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慈英連忙解釋道。


    “啟稟聖人,這些人都是平州的遺老,他們聽聞聖人駕臨平州,一定要來恭迎聖人!”


    李二坐在馬上,笑道。


    “好好好,原來是遺老,快快免禮,某剛剛看你們麵上似有疑惑的神色,不知是為何?”


    遺老顫顫巍巍道。


    “迴稟聖人,小民等也曾見過前隋皇帝的禦駕,排場極大,十分威嚴,如今見到聖人禦駕親征,沒有儀仗,沒有宮娥,聖人隻率大軍而來,所以小民等才十分震驚。”


    李二聽了不由大笑道。


    “某禦駕親征是為了打仗,又不是為了擺排場,更不是為了耍威風,某不到弱冠之齡便領兵征戰天下,靠的可不是什麽排場,而是兵法韜略排兵布陣!”


    一位遺老感慨道。


    “是啊!聖人英明,文韜武略舉世無雙,絕非隋煬帝能比,聖人東征,輕排場而重實務,聖人東征必馬到功成!”


    李二聽了歎道。


    “數十年前,遼東血流成河,伏屍無數,遼東的百姓更是苦甚,某又何嚐不知道?某也不想東征啊!可是,又不能坐視高句麗壯大,養虎為患!”


    一位遺老歎道。


    “世人皆知前隋三次東征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失利而迴,以致談高句麗而色變,卻不知道,這數百年來,高句麗不知道多少次出兵襲擾遼東,整整為禍了數百年啊!可以說,遼東每個人都和高句麗有著血海深仇,所以,聖人要征遼東,遼東子弟敢為先鋒!”


    李二聽了不由動容,翻身下馬,沉聲道。


    “某要東征並非是為了什麽顏麵,也不是為了耍威風,而是想解除邊患,還遼東一個太平!”


    馮慈英恭聲道。


    “請聖人駕臨平州城!”


    李二沉聲道。


    “傳某旨意,大軍入城休整三天!”


    李庸並沒有待在李二的身邊,因為他還要統領神機營,還要兼顧在暗處的西山營陸海軍的情況,不過,這次好在神機營出征卻編入了皇帝的中軍,所以李庸也可以隨時見駕,說是大軍入城,其實也就隻有中軍隨駕入城,因為糧草補給準備的十分充足,而且早有安排,所以,這一路行軍速度極快,所以,聽到皇帝下旨要在平州休整三天,三軍將士都十分高興,這一路行軍確實很辛苦,大軍開始駐紮,神機營也在紮營,幾個女子出現在了營地當中,按理說大軍出征,軍營之中不當出現女人,但是這個女子卻神色如常的行走在神機營當中,神機營的將士們也熟視無睹,仿佛早已經司空見慣了一樣,這幾個女子不是別人,真是新羅公主金勝曼和她的幾個侍女,大軍東征,皇帝並沒有帶上宮娥,整個軍中倒隻有新羅公主和她隨身服侍的侍女這幾個女子,新羅公主直奔神機營的中軍大帳而來,李庸從大帳裏走出來一樣就看到了新羅公主金勝曼,頭疼!此刻的李庸就知道一個感覺,那就是十分的頭疼!李庸微微拱手,幹笑道。


    “呀!公主怎麽又來了?公主,挺閑的哈?”


    新羅公主聽了不由抿嘴而笑,莞爾道。


    “我一個女子在軍中能有什麽事?可不挺閑的嗎?”


    原本李庸語氣中帶著譏諷,但是新羅公主這話還真讓他無法反駁,新羅公主笑道。


    “大軍在此休整三天,正好給你洗一洗衣裳被褥,收拾一下。”


    李庸連忙搖頭道。


    “不用,不用,不用,真不用,我的衣裳你們不是前幾天剛都洗過一遍嗎?恐怕軍中就算是聖人的衣裳也沒我的衣裳幹淨,真不用!”


    新羅公主聽了不由白了李庸一眼。


    “幾天才洗一遍,那能算幹淨嗎?”


    李庸聽了不由撫額,像李麗質、武曌她們一天都得換幾身衣裳,新羅公主想必也是如此,隻是,這是在出征途中啊!哪能這麽講究?如果是西山營那還有一點,畢竟後勤保障做的好啊!但是在唐軍這邊,就別想那麽多了,李庸鄭重其事的點頭道。


    “當然幹淨,很幹淨!”


    “怪不得都說臭男人,臭男人,果然是臭男人!”


    新羅公主輕聲嘟囔著,李庸問道。


    “你剛才說什麽?”


    新羅公主笑道。


    “我說,按照賭約我該給你為奴為婢呢!幫你洗洗衣裳算什麽?照顧你是我應該做的啊!”


    李庸沉吟道。


    “算起來自大軍出征也快一個月了,這一個月賭約也該完成了,所以,就不用再勞駕公主了,公主畢竟身份尊貴,傳出去影響實在不好!”


    新羅公主聽了微微點頭道。


    “再有三天就有一個月了,不過,雖然這一路上我為你做了很多事,卻並沒有為奴為婢,所以說起來也不算完成了賭約。”


    李庸聽了嚇了一跳,連忙道。


    “怎麽不算完成賭約?算的算的,你都親自動手給我洗衣裳了,那還能不算?公主,你已經完成了賭約!”


    跟新羅公主打那個賭是李庸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兒了,當初隻是想著隨便立個賭約,誰能想到新羅公主竟然是個死心眼,竟然非要按照賭約來不可,這一路上,新羅公主帶著貼身侍女來給她洗衣裳,做吃的,就差沒鋪床疊被了,而且新羅公主不是讓侍女動手來做,而是自己親自動手,侍女不過是一旁幫忙罷了,這一路上,別說軍中的將軍了,就連皇帝都沒有女子在身邊服侍,就隻有李庸有,而且還是個堂堂公主,剛剛出征幾天,消息就已經傳遍了全軍,可以說出征的這十五萬大軍所有人都知道了,隨軍出征的新羅公主像是侍女一樣伺候李庸,程咬金、尉遲恭等人甚至都跑來神機營觀摩過,並且大開眼界,大為欽佩,這樣被十五萬將士們共同矚目的感覺,對於李庸來說簡直如同在火上烤一般,新羅公主搖頭道。


    “有沒有完成賭約,我自己心裏有數,而且,臨出征的時候,長樂公主也曾經托我照顧你,我是答應了她的!”


    什麽叫你心裏有數?你要是真的心裏有數就好了,李庸很是無奈。


    “長樂其實當時隻是關心則亂罷了,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李庸勸道。麵對李庸那一臉無奈的樣子,金勝曼很想給李庸一對大大的白眼,她堂堂公主親自動手洗衣裳,這是多麽難得的事啊?而且,這一路上,雖然行軍不便,雖然男女有別,但是她捫心自問都在盡心盡力的照顧李庸,不但沒有獲得李庸的感激感謝,反倒是總是看到李庸的一張臭臉,要不是她還顧忌自己還是公主的身份,她絕對要給李庸一個大大的白眼,金勝曼問道。


    “郡公,有沒有新羅的消息?淵蓋蘇文迴師遼東了嗎?”


    李庸搖頭道。


    “沒有什麽消息,現在還不知道新羅到底是什麽情況,也不知道淵蓋蘇文是否率領大軍迴師。”


    金勝曼聽了不由麵色一黯,她現在十分掛念新羅,不知道新羅現在到底是什麽形勢,李庸寬慰道。


    “高句麗現在肯定已經知道了聖人禦駕親征的消息,沒有淵蓋蘇文迴援的消息其實是好事,說明淵蓋蘇文的大軍還沒有占領新羅,不然的話,淵蓋蘇文的大軍肯定迴師遼東。”


    金勝曼聽了不由點頭,心裏安慰了不少,隻要淵蓋蘇文還沒有完全占領新羅,那王姐應該還沒事,還有機會收複全境。


    “好,那我去忙了!”


    金勝曼說完之後,帶著侍女徑直向李庸的寢帳走去,那叫一個熟門熟路,李庸連忙跟了上去,苦口婆心道。


    “真不用麻煩公主,沒有髒衣裳可以洗!”


    然而金勝曼卻恍若未聞,走進寢帳之後立即翻撿起衣物來,一邊翻撿一邊嘟囔道。


    “瞧瞧,還說沒有髒衣裳可以洗,這些衣裳不洗能穿嗎?”


    木盆裏有一件衣物十分的醒目,那是一件大褲衩,出自翠墨之手,繡十分的精美,李庸隻能別過眼去裝作沒看到,金勝曼將自己覺得髒了的衣裳全都放在了大木盆裏,然後又來到了床邊,將床單扯了下來,然後又換上了幹淨的床單,李庸隻能無奈的看著金勝曼帶著侍女們在忙活,沒辦法,他總不能將金勝曼這個公主給轟出去,沒過多久寢帳裏就變得整潔幹淨多了,金勝曼滿意的點頭,十分自然的轉頭吩咐寢帳門口的侍衛長小牛道。


    “還不快去打水來?”


    “卑職遵命!”


    小牛十分自然的答應一聲,立即飛奔而去,這一切都發生的十分自然,仿佛理所應當一般,根本就沒有李庸插嘴的份兒,侍女們將木盆抬了起來,金勝曼目光轉向李庸,笑道。


    “這一路上缺吃少穿,著實辛苦,終於到了平州休整,等會兒我去平州準備些食材,然後做些好吃的給你。”


    李庸連忙擺手道。


    “不用,不用,自有隨軍的夥夫做飯,就不勞公主玉手了,再說,我畢竟在軍中,也不好例外。”


    金勝曼道。


    “那我不管,反正等我做好了就送來,若是你不吃,那就喂狗吧!”


    李庸聽了不由苦笑,金勝曼畢竟是新羅公主,把公主親手做的飯菜喂狗,這要傳出去會引起非議,還沒等李庸推辭呢,一個大嗓門響了起來。


    “人家堂堂公主給你做好吃的,你還不領情,你不吃給我,我吃!”


    聲音剛落,程咬金已經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他看了看金勝曼再看看金勝曼身後的一木盆衣裳,臉上不由露出了羨慕的神色。


    “原來是盧國公!”


    金勝曼微微福身,十分的尊敬,程咬金笑嗬嗬道。


    “公主這是要去洗衣裳啊?”


    金勝曼笑道。


    “是啊!臨出征前,長樂公主曾經托付過我,要我照顧榮富郡公。”


    程咬金充滿曖昧的目光在李庸和金勝曼之間流轉,眼中充滿了熊熊八卦之火,李庸很無奈,你說你一個一臉胡須的大老爺們怎麽就這麽八卦呢?


    “程伯父來找我可有什麽事兒?”


    李庸無奈的問道,程咬金笑道。


    “皇帝賜宴宴請平州的遺老,我來叫你一起去混吃混喝。”


    這一路上一直都在吃軍糧,一月不知肉味啊!除了壓縮餅幹就是唐軍落後的幹糧,李庸還真有些饞了,而且,李庸確實也不好意思留下來看人家公主給他洗衣裳,曾經,他也想插手去洗衣裳,卻被金勝曼和侍女趕開了,她們振振有詞,說哪有男人洗衣裳的道理?旁邊的警衛們聽了隻能低下了頭,原來在新羅公主心裏,他們連男人都不是。


    “行軍一個月難得能吃頓好的,不容錯過!”


    李庸說罷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程咬金跟在後麵,聽了不由笑道。


    “難得吃一頓好的,那人家公主要給你做好吃的你還不吃?你若不吃,那晚上給我送來,我吃!我這晚飯還正好沒著落呢!”


    李庸聽了笑道。


    “程伯父既然想吃,那就吃唄,反正那位公主也說了,若是我不吃,就給狗吃!”


    程咬金聽了不由瞪大了眼睛,一巴掌拍在了李庸的肩膀上,大叫道。


    “好哇你個李庸,你竟然罵老夫是狗?”


    李庸攤手道。


    “這可不是我罵你,這是人家新羅公主說的,是你自己上趕著非要往上湊!”


    程咬金擺手道。


    “算了,算了,這是你的小情人公主做給你吃的,給老夫吃倒確實可惜了!”


    “什麽小情人?程伯父你可別亂說,這可關係著人家新羅公主的清譽!新羅公主之所以過來幫忙是因為一個賭約,大軍出征前,長樂也確實說過,要讓她幫忙照顧一二,沒想到她竟然當真了!”


    李庸連忙道,程咬金聽了怪笑道。


    “老夫又不傻,她身邊還有侍女呢!就算要照顧你,哪還用得著放下公主之尊親自動手?她能這麽做,隻有一個可能,人家那是喜歡你!隻是你小子可真是沒良心,一直對人家冷著臉!”


    李庸搖頭道。


    “人非草木,隻是,堂堂新羅公主親自給我洗衣裳,這實在太招搖了,估計已經傳遍了全軍,影響不好!”


    程咬金笑道。


    “什麽影響不好?影響好的很,你小子能讓新羅公主像侍女一樣伺候你,這可是大有臉麵的事,倍有麵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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