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智信一直混在仆人中恨恨的聽著李庸在那裏談笑風生,心裏非常不爽,雖然他平時飛揚跋扈誰都不放在眼裏,但是對於老爺子他是真心欽佩,在他眼裏,老爺子那就是神一樣的人物,什麽人能和老爺子談笑風生?什麽人配和老爺子談笑風生?現在和老爺子談笑風生的人,卻是他的仇人,這讓他如何能接受?馮智信一直聽著聽著,突然就愣住了,他聽到了什麽?聽到李庸說我們這個世界是個球,我們都站在個球上?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是他這輩子聽到的最大的笑話,一個人得傻到什麽程度,才會說出這個世界是個球這樣的話?馮智信很想忍住笑,但是實在忍不住啊!所以馮智信噴笑了起來,笑的前仰後合,笑的旁若無人,一聲爆笑,讓整個晚宴都安靜了下來,甚至連樂聲都停了下來,因為這笑聲太突兀了,而且是在大總管這麽重視的晚宴上爆笑,而且是對著貴客爆笑,這是多麽大的失禮?正端著酒杯的馮盎霍然變色,他今天宴請李庸,前所未有的重視,可以說是拿出了全部的本事,因為李庸確實是一個值得天下人敬仰的人,李庸的權勢也非同一般,還有就是李庸的本事,能給嶺南帶來希望,然而這一刻,馮盎突然覺得自己所有的努力全都付諸東流,都被這個混賬兒子的爆笑給葬送了,這一刻,馮盎真想抽死這混賬兒子,馮盎很後悔,覺得自己當初真的是射錯了地方,晚宴很安靜,唯有爆笑聲依然在繼續,馮盎的臉色很不好看,看著笑的前仰後合的混賬兒子,他忍不住直接將手裏的玉碗擲了出去,雖然馮智信笑的前仰後合,但是這玉碗卻正中他的額頭,嘭的一聲!馮智信的爆笑聲戛然而止,老爺子竟然氣的直接擲碗打他,這讓他也不敢再笑下去了,不過,他心裏卻十分的委屈,這能怪他嗎?誰聽到這樣天大的笑話能忍住?雖然現在就想抽死這混賬兒子,馮盎卻生生忍住了,喝道。


    “過來,向華亭侯致歉!”


    致歉?向李庸這個仇人致歉?除非殺了他。


    “娘正找我呢!”


    馮智信扭頭跑了,見到馮智信扭頭走了,馮盎倒也沒想將他再押迴來,倒不是因為寵溺,因為他知道這混賬小子拗的很,把他押迴來怕是會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來,馮盎換了一隻玉碗,斟滿了燒刀子起身道。


    “這不肖之子實在胡鬧,老夫就以這杯酒向華亭侯賠罪,還望華亭侯海涵,老夫一定狠狠的收拾他!”


    李庸淡淡的笑道。


    “老國公客氣了,一點小事而已,也不怪十八公子會笑,這世界是個球,任誰聽到都會覺得匪夷所思,其實這種笑聲我聽過實在太多太多,想當初我想去長安的的時候,到了長樂鄉,飯也沒得吃,也沒地方落腳,饑餓難耐混進了長樂公主的的酒樓裏混吃混喝,我還被我那大舅子抓了起來。”


    馮盎笑道。


    “對於華亭侯的才學,當今天下早已經無人質疑,隻是嶺南太過偏僻,文風不盛,我這不肖子才如坐井之蛙。”


    李庸笑道。


    “我的先輩們有一句話我很喜歡,真理永遠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裏!”


    “真理永遠掌握在少數人手裏?這話倒是有意思!”


    馮盎沉吟道,李庸笑道。


    “等日後開始跑船了,老國公就會對我們所生活的世界是個球有多了解,比如說,在海上行船的時候,最後消失的是桅杆的頂端!”


    馮盎聽了臉上不由閃過一絲思索的神色,李庸擺手笑道。


    “不說這個了,我知道老國公疑惑為什麽世家會為我湊一條船,是因為他們想讓的船出海,然後跟在後麵去找香料島!”


    馮盎聽了不由恍然,這些世家真是打的好算盤,用一條海船香料島的位置,這個買賣可真是筆好買賣,一般情況下,誰有了海船能抵擋的住香料的誘惑而放棄出海?李庸笑道。


    “我將這艘海船小小的改動了一下,倒是有趣的很,若是老國公感興趣,不妨去船上瞧瞧,指點一下!”


    將那艘海船改造了一下?海船還能改造成什麽樣?見到李庸賣關子,馮盎心裏倒是好奇了起來,難道這就是李庸的底牌嗎?他倒要看看李庸到底有什麽底牌,竟然連五五分成的提議都拒絕了。


    “華亭侯名滿天下,出手必定不凡,老夫倒是對華亭侯改造的海船十分好奇,好,等老夫安排一下,一定隨華亭侯去開開眼!”


    馮盎笑道。


    “多謝老國公盛情款待,我就不多打擾了!”


    李庸起身笑道。


    “華亭侯遠道而來,旅途疲憊,我就不多留了,華亭侯一定要在嶺南多盤桓些時日,好讓老夫略盡地主之誼!”


    馮盎大笑道,將李庸送出了府門,看到李庸消失在夜色中,馮盎的臉立即沉凝離開下來,一邊大步流星的走向府裏,一邊喝道。


    “那不肖子呢,把他綁起來!”


    後宅上房裏,馮智信正坐在那裏笑的前仰後合。


    “娘,那狗賊說我們活在個球上,你說好笑不好笑?他一定是天下第一大傻子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不,他不是天下第一大傻子,而是天下第二大傻子,那個虯髯客才是天下第一大傻子,因為他竟然信了!哈哈,笑死我了!”


    林夫人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嗔道。


    “你別動,瞧這血流的,你還沒心沒肺的笑!”


    雖然馮盎已經年邁,卻老當益壯,這盛怒下的一擲力道當真不小,竟然將馮智信砸的流血了。


    “我猜爹當時忍得一定也很辛苦,那狗賊這是把爹也當傻子看啊!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馮智信還是止不住的笑,就在他大笑的時候,外麵突然響起了喊聲。


    “十八公子在這裏!十八公子在上房!”


    老管家帶著護衛來到了上房外,恭聲道。


    “老爺要將十八公子綁去前院,還請夫人通融!”


    什麽?要綁起來?這是要行家法?林夫人聽了不由麵色大變,她雖然也覺得兒子在晚宴上爆笑有些失禮,但是也沒想到老爺竟然要行家法,馮智信已經嚇懵了,要把他綁起來?為什麽?就因為他忍不住笑了嗎?那種情況下誰能忍住不笑?躲是躲不過的,林夫人聽了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揚聲道。


    “不用勞煩你們,我帶信兒去見老爺!”


    林夫人帶著馮智信走在前麵,老管家帶著人跟在後麵,一起來到了前院,馮盎正在前廳等著,迴頭一看立即大喝道。


    “還等什麽,還不把他給我綁了吊起來!”


    林夫人聽了連忙上前福身道。


    “老爺,信兒是有些失禮,但是……”


    還等她說完,馮盎已經沉聲道。


    “你再多說一句,今天我就打斷他的腿!”


    望著老爺子那盛怒的臉,林夫人嚇的不敢說話了,因為她知道老爺子說到做到,如果再說下去的話,老爺子真的會打斷信兒的腿,抽幾鞭子終究是皮外傷,但是打斷腿有可能會留下後遺症,後麵的護衛們不敢再耽擱如狼似虎的衝上去前去,將馮智信綁結實吊了起來,馮智信這次如夢初醒,老爺子這是來真格的啊?


    “爹,爹,為什麽?就因為那狗賊嗎?他不就是個狗屁華亭侯嗎?爹你為什麽對他那麽客氣?”


    馮智信大叫道,馮盎二話不說直接啪一鞭子抽了下來,馮智信立即慘嚎起來。


    啪!


    啪!


    “啊!爹!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啪!


    啪!


    ……


    一連十幾鞭子下去,馮智信身上已經皮開肉綻,林夫人臉色蒼白如紙,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她噗通一聲跪坐在了地上。


    “老爺,老爺,饒了信兒吧!他隻是還小,不懂事,現在他知道教訓了一定會改的,求老爺饒了他吧!要說有錯妾身也有錯,老爺就連妾身一塊兒打吧!打死我們娘倆吧!”


    又狠抽了幾鞭子,馮盎這才停了下來,沉聲道。


    “明天一早讓這混賬去找李庸致歉,若是能得到李庸的諒解,此事便作罷,若是不能得到李庸的諒解,那我就活活抽死他,你若想死,那就跟著一起死吧!”


    說罷,馮盎將鞭子扔在了地上,轉身向書房走去。直到此刻,林夫人這才怵然而驚,原來老爺子竟然對這個李庸這麽重視啊!


    “快!快將信兒放下來!快去找郎中!”


    林夫人連哭帶嚎道,林夫人一把將兒子摟在了懷裏,哭的梨花帶雨,被抽了十幾鞭子,抽的皮開肉綻,馮智信疼的差點沒暈過去,但是此刻他最惦記的卻不是自己的傷勢。


    “娘,我,我不去給那狗賊致歉,我決不向那狗賊低頭。”


    馮智信虛弱卻執拗道。


    “你若不去,你爹真的會打死你的,真的會打死你的,娘明天陪你一起去。”


    林夫人哭道,眾人七手八腳的抬著十八公子去了後院,雖然看上去渾身是血,但是卻沒有什麽大礙,馮盎親自動的手,當然很清楚馮智信的傷勢,所以臉上毫無掛念的神色。


    “大總管,二公子、三公子、四公子迴來了!”


    馮盎雖然有三十多個兒子,但是嫡出的卻隻有四個,而大兒子早逝,如今剩下的三個嫡子才是他的左膀右臂,而且三個嫡子也全被封賞了,而二兒子合州刺史,三兒子高州刺史,三兒子恩州刺史,知道李庸來到了嶺南,馮盎連夜將三個兒子都叫了迴來,書房中,馮智戴、馮智彧、馮智戣圍著老爺子坐了下來,好奇的問道。


    “爹,這麽著急的把我們都叫迴來,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雖然馮智信在廣州城裏大名鼎鼎,但是這三子才是馮家的頂梁柱,隻是他們早已中年,出鎮一方,遇到大事,馮智信根本連參與進來的機會都沒有。


    馮盎肅然道。


    “李庸來了廣州城!”


    馮智戴他們可不像馮智信那樣無知,聽到李庸的名字他們先是一愣,然後全都皺眉思索了起來,對於攪動大唐風雲的李庸,他們自然是了解的,那麽李庸來到嶺南意味著什麽呢?見到自己最為倚重的三個兒子全都皺眉沉思了起來,馮盎滿意的微微點頭,遇到事先思索這才對,馮智戴沉吟道。


    “李庸竟然南下一路到了嶺南,他南下應該是為了出海吧?畢竟出海在整個大唐都鬧得沸沸揚揚,所有的世家大族都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


    馮智彧笑道。


    “爹,這是好事啊!咱們嶺南這麽偏遠,李庸怎麽會想到來嶺南?這是想跟咱們合作啊!”


    馮盎點頭道。


    “不錯,他是想跟咱們合作,李庸在嶺南之外有著巨大的影響力,而且聖眷恩隆人脈廣泛,加上的他的門路,唯獨缺少的是出海的人和船,和咱們合作簡直是雙贏啊!”


    “今晚宴請他,談的倒是很痛快,他說自己過蘇杭而不入,直下嶺南,以表誠意,我也拿出了咱們馮家的誠意,五五分成!”


    五五分成?馮智戴三人聽了不由微微一愣,馮智戴遲疑道。


    “爹,五五分成是不是太高了?咱們出船出人出力,他李庸不過動動嘴皮子,就拿五成的利潤,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


    馮智彧點頭道。


    “二哥說的是,咱們費盡辛苦卻隻拿五成利潤,那豈不是為他李庸幹活?爹提出的五五分成太高了!我們七他們三倒是差不多!”


    馮智戣搖頭道。


    “我覺得七三分也高了,八二分還差不多!”


    馮智戴搖頭道。


    “四弟說的過了,八二分成的話,李庸何至於跑到嶺南來?”


    馮智彧點頭道。


    “二哥說的是,所以我提出的七三分成最合適不過。”


    馮智戣有些不情願道。


    “也罷,那就給他七三分成,讓他多賺點便宜!也算咱們馮家大度!”


    他們三個議論了一通,一致覺得七三分成最合適,馮智戴笑道。


    “爹,您給的五五分成太高了,咱們還是重新跟他談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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