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梁正選越覺得李庸很可能是想在廣州城設立市舶司開海,不然怎麽會萬裏迢迢跑來嶺南這個鬼地方呢?越想梁正選越覺得激動,一旦廣州城設立了市舶司準許開海,而其他地方沒有設立市舶司,那會吸引多少世家大族多少商隊前來出海?那時候廣州城一定會變得越來越繁華,而那時候廣州城會變得財源滾滾,梁正選好似想到了什麽,壓低了聲音問道。


    “華亭侯,難道就不怕在廣州城設立市舶司,會讓嶺南獨大嗎?聖人會同意嗎?”


    李庸聽了輕聲笑道。


    “梁大人有沒有想過,為什麽嶺南會讓朝廷這麽頭疼?”


    這問題太簡單了,梁正選不假思索道。


    “因為嶺南多是僚人,地處偏遠,叢林密布,易守難攻,朝廷要派兵攻打嶺南要耗費極大的人力物力,而且還會禍亂不止。”


    不得不說梁正選還是有才的,李庸點頭笑道。


    “梁大人說的都對,其實在我看來,嶺南就是太封閉,如果在廣州城設立市舶司的話,勢必會吸引很多人來到廣州城,不止會打通嶺南跟江南和中原的聯係,市舶司在給嶺南帶來富庶的同時,也會對嶺南造成極大的衝擊!”


    梁正選聽了不由倒吸一口涼氣,聽了李庸的話,他簡直茅塞頓開,是啊!如果在廣州設立了市舶司,那會吸引多少人來嶺南啊?這些人會聽馮家的嗎?這對嶺南現有的秩序是一個極大的衝擊,不得不說,李庸的這個謀劃實在是太厲害了,不用耗費一刀一槍,不用損傷一兵一卒,就能讓嶺南歸心,梁正選聽了由衷的讚歎道。


    “華亭侯,妙啊!”


    李庸不置可否的笑道。


    “當然,這隻是一個想法,具體如何還沒確定下來!”


    這事兒誰能確定下來?當然是李庸啊!雖然梁正選遠在嶺南,但是對李庸的聖眷也十分了解,所以他覺得李庸在這件事上絕對能一言九鼎,那李庸為何沒有做下決定呢?當然是因為利益,如果在廣州城設立市舶司,馮家絕對是近水樓台先得月,也許馮家會失去對嶺南的掌控,但是馮家絕對會攫取龐大的財富,所以,怎麽能讓馮家得到那麽龐大的財富呢?李庸既然一力主持開海,又怎麽會不想插一手呢?所以,李庸應該是想和馮家談一談條件,梁正選心思電轉,很快就擺正了心態,既然李庸主持開海,聖眷深厚,那他要坐穩位置,就必須站好隊啊!想到這裏,梁正選連忙陪笑道。


    “華亭侯,下官覺得廣州城完全可以設置市舶司開海,華亭侯但有吩咐,下官無不遵從,下官絕對唯華亭侯馬首是瞻!”


    這一刻,梁正選臉上全是諂笑,他在朝中並沒有什麽人脈,不然的話也不會被派來嶺南做采訪使,如果能抱到李庸的大腿的話,那他這輩子就不用愁了,不得不說梁正選這家夥還是很上道的,李庸笑著點頭道。


    “梁大人在嶺南待了這麽久,對嶺南一定十分熟悉,有些地方還希望梁大人不吝指點!”


    “哪裏哪裏,下官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隻要是侯爺吩咐的事,下官就是拚了命也會做到!”


    梁正選隻差拍著胸膛立下軍令狀了,梁正選離開的時候,整個人都散發著蓬勃的氣息,仿佛重新換發了第二春一般,梁正選離開沒有多久,就又有人登門了,來者正是馮智戴,對於馮智戴,李庸當然是知道的,來之前李庸也做足了功課,像十八公子馮智信,李庸確實不知道,因為對於朝廷而言,馮智信根本無足輕重,但是馮智戴卻不同,他是耿國公馮盎的嫡次子,在嫡長子早亡的情況下,馮智戴可以說幾乎是板上釘釘的嶺南繼承人,嶺南的二號人物啊!雖然同是馮盎的兒子,但是地位卻截然不同。


    “哎呀,原來是馮刺史大駕光臨!”


    李庸笑道。


    “拜見華亭侯,歡迎華亭侯駕臨嶺南,我們嶺南真是蓬蓽生輝啊!”


    馮智戴拱手笑道,雖然對李庸的大胃口有些不爽,但是馮智戴臉上卻洋溢著笑容,絲毫都沒有露出任何異樣,和馮智戴相比,馮智信確實差了不止幾條街。


    “馮刺史客氣了,嶺南是個好地方啊!”


    李庸笑著客氣道。


    “昨天收到老爺子的消息,緊趕慢趕還是沒趕上酒宴,沒能和華亭侯好好喝兩杯,我深感遺憾啊!”


    馮智戴一臉誠懇道。


    李庸笑道。


    “這不簡單,找機會咱們再喝個痛快!”


    馮智戴聽了撫掌大笑道。


    “華亭侯真是痛快,咱們一定要喝個痛快,聽聞華亭侯對海港很感興趣,不如我陪華亭侯去海港轉轉,如何?”


    李庸笑道。


    “好啊,正好我有一艘海船停在港灣,一塊兒去瞧瞧!”


    馮智戴聽了不由心中一動,李庸不止一次提到了那艘海船,看來李庸是對那條改造的海船有著充足的信心啊!就憑那條海船就想要五五分成?倒要看看李庸是如何改造的那條海船,莫非還能給那條海船插上翅膀不成?馮智戴笑道。


    “那敢情好,昨晚華亭侯提到了那艘海船,家父就很感興趣,我們都很好奇華亭侯到底作出了什麽改動。”


    李庸笑道。


    “好啊!那就請老侯爺一起,哦!對了,把采訪使梁大人也一塊叫上。”


    馮智信被大總管抽的下不了床,被抬著去賠罪的消息迅速流傳了開來,就在廣州城的百姓震驚而議論紛紛的時候,李庸、馮盎一行人已經離開了廣州城一路向東而去,不止劉仁願、程處亮帶著二三百騎跟著,馮智戴、馮智彧、馮智戣同樣帶著數百騎跟在馮盎的後麵,唯有嶺南采訪使梁正選隻帶了兩個隨從,這一路上他也在心裏感歎,他這個采訪使實在是太遜了,瞧瞧兩邊的陣仗,再瞧瞧他這個采訪使,差距真的太大了,感慨歸感慨,梁正選心裏還是感到美滋滋,要不是今天表了忠心,華亭侯也不見得會帶上他。這個時代的廣州港可沒有後世那麽繁華,反而人煙稀少一片荒蕪,不過也不是一點港口的樣子都沒有,相傳三國時候,吳國就曾在這裏有過出海貿易,千騎出現在了廣州港外,望著這一片寧靜而又美麗的海灣,李庸不禁感歎道。


    “真是個好地方啊!”


    馮盎笑道。


    “老夫也不懂這些,不過,既然能被華亭侯誇讚,想來這個港口一定是極好的。”


    “這片海港確實很不錯,在大唐的不少海港中也算能排的上號了!”


    李庸十分肯定的點頭,即便在後世,廣州港也是極為出名的大海港,馮盎聽了不由挑眉,他聽李庸一直誇讚,還以為廣州城的海港得天獨厚,在大唐沒有其他的地方可比,所以李庸才直入嶺南,沒想到聽李庸的意思,好像並不是這麽迴事,李庸騎在馬上眺望,終於發現了停泊的海船。


    “那邊停泊的那艘海船就是咱們的海船吧?”


    李庸迴頭問道,劉有魚恭聲道。


    “是的侯爺,那就是咱家的海船!”


    李庸笑著問道。


    “老國公有沒有興致上去看看?”


    馮智戴笑道。


    “老爺子年事已高,不如我替老爺子隨侯爺上去看看。”


    馮智戣、馮智彧也連忙附和,他們心裏有點擔心李庸萬一會對老爺子不利,馮盎聽了笑罵道。


    “怎麽?老夫老的連船都上不去了嗎?老夫每頓能吃三大碗肉,就這海灣,老夫跳下去能遊好幾個來迴!”


    馮智戴等人聽了心裏放心了不少,嶺南之地哪有不會水的?這個天氣悶熱的要死,若是跳到海裏遊一圈不但不會凍到,反而舒服的要死,那就登船,李庸帶著眾人登上了海船,馮盎、馮智戴等人心裏都充滿了好奇,不止他們好奇,就連李庸自己都有些好奇,雖然這艘海船是按照他的設想布置的,但是李庸自己卻從沒有上來過,這艘船的整體造型和帝國造船廠製造的海船確實有些不一樣?改造過的海船就這樣漂在海上的,好像和普通的海船沒什麽區別?上了船馮盎他們倒是發現了不同之處,這艘船兩邊的船舷上一座座被蒙著鼓鼓囊囊的東西是什麽?這就是李庸改造的船?馮盎、馮智戴等人都很無語,這就是李庸的改造?在船上改裝上了這麽多東西,這艘海船還怎麽裝貨?還能裝多少貨?馮智戴笑問道。


    “華亭侯,這是什麽?看上去還挺別致的!”


    “這可是好東西啊!”


    李庸笑著說完,示意劉小川他們掀去遮掩的篷布,終於露出了大炮的真容,馮盎、馮智戴等人一臉呆滯,這特麽是什麽東西?這造型還真別致,這就是李庸信心滿滿的改裝?就是在船上加了十幾個鐵疙瘩?還是造型這麽別致的鐵疙瘩?李庸到底是怎麽想的?這東西有什麽用?辟邪嗎?就連對李庸有著充足的信心的梁正選都懵了,不說別的,就這造型看著就不靠譜啊!太不正經了!太不嚴肅了!馮智戴幹咳道。


    “華亭侯還真是,還真是,奇思妙想!”


    眾人臉上的神情李庸又怎麽可能沒有注意到?就連大家心裏的想法,李庸都能猜到一二,李庸不由笑了起來。


    “我知道你們有很多疑惑,這東西叫火炮,是我研製出來的火器,威力很大,跟海船也是絕配!”


    火器?馮盎聽了不由挑眉,這就是火炮?此時,馮家父子望著這十個鐵疙瘩的目光全都變了,眼神中沒了戲謔,變得認真起來,他們對朝廷十分關注,對於當初在朝廷引起軒然大波的火器又怎麽會不知道呢?為此皇帝甚至專門成立了一個衙門名為火器監,可見對火器的重視,而火器的威力更是傳的神乎其神,馮家父子雖然極力搜集這方麵的情報,但是因為嶺南距離長安太遠,所以收獲甚微,沒想到現在,火炮就這麽毫無預兆的突然的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這就是大名鼎鼎而又神秘的火炮啊?除了這別致的造型,好像也看不出什麽厲害的地方啊!


    “這就是火炮啊?聽聞火炮一響,地動山搖,被聖人讚為鎮國利器,沒想到今天竟然有幸得見!”


    馮盎笑道,馮智戴等人聽了也不禁點頭,既然火炮被皇帝如此讚譽,那一定是有值得稱道的地方,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火炮啊?梁正選望著這十個鐵疙瘩兩眼中充滿了敬畏,馮智戣好奇的問道。


    “聽聞這火炮十分犀利,不知道華亭侯能否給我們演示一下?”


    李庸笑道。


    “當然可以,這火炮裝在船上可不是用來觀賞的,而是有大作用!”


    “劉小川,是時候檢驗你們的訓練成果了,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讓我來看看你們到底訓練的如何!”


    李庸笑道,劉小川等人一聽,頓時就如同打了雞血一般!


    “是,侯爺!全體都有,炮手各就各位!”


    隨著劉小川的一聲令下,原本恭謹站在兩列的船員們頓時都跑動了起來。


    “全體都有!檢查火炮!”


    “一號炮,檢查完畢!”


    “二號炮檢查完畢!”


    “三號炮檢查完畢!”


    ……


    “填裝火炮!”


    “調整角度!”


    馮盎父子幾人目光灼灼的盯著這一切,仿佛要洞察火炮的秘密的一般,他們的目光中充滿了驚疑,火器這種東西簡直顛覆了他們對兵器的認知,一開始他們以為火炮就是巨大的投石機,能夠投出燃著火焰的石頭之類的東西,李庸同樣目光灼灼的注視著這些船員們操縱火炮。


    “報告侯爺,火炮已經填裝完畢,請求開炮!”


    劉小川立正報告,倒還真有那麽幾分樣子,李庸微微點頭道。


    “開炮吧!”


    劉小川轉身,手裏的旗幟揮下,大聲道。


    “侯爺有令,開炮!”


    轟轟轟~十門火炮齊射,發出了震天般的聲音,仿佛整個天地間隻有巨大的火炮聲迴蕩在耳旁,甚至連龐大的海船都因為火炮齊射而搖晃個不停,火炮聲過後,整個海船上寂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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