覺得有什麽,但是卻沒想到李承乾竟然打起了火器的主意,他也不知道李承乾到底會怎麽運用這些火器,如果李承乾直接拉出火炮來給皇宮來上一炮的話,那樂子可就大了,李庸信馬由韁,對身邊的小牛沉聲道。


    “我懷疑火器監裏肯定有人投靠了東宮!”


    旁邊的小牛聽了不由都愣住了,火器監的很多事情都是機密,雖然他們能跟著進來,但是也隻是守在大廳外麵,所以不知道李庸和張春寧在大廳裏到底說了什麽。


    “公爺,火器監竟然有叛徒?這些人當年不過都是卑賤的工匠而已,若不是公爺教授提攜他們,他們哪有今日?竟然背叛公爺投靠東宮,他們是良心是被狗吃了!”


    小牛這次沒有跟隨李庸出征高句麗,但是在西山營的軍官學校再次培訓,為日後晉升做準備,此時他憤憤不平的說道,滿朝文武都知道李庸對太子挺冷淡的,火器監竟然還有人投靠了太子,這不是赤裸裸的背叛這是什麽?李庸微微搖頭道。


    “人各有誌,若是隻是投靠了太子,其實也沒什麽,不過是將他踢出火器監就是,我就怕他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能讓太子看的上而且下利器拉攏,那一定不可能是普通的工匠,此人在火器監很可能地位不低,或者權力不小,讓情報局的人隱秘的查一下,看看這一年裏有誰跟東宮有過來往,不太可能直接和太子搭上線,但是一定是太子身邊得力親信出麵。”


    小牛在旁邊認真的聽著,那人在火器監地位不低,而且還是和太子的親信有聯係,這樣的話,查起來也不算難,何況現在的情報局已經不是當初的情報局了。


    “盡量隱秘的查,還有,速度要快,畢竟,大軍已經快要迴到長安了!”


    李庸沉聲道,小牛聽了有些不明白,這件事和大軍快要迴到長安有什麽關係嗎?不過他還是連忙應了下來。


    “公爺放心,屬下一定會盡快查出來個水落石出,把這叛徒揪出來!”


    李庸確實有種緊迫感,自從稱心被杖斃之後,他就感覺李承乾身上充滿了陰鬱,整個人都變得偏激了起來,這次又受了這麽大的刺激,很可能真的要謀反了,如果李承乾真的要謀反的話,那大軍凱旋的時候,就是最合適的時機,因為皇帝一定會在宮裏大宴群臣,在如此隆重而又喜慶的日子裏,無論是皇帝和大臣們還是宮裏的侍衛都會處在一個放鬆的狀態中,這對李承乾來說絕對是一個絕好的機會,迴到西山別院之後,小牛立即安排情報局去調查,而李庸則平複一下心情才走進了內院。


    “不是說去了火器監嗎?怎麽這個點才迴來?”


    李麗質好奇的問道,在她想來,東征大捷,火器監上下也是有功勞的,李庸此去火器監不就是犒賞一下火器監上下嗎?


    “畢竟離開一年了,所以仔細逛了逛!”


    李庸笑著解釋道,雖然李庸表現看起來很正常,但是李麗質卻禁不住心中一動,夜深人靜,李麗質懷抱著李庸,輕聲呢喃道。


    “郎君今天出門迴來為何心事重重?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李庸詫異的問道。


    “我?心事重重?有嗎?”


    李麗質十分肯定的點頭道。


    “有啊!我能看的出來,若是連郎君有沒有心事都看不出來,那我這個賢妻未免也太不合格了。”


    這事到底要不要告訴李麗質呢?李庸還真有些猶豫,說到底李麗質還隻是一個小姑娘,這事要是告訴了她,她肯定會難過傷心,李麗質握著李庸的手,柔聲道。


    “我們夫妻一體,你還有什麽不能告訴我?”


    “太子要謀反!”


    李庸輕聲道,原本躺在李庸懷裏的李麗質一下子撐起了身子,一臉的震驚,甚至連乍泄的春光都沒有留意到。


    “太子哥哥要莫非?真的嗎?郎君怎麽知道的?”


    李麗質吃驚的問道。


    “我猜的!”


    李庸輕聲道,李麗質聽了拍了拍雪白的酥胸,一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郎君是猜的啊!嚇死我了!”


    然而李庸卻對這誘人的一幕視而不見,隻是認真的看著她,感受到李庸目光中的認真,李麗質也不由沉靜了下來,既然李庸不是在開玩笑,那顯然李庸是有憑據才會這麽說,李麗質重新躺迴了李庸的懷裏,問道。


    “郎君是發現了什麽嗎?”


    李庸微微搖頭道。


    “我並沒有什麽證據,隻是一種直覺,自從聖人杖斃了稱心之後,太子就一直很陰鬱,很有可能走極端,這次又受了這麽大的刺激,所以我覺得他很有可能會謀反!”


    “稱心被杖斃之後,太子哥哥的性情確實變了,但是也不至於謀反吧?”


    李麗質緊張道,李庸輕聲歎息道。


    “這誰知道呢,有的人就是想不開容易走極端,當然,這也隻是我的猜測,你也不必太擔憂!”


    如果這話出自別人之口,那李麗質一定會嗤之以鼻,而且命人還會將這人抓起來,定一個挑撥離間之罪,但是這話是李庸說的,由不得李麗質不重視,雖然李庸沒什麽證據,但是李庸自入長安以來所作所為早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能力,既然能讓李庸心事重重如正鄭重的對待,可見是有幾分把握,一時間李麗質心亂如麻,一直以來太子的儲君之位都還算穩定,雖然魏王也有爭儲之意,但是她一直覺得父皇易儲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即便是父皇易儲,那太子也是被降封為王,至少不會有性命之憂,謀反,那性質可就完全不同了,如今朝中的局勢不像當初那樣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李麗質用力的抓著李庸的手,有些慌亂道。


    “我是不是該提醒一下父皇?或者勸一勸太子哥哥?”


    李庸十分冷靜的解釋道。


    “若太子真的有意謀反而不告訴聖人那就是欺君,可是要提醒聖人,我們卻沒有證據,聖人會以為我是在挑撥離間,甚至可能會懷疑我站到了魏王那邊。”


    李麗質一開始也隻是慌亂而已,現在冷靜了一些也想明白了,這種事確實不能輕舉妄動,現在擺在李麗質麵前的問題就是,選擇父皇還是太子哥哥?或者這對於李麗質來說根本就不是個選擇,當然是選擇父皇,於她而言父皇更親近,於李庸而言,同樣如此,畢竟是在李二和長孫皇後身邊長大的公主,李麗質很快就沉下心來,分析道。


    “太子哥哥若要謀反,不可能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隻要查,肯定能找到證據,隻不過,郎君卻不好牽涉於內,畢竟無端調查這事,父皇心裏難免會有芥蒂,所以,不如將這事不露痕跡的告知四哥,四哥肯定會一查到底!”


    不得不說,李麗質的這打算是真的不錯,把自己摘出來,讓李泰屁顛屁顛去衝鋒陷陣,李庸沉吟道。


    “火器監丟失了一批火藥,我已經派人去查了。”


    李麗質聽了連忙道。


    “郎君隨駕出征,火器監丟了火藥責任也不在郎君身上!”


    說完之後,李麗質才反應了過來,失聲道。


    “郎君懷疑是太子派人盜走了火藥?”


    李庸輕聲道。


    “是有這個懷疑,火藥這東西又沒別的用處,誰會去盜走一倉庫的火藥?誰又能讓火器監的人甘冒大險呢?”


    聽李庸這麽一分析,李麗質也覺得李庸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


    “那確實得好好查一查,火藥的威力那麽大,流傳出去實在危險!”


    李麗質憂心道,如果隻是兵變的話,那她還不怎麽擔心,畢竟父皇雄才大略,不會連區區兵變都應付不了,但是如果用上火藥的話就不好說了,連高句麗那些雄偉的城池都被火器輕而易舉的被攻破了,李庸倒是沒怎麽擔憂,如果是他來用火藥的話,他能把整個皇宮都給掀翻,但是李承乾用火藥,不是李庸瞧不起李承乾,李承乾能放個煙花就不錯了,李庸將李麗質摟在了懷裏,寬慰道。


    “現在還不過是猜測而已,即便是太子真的造反,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來,今時不同往日,太子和聖人當年比還差著好幾個李建成呢!所以,你不必擔心,我一開始沒有告訴你,就是怕你擔心。”


    李麗質微微點了點頭,此刻躺在李庸溫暖的懷抱中,她倒是感到十分的安心,但是一想到太子要謀反,她心裏還是感到難過,畢竟那是她親哥哥,而且她實在無法想象,父皇和母後知道後會多麽傷心,尤其是母後,想到這裏,李麗質心裏就難受的緊,幽幽道。


    “真希望郎君的猜測是錯的,希望太子哥哥能幡然醒悟,不然母後該有多傷心啊!”


    李庸聽了也不由默然,如果李承乾造反的話,那最難做的就是長孫皇後了,一邊是自己的丈夫,一邊是自己的兒子。


    “暫且不要在聖人和皇後麵前露出什麽異樣來!”


    李庸叮囑道,李麗質點頭道。


    “這我自然知道,郎君也要上心一些,火藥無論是不是流落到了太子手裏,終究是極大的危險。”


    李庸拍了拍她的光滑細膩的粉背,寬慰道。


    “放心吧,快睡吧!”


    接下來的時間,李庸仍然少不了應酬,整個長安官員百姓都還沉浸在覆滅高句麗的興奮當中,所以酒宴也分外的酣暢,不過,李庸的心思卻全都放在了火藥失竊之事的調查上,讓李庸鬆了一口氣的是,張春寧終於都排查了一遍,確認火槍和火炮都沒有流傳出去,那李承乾弄了火藥是幹什麽呢?埋在皇宮下?且不說李承乾有沒有那個腦子還能聯想到爆破,皇宮那麽大,李承乾能埋在哪裏?埋在別處沒什麽用,但是想要人不知鬼不覺的埋在甘露殿下,怎麽可能?這一年來,長孫皇後還一直在宮裏呢?除非長孫皇後支持李承乾兵變,可這怎麽可能?那李承乾隻能自己偷偷造火槍或者火炮,不過想要造火槍或者火炮那那麽容易,朝天吼這樣的秘密組織也要靠各種手段才能製作一些殘次品,而且很不靠譜的那種,雖然是去年的事了,但是隻要有心認真的去查,總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從張春寧開始查起,一個個火器監的官員從懷疑的名單上被剔除,李庸心裏還是有些欣慰的,畢竟這些人都李庸一手提拔起來的,監丞、主簿、左校、右校、中校、甄官等都沒有問題,李庸欣慰之餘也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再往下查就是監作了,可是監作連品級都不入,李承乾能看的上眼嗎?李庸最終還是決定查下去,監作雖然不入品,但是在火器監中也有實權,而且和倉庫牽涉不小,李承乾要造反這是李庸十分確定的事,難道李承乾現在還沒打算造反?難道那批火藥真的受潮了?就在李庸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的時候,小牛興衝衝的跑來了。


    “公爺,查到了!”


    陳山激動道,聽到這消息,李庸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千日防賊的滋味也不好受,明知道李承乾會造反,他還是希望能快點完事,俗話說的好,早死早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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