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裏頓時響起了一陣哄笑聲。


    “臉皮確實夠厚的!”


    “隻能你打人家,不能人家打你,哪有這樣的道理?”


    “就是,就是,臉皮太厚了,比俺老程的臉皮還厚!”


    ……


    高正聽了臉上紅一片白一片,心中十分惱怒,這簡直是對王上赤露露的羞辱,憤怒之餘又有些憋屈,因為形勢比人強啊!如今大唐攻下了整個遼東,他們高句麗處於劣勢,敢怒不敢言啊!高正沉聲道。


    “皇帝陛下對遼東的情形並不了解,我們高句麗和新羅積怨已經數百年,仇深似海,怎麽能算是無故攻打新羅呢?皇帝陛下根本就不了解這其中的實情。”


    長孫無忌聽了笑道。


    “是新羅對你們高句麗仇深似海吧?你們高句麗這數百年來,可沒少欺負新羅,今日占一城,明日占兩城,現在更是想直接吞並新羅,好像說還像你們受了委屈一樣,不止高建武臉皮厚,你們這做大臣的臉皮也不薄啊!”


    高正朝長孫無忌微微拱手道。


    “長孫大人此言差矣,新羅也並非沒有乘人之危攻打過我們高句麗,這其中的恩恩怨怨難以說的清楚。”


    徐世績微微搖頭道。


    “瞧瞧,這話說的又不對了,你們老是打人家新羅,人家偶爾還兩下,你們倒是記仇記的挺清楚!”


    尉遲恭笑道。


    “無恥,太無恥了!”


    高正沉聲道。


    “這畢竟是我們高句麗和新羅的事,大唐這麽插手進來不妥吧?”


    李二笑道。


    “新羅乃是大唐的屬國,既然新羅遣使來求救,那我大唐自然該救,不然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而且,數百年上千來,我中原和你們高句麗也是仇怨不斷,我不說你們也清楚。”


    高正歎道。


    “冤冤相報何時了啊!戰事一起,生靈塗炭,可憐天下百姓啊!如今我王已經決意從高句麗退兵,還請皇帝陛下也退兵,從此化幹戈為玉帛,天下幸甚!”


    李庸幹咳道。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若能化幹戈為玉帛,確是一件好事啊!”


    李二愣住了,長孫無忌愣住了,徐世績也愣住了,大廳內除了李庸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高正都愣住了,雖然剛才進來之前,李庸說會幫助他勸皇帝退兵,但是他卻將信將疑,卻沒想到,李庸竟然真的幫他說話,高正心中驚喜,連忙道。


    “榮富郡公寬仁,說的對啊!為了百姓不再受苦,還請皇帝陛下退兵,化幹戈為玉帛!”


    李二等人看著李庸,都不知道李庸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尤其是李二,他知道李庸也是費了一番功夫才謀劃了東征,怎麽可能輕易放棄呢?李二朝李庸看去,卻見李庸抬起頭來眨了眨眼,對於李庸,李二可是熟悉的很,一見李庸這模樣,就知道李庸這小子根本就沒想退兵,而是心裏又在打什麽鬼主意了,李庸沉吟道。


    “雖然高大人說會退兵,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屬實?”


    高正連忙道。


    “屬實,當然屬實,我們王上已經下了旨意,淵蓋蘇文早已經接到了旨意,現在已經退兵了。”


    李二沉聲道。


    “若某退兵迴去,卻發現高句麗並未退兵,那豈不是讓天下人恥笑?”


    高正恭聲道。


    “我王真的下旨退兵,既然皇帝陛下不信,可派人前往查探,若是確認淵蓋蘇文已經從新羅退兵,那皇帝陛下就會從遼東撤兵嗎?”


    李二聽了笑道。


    “退不退兵,且等某確定你們高句麗從新羅退兵再說,而且你們高句麗在新羅燒殺搶掠,總要給某一個交代吧?給新羅一個交代吧?”


    交代?高正聽了心中凜然,沉聲道。


    “我們王上已經答應退兵,還需要什麽交代?皇帝陛下不是也攻占了遼東嗎?我們遼東的軍民也多有死傷,這不是扯平了嗎?”


    長孫無忌笑道。


    “你說的好沒有道理,是你們高句麗挑起的戰端,遼東失陷那是你們咎由自取!”


    李庸笑道。


    “高大人,以我之見,不如就將遼東割讓,也算是一個交代,從此化幹戈為玉帛……”


    還沒等李庸說完,高正就已經霍然變色,割讓遼東?這怎麽可能?這樣的奇恥大辱誰能接受?而且遼東可是他們高句麗的屏障,若是失去了遼東,那高句麗無險可守,豈不是等於大門中開,任人覬覦?高正抱拳道。


    “遼東自古就是我高句麗的土地,豈能割讓?我們王上願意退兵,是宅心仁厚,從此化幹戈為玉帛,不讓天下百姓再受苦,縱然大唐有火炮這樣的神兵利器,可我高句麗也有數十萬百戰精兵,並非是怕了大唐,還請皇帝陛下明鑒!”


    李二聽了大笑道。


    “數十萬百戰精兵,好,好,好的很,某倒要領教一下你們高句麗這數十萬精兵,送客!”


    高正麵沉如水的出了大殿,李庸搖頭道。


    “高大人,我在大殿裏好心幫你說話,你提什麽數十萬精兵的事?聖人雄才大略,你這麽說豈不是激怒了聖人?適得其反啊!”


    好心幫我們說話?高正聽了差點沒氣死,你們君臣一唱一和分明是想圖謀遼東,不止圖謀遼東,還想趁機為淵蓋蘇文開脫,高正沉聲道。


    “遼東乃是我們高句麗的土地,高句麗的百姓是我高句麗的子民,豈能割讓?這是奇恥大辱,愧對祖宗,我高句麗君臣百姓就算死戰到底,也絕不會割讓遼東,我遼東仍有數十萬精兵,就算沒了這數十萬精兵,還有千千萬萬的百姓!”


    李庸歎道。


    “高大人說的也有道理,我會盡力勸一勸聖人,不過能不能成也難說的很,至於文兄那裏,還請高大人多多美言,文兄實在無辜啊!”


    無辜?無辜個屁!你李庸倒是打的一手如意算盤,高正皮笑肉不笑的拱手道。


    “郡公的話,我會如實轉告給王上,我想王上一定會秉公處理的,郡公就放心吧!”


    李庸微微拱手笑道。


    “多謝,多謝,那就不送了!”


    李庸迴到大廳,結果大廳內一個人都沒走,看到他走進來全都目光灼灼的看著他,程咬金忍不住問道。


    “李庸你小子,你怎麽幫高句麗人說好話?”


    眾人心中都充滿了好奇,如果是別人這麽說,他們還會懷疑是高句麗人給了什麽好處收買,但是這麽說的人是李庸,高句麗怎麽可能收買的了李庸?


    李二也好奇的問道。


    “是啊!李庸你怎麽突然幫高句麗人說起話來?”


    李庸笑著解釋道。


    “聖人,臣這麽做是想幫淵蓋蘇文開脫一下而已!”


    尉遲恭聽了撓頭道。


    “開脫?幫淵蓋蘇文開脫什麽?莫非你還真當那淵蓋蘇文是摯友?”


    李庸笑道。


    “摯友不摯友的,總歸是一場舊識,淵蓋蘇文領兵迴朝,肯定會受到高建武君臣的懷疑,我當然要幫他開脫一下。”


    長孫無忌笑道。


    “你這不幫他開脫還好,你這一幫他開脫,反倒是坐實了淵蓋蘇文的罪名。”


    眾人聽了也都反應了過來,原本高建武君臣肯定就在懷疑淵蓋蘇文和大唐暗通款曲,現在李庸幫著淵蓋蘇文開脫,反倒是坐實了這件事,李庸笑道。


    “淵蓋蘇文絕對是高句麗第一名將,若有他領兵,一定能給我們帶來不小的麻煩。”


    李孝恭聽了有些不服氣。


    “李庸,常聽你說淵蓋蘇文是名將,打仗如何如何厲害,老夫倒還真想見識一下呢!”


    李二也不禁點頭道。


    “我大唐猛將如雲,難道還怕了區區一個淵蓋蘇文不成?倒也打的他心服口服!”


    這一個一個老貨們倒是生怕對手太弱的樣子,不過,李庸可不這樣想,他沉吟道。


    “縱然淵蓋蘇文有領兵之才,也不可能憑一己之力改變天下大勢,隻是,我想著,不讓淵蓋蘇文領兵,這仗能打的容易些,能讓將士們少些傷亡總是好的,一個個可都是我大唐的好男兒!”


    李二聽了也不禁動容,感慨道。


    “李庸,你說的對!你做的好啊!”


    徐世績欣慰的點頭道。


    “李庸,還是你想的周到,不像這幾個莽夫,一心想著打個酣暢淋漓。”


    程咬金、尉遲恭、李孝恭等人聽了有些撓頭,卻也無法反駁,他們心裏倒是真的希望能打個硬仗,打個酣暢淋漓,畢竟他們打仗的機會不多了,不過,他們也打從心底裏認可李庸的話,能讓將士們少些傷亡,這才是真正的好事啊!相比之下,他們心裏的那點期盼就微不足道了,程咬金笑道。


    “李孝恭這莽夫就知道打仗,不像俺老程就和李庸想到一塊兒去了!”


    尉遲恭連連點頭道。


    “是啊,是啊,李庸所想的,正是老夫所想的啊!”


    兩人倒是難得的一致了起來,李孝恭斜瞄了他們一眼,嗤笑道。


    “你們倆老貨可比高建武的臉皮厚多了!”


    眾人聽了不禁哄笑起來,待笑聲漸歇,李二揚聲道。


    “諸將迴去做好準備,後天出兵,兵鋒直指烏骨城!”


    “臣等遵命!”


    三軍將士熱火朝天的準備的繼續東征,金勝曼卻高興不起來,反倒是有些幽怨,因為她聽說了高句麗派使臣來求和的事,大唐皇帝拒絕了這倒是不出乎她的意料,出乎她的意料的是,李庸竟然幫助高句麗說情,幫淵蓋蘇文開脫,要知道,淵蓋蘇文可是他們新羅的大仇人,包括她在內的所有新羅人都恨不得淵蓋蘇文不得好死,李庸卻幫助淵蓋蘇文開脫,這讓她心裏如何不幽怨?李庸不是支持出兵的嗎?怎麽現在又幫助高句麗呢?難道李庸真的和淵蓋蘇文這個新羅的大仇人是至交好友?想不明白的金勝曼嫋嫋來到了李庸的營帳,她想找李庸問個清楚。


    “公主怎麽來了?”


    大軍就要出征了,李庸挺忙的,金勝曼咬著嘴唇,心裏很想問,又有些不敢問,萬一李庸真的和淵蓋蘇文是好友怎麽辦?她心裏很難接受這個結果。


    “怎麽了這是?是想留在遼東城嗎?放心,你想留下就留下,我去和聖人說!”


    李庸疑惑的問道,在他想來,金勝曼畢竟是個姑娘家,一定是臨到出征前又怕了,想要留在遼東城,金勝曼連忙搖頭道。


    “不是,我想跟著出征,我隻是聽說高句麗的使臣來了,你想幫淵蓋蘇文開脫……”


    看來金勝曼是隻聽說了這件事,卻不知道後麵的事,李庸笑道。


    “公主,你覺得淵蓋蘇文的領兵的能力如何?”


    “當然很厲害!”


    金勝曼點頭,不厲害的話,也不可能將他們新羅打的毫無還手之力,李庸道。


    “淵蓋蘇文確實有才,可以說是高句麗第一名將,不過,因為他攻打新羅而導致大唐對遼東用兵,高句麗君臣已經對他起了疑心,不過,因為淵蓋蘇文經此一戰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能力,難保高建武不會放下疑心,繼續讓他領兵,所以,我才在新羅使臣麵前幫淵蓋蘇文開脫,這樣,高建武對淵蓋蘇文的疑心就會加重……”


    金勝曼聽著聽著一雙大眼睛直冒亮光,喜道。


    “這樣,高建武就不會讓淵蓋蘇文領兵!”


    李庸笑道。


    “這下明白了吧?”


    金勝曼連連點頭道。


    “明白了,明白了,原來是我錯怪你了,你,你可真是……”


    李庸笑接道。


    “陰險狡詐?”


    金勝曼聽了臉色一紅,嘟嘴道。


    “什麽啊?什麽陰險狡詐?當然是足智多謀!”


    說完之後,金勝曼遲疑道。


    “他們都說,你和淵蓋蘇文是至交好友,所以,我以為……”


    李庸笑著解釋道。


    “當初在長安的時候,我就覺得淵蓋蘇文這人很有才能,將來絕非池中之物,所以刻意結交,將來商隊去高句麗也能有個照應,當然,我畢竟薄有才名,在大唐也算交友廣泛,淵蓋蘇文有了我這個朋友也能在高句麗青雲直上,也算是各取所需吧!”


    金勝曼聽了算是徹底明白了這是怎麽迴事,原來這就是一場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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