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是誰都覺得能寫出這樣的詩來,心裏一定是對江湖有著美好的向往,不然怎麽可能寫出這麽好的詩來?然而,李庸卻說,這詩不過是隨手所作,這怎麽可能呢?難道有才華就可以這麽任性嗎?是的,有才華,就是這麽任性,武曌等人也不禁感歎,自家郎君的才學真是讓人震驚啊!竟然隨手都能作出這麽好的詩來,真珠公主則有些失望,她還以為李庸對江湖十分向往呢!兩艘官船順河而下沒走多久,又一艘船停在了宿州碼頭,正是太原王家的船。


    “也不知道蘇城的船是不是在這裏。我先去打探一下消息。你要不要先等在這裏?”


    王青雲問道。


    “我還是和你一起去吧?正好下去散散心。”


    王玖兒笑道,王青雲聽了,不禁在心裏犯嘀咕,到底是想下去散散心,還是對我不放心?


    “走走走,我就說嘛,就該下去散散心。”


    王青雲笑道,兩人在護衛的簇擁下了船,走在碼頭上,他們就聽到了各種各樣的議論聲,什麽華亭侯好大的排場,什麽好多兵之類的,王玖兒聽了不由微微蹙眉,到底發生了什麽?聽到碼頭上的人議論說,華亭侯在酒樓上寫了一首詩,兩人不由心中一動。


    “走,去酒樓看看!”


    王玖兒道,王青雲也十分感興趣,他沒想到李庸竟然還有心情作詩,難道他對即將到來的危險一無所知嗎?酒樓裏熙熙攘攘簡直人滿為患,在聽聞華亭侯在這裏作過詩,很多人都來跑來參觀,掌櫃的和當時在場的食客已經齊心協力將聽到的詩寫了下來,並且貼在了牆上,有侍衛們開道,王青雲和王玖兒很快就擠到了二樓,自從進入了酒樓,王青雲和王玖兒就聽到了一片讚譽聲,這絕對是一首好詩,也對,李庸作的詩,有哪首不是好詩?但是真的看到了牆上貼著的詩,王玖兒還是禁不住讚歎,即便是王青雲也被這首詩裏的江湖氣所震驚,真有種從此浪蕩江湖行俠仗義的衝動,品了一會兒詩之後,王青雲卻突然笑了起來,李庸竟然寫了一首詩讚頌江湖俠義,他大概還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整個江湖上的人懸賞吧?李庸,你可長點心吧!真不知道當李庸知道自己被江湖人懸賞的時候,會有一種什麽樣的心情,再迴想起這首詩的時候,李庸心裏又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滋味?他現在突然很想快點見到李庸,然後告訴李庸正在被全江湖的人懸賞,然後好好的欣賞一下李庸臉上那種錯愕、後悔、驚恐的表情,那絕對能讓銘記一輩子,讓他反複迴味。


    “掌櫃的,華亭侯是在多久前在這裏寫的詩?”


    王青雲問道。


    “就一兩個時辰前,華亭侯還在這裏飲過酒,還對敝酒樓的菜肴讚不絕口,這位公子,要不要嚐嚐連華亭侯都讚不絕口的美酒佳肴啊?”


    掌櫃的熱情道,王玖兒有些奇怪的問道。


    “掌櫃的,華亭侯為什麽會寫這麽一首讚頌俠義的詩?”


    一邊說著,王玖兒直接扔出了一個銀角,掌櫃的接過了碎銀子,臉上都要笑開了花。


    “當時華亭侯正坐在臨窗的位置小酌,然後一個江湖女俠飛了過來,和華亭侯相談甚歡,那姑娘長的可真俊啊!我在這宿州碼頭開酒樓十幾年了,南來北往跑江湖的人見過不知道多少,還從沒見過這麽俊的江湖姑娘呢!”


    原來這首詩是為一個美貌的江湖姑娘寫,王青雲聽了不由有些錯愕,這些江湖人可以啊!竟然還知道用美人計,王玖兒聽了也感到很無奈,李庸就沒察覺到那江湖姑娘接近是不懷好意嗎?竟然還寫詩給人家,她當時幫了李庸那麽大忙,十五萬貫拱手相送,也沒見李庸寫詩,兩人走出酒樓,王青雲笑道。


    “我總覺得這江湖姑娘來的蹊蹺,很可能是江湖人的美人計。咱們還是快點趕路吧,快點追上去告訴他,免得他真中了美人計。”


    王玖兒聽了有些詫異,沒想到王青雲竟然主動要求快點去追李庸,這家夥怎麽了?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好心?


    不過這也正合她意。兩人登上船忙不迭的下令開船,迅速南下,既然李庸的船行過去沒有過久,也許很快就能追上,林若溪騎著馬一路疾馳南下,速度比起船來要快,也不知道師父他們到哪裏了,林若溪一邊南下,一邊在心裏嘀咕,師父說南下探查一下消息就北上,也不知道有沒有啟程北上,說實話林若溪心裏有些擔憂,雖然師父武藝高強,但是南邊聚集的江湖人太多了,因為那一萬兩黃金,他們都瘋了,看到前方數騎疾馳而來,林若溪驚喜的叫道。


    “師父,師父。”


    “若溪,見到華亭侯了嗎?告訴他懸賞的消息了嗎?”


    中年美婦問道,林若溪有些驕傲道。


    “那華亭侯一直都沒下船,我找了弓箭,直接寫了布條上,射到了他的船上,我聰明吧?”


    旁邊一身勁裝的粗豪大漢笑道。


    “嗯,若溪真聰明!”


    中年美婦哭笑不得道。


    “你竟然往船上射箭,人家華亭侯沒把你當成強盜抓起來啊?”


    林若溪笑道。


    “怎麽會,我射完箭之後他就下船了,還去酒樓裏喝酒,竟沒把這當迴事,真是氣死我了!”


    中年美婦一臉狐疑道。


    “你不會寫錯字了吧?讓你平常多多讀書認字你不聽!”


    “不,不可能,我沒寫錯。”


    林若溪聽了還真有些心虛,不會真寫錯了字吧?


    “後來,我去酒樓裏見了華亭侯,不是我寫錯了的問題,是他自己不願北歸,他這人還是有些膽量的,也許覺得自己有幾百個兵很厲害。”


    林若溪道,不願意北歸?中年美婦聽了不由眉頭微蹙,沒想到李庸竟然不願意北歸,這可就麻煩了。


    “隻有幾百兵怕是不行,聚集在蘇州的江湖人怕不有近千之眾,他還說什麽了?”


    中年美婦歎道,若是放在平常,有幾百兵隨行保護,那走到哪裏都不怕,可是現在整個江湖風起雲湧,幾百兵怕還真不夠看。


    “他呀,他還念了首詩,什麽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還沒等林若溪念完,中年美婦已經忍不住讚道。


    “好詩!好詩!”


    這簡直就是她心目中的江湖啊!中年美婦迫不及待的問道。


    “後麵呢?”


    “後麵?後麵我忘了!”


    林若溪有些赧然道,這麽好的詩,怎麽能忘了?中年美婦心裏的滋味那就甭提了,感受到師父想要揍人的眼神,林若溪連忙道。


    “那李庸還想求師父一件事呢!”


    中年美婦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好奇的問道。


    “他有什麽事求我?”


    難道是求她共同對付那些江湖人?可是就算加上她們師徒和師兄、師侄,總共也不過才五個人,就算他們武藝再高強,可是麵對的是成千上百的江湖人啊!就算是再加上李庸的那幾百兵,中年美婦也沒有信心能對付那麽多江湖人,因為她不覺得那些李庸的那些兵會什麽武藝,根本不可能是最普通的江湖人的對手。而聚集的那些江湖人中不乏高手。


    “他想讓師父幫他發布一個懸賞,懸賞那個徐先生,賞金是一萬兩黃金!”


    林若溪脆聲道。


    “什麽?一萬兩黃金!”


    旁邊的中年漢子驚唿道,中年美婦也震驚的目瞪口呆。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師父你看,我已經讓他簽字畫押了!我聰明吧?”


    林若溪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裏掏出了一張疊的整齊的宣紙來,此時的她十分的傲嬌,多虧自己當時靈機一動,不然這會兒就說不清楚了!


    “師父,師伯,你們看!”


    林若溪將宣紙展開來笑道,中年美婦和中年漢子立即湊了上來。


    “好字!好字!”


    中年美婦驚歎道,她早就聽說過李庸不止詩文冠絕天下,就連書法都獨樹一幟,但是她卻從沒見過李庸的筆墨,沒想到今天竟然有幸得見,怪不得傳言說李庸的書法開創了一個流派,今天一見,中年美婦感覺大開眼界,甚至一時都沒注意到上麵寫的什麽,中年漢子仔細的看了看最後的落款和印章,歎道。


    “這真是一萬兩黃金懸賞徐先生啊,真是好大的手筆啊!”


    一萬兩黃金啊,之前那個懸賞就已經震動江湖,不知道讓多少江湖人瘋狂了起來,沒想到這轉眼就又出現了一個一萬兩黃金的懸賞,什麽時候,黃金這麽不值錢了?林若溪問道。


    “師父,您要幫他發布這個懸賞嗎?那可是一萬兩黃金啊,萬一那李庸他以後不承認可怎麽辦?”


    中年美婦笑道。


    “當然幫他發,他可是華亭侯,是大唐第一才子,怎麽可能不承認?再說了,不是有這張筆墨為證嗎?”


    中年漢子聽了也不禁勸道。


    “師妹,若溪說的也有道理,那可是一萬兩黃金啊,誰也不敢保證李庸到時候會不會反悔,萬一李庸反悔了,那怎麽辦?咱們上哪兒弄一萬兩黃金給人家?”


    林若溪道。


    “對了,師父,李庸還說過,若咱們信不過他,他可以先寫個條子給咱們,咱們拿著條子可以去長安蘇府取一萬兩黃金!”


    中年漢子聽了心中一震,驚唿道。


    “什麽?可以先取了那一萬兩黃金?”


    林若溪聽了連連點頭道。


    “嗯,至少他是這麽說的!”


    中年漢子聽了驚喜道。


    “師妹,這倒是可以啊,這就不怕李庸會反悔了!”


    中年美婦搖頭道。


    “哪有沒完成懸賞先把賞金取了的道理?這不是明擺著信不過他嗎?不行,這可不行!”


    中年漢子沉吟道。


    “那就先取五千兩黃金,算是誠意,這樣他也沒話說,萬一他後來反悔了,給人家五千兩黃金也能應付過去,一舉兩得,如何?”


    “說來說去,師兄還是信不過他!師兄,華亭侯不隻是天下第一才子,他還是造福天下百姓的大善人啊!”


    中年美婦苦口婆心道。


    “可以一年兩收的貞觀稻,多產出來的稻米能夠讓多少人飽腹啊?還有豐產的玉米種子,咱們在長安可親眼見過,那麽大的稻穗,若是推廣開來能少餓死多少人啊?還有可以禦寒的白疊花,師兄,華亭侯做的每一件事都功德無量,足以永載史冊,他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食言?我們怎麽能信不過他呢?若是師兄覺得為難,那就以我自己的名義發布懸賞就是,我羅鳳香在江湖上也有些名聲。”


    中年漢子聽了臉色微微一變,笑道。


    “瞧師妹說的,我怎麽可能信不過華亭侯,我隻是覺得不好拂了他的盛情美意罷了。”


    羅鳳香認真道。


    “再說了,現在有那麽多江湖人要對華亭侯不利,值此危急時刻,咱們怎麽能抽身北上呢?聽說吳老前輩也動身南下了,想要勸說那些見財忘義的江湖人呢!華亭侯於天下有大義,我輩正義的江湖中人,怎麽能坐視華亭侯出事?況且,若是華亭侯真的出事,朝廷必然震動,皇帝必然大怒,這對江湖來說無異於一場浩劫啊!可恨那些人被一萬兩黃金的懸賞迷暈了眼,鼠目寸光!”


    中年漢子正色道。


    “師妹說的對,咱們還是快些尋到華亭侯吧!不管他是想南下還是北歸,咱們都盡量保他平安!”


    “好,咱們快點去尋他,爭取勸他北上,不然就憑咱們幾人,也很難保他周全啊!”


    羅鳳香點頭道。


    “可惜啊,敢於站出來保護華亭侯的江湖人還是太少啊!”


    中年漢子笑道。


    “那就盡咱們所能吧!”


    “師兄說的對,盡咱們所能!”羅鳳香雖是女子,身上卻散發著一股豪氣。


    “若溪,你估摸著現在華亭侯到了哪裏了?你帶路,咱們這就去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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