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武元慶破天荒的叫妹妹,武珝心如止水,因為她心裏也沒武元慶這個兄長,當初武元慶將她和姐姐、母親趕出了家門,她心裏就沒武元慶這個兄長了,更何況,武元慶將她們趕出了家門仍然不罷休甚至還要趕盡殺絕,世上哪有這樣的兄長?無事獻殷勤,非奸則盜,陰謀的味道,武曌淡淡的說道。


    “妹妹這兩個字,我當不起。”


    如果不是武元慶給出的是母親的信,她甚至都不願來見武元慶。


    “你我之間血脈相連,血濃於水,不管怎樣你我都是一家人啊,我知道我以前混賬了些,那是我年輕不懂事受了小人的挑撥,如今我已經幡然醒悟了,妹妹,我錯了,我對不起你們,如今我已經明白了,我們是一家人,我已經把老夫人接迴了國公府,我一定會好好對待她的,隻有這樣才能彌補我的愧疚……”


    武元慶一臉誠懇的說著,武曌不為所動,隻是靜靜的聽著,臉上的表情十分的平靜,沒有絲毫的驚喜,以她的冰雪聰明隻是轉瞬之間就將這事想了個透徹,為什麽武元慶突然跑來又是認錯又是賠罪?還一反常態的將母親接迴了國公府?是武元慶真的幡然醒悟良心發現?怎麽可能,她對武元慶的德性早就看透了,武曌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問道。


    “你,還沒襲爵吧?”


    這話簡直問到了武元慶的心裏去了,他正愁怎麽提起這個呢,連忙歎了口氣道。


    “唉,父親過世,人走茶涼啊,我雖然為襲爵之事極力奔波,但是還是沒能承襲到爵位,外人看著國公府依然富貴,其實不過是大架子撐著罷了!如是我不能繼承爵位,咱們國公府就真的落魄了,就算將老夫人接迴國公府,隻怕也會委屈她啊,當然,隻要有我武元慶一口吃的,就絕不會少老夫人一口吃的。”


    武元慶先是愁眉苦臉,說到最後卻又斬釘截鐵,一副誓要好好對待老夫人的樣子。


    “隻是,我怎麽忍心讓老夫人吃苦啊,如果能承襲爵位,國公府也不至於落敗下去,老夫人也能頤養天年。”


    武元慶嗟歎繼續說道。


    “不用你操心,我自然能照顧好母親!”


    武曌平靜說道。


    “可老夫人心裏還是想著迴國公府,那裏才是她的家。”


    武元慶急忙道,因為以李庸的財力和勢力,把武曌的母親接走,那是很簡單的事情。


    “妹妹,那可是父親冒著生命危險奮力打拚下的基業啊,那是父親一生的心血,難道你就忍心看著父親的基業付諸東流嗎?父親生前最疼的人可就是你啊,你身上始終流著武家的血。”


    武曌雖然麵色依然平靜,但是心裏卻極不平靜,因為武元慶這幾句話全都紮進了她的心裏,她知道母親十分渴望重迴國公府,在母親的心裏,國公府才是母親的家,要不然當初也不會不和她們一起到李庸這邊來,但武元慶說的沒錯,不管武家對待她和姐姐怎麽樣?她和姐姐身上的的確確流淌著武家的血,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雖然她很恨武元慶這個兄長,甚至恨武家所有人,但是也無法改變她身上的血脈。


    “如今能幫我繼承爵位的隻有你的郎君華亭侯了,妹妹,隻要你能勸動他幫我,我繼承了爵位絕對不會虧待老夫人的,而且,這對你也是好處的,不是嗎?有國公府做後盾,你也會從容些,我們是合則兩利。”


    武元慶很懇切也很無恥的說道,武曌並沒有答應下來,因為她心中十分矛盾,十分複雜,從本心講,她並不想看到武元慶承襲爵位,她想看到武元慶落魄,但是她又不得不為母親考慮,重迴國公府對她來說確實是最好的選擇,什麽爵位不爵位的,對武曌來說根本不重要,但是能讓母親過好一點,也是她作為女兒的本分,正巧,李庸騎著馬正好路過這裏,看到武曌的樣子不由大為驚奇,這丫頭怎麽了這是?遇到什麽事了?


    “娘子,怎麽了這是?被那個玉樹臨風的小郎君迷的神魂顛倒了?”


    李庸開玩笑般問道,武曌這才發現李庸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她的身邊,聽了李庸的話,她還以為李庸看到了她在池塘邊和別的男子見麵聊天,生怕李庸誤會,連忙解釋說道。


    “是武元慶來找我。”


    李庸驚訝道。


    “武元慶來找你?他還敢跑到這裏來鬧事?”


    不對啊,當初讓他和武曌姐妹斷絕,武元慶都沒敢跑來鬧事,後來他和武曌姐妹成婚之後,那不要命的老丈人武士彠也和他發生了衝突,說白了就是被人當刀使了,最終在家一命嗚唿,武曌姐妹都沒去吊唁,今天是怎麽了?冒出來找死?武曌笑了笑說道。


    “他都快被你嚇死了,怎麽還敢跑來鬧事?他連見你都不敢見你呢,生怕你揍他。”


    李庸聽了不由失笑說道。


    “我有這麽暴力嗎?我可是斯文人,不是老程那樣的暴力狂。”


    武曌聽了噗呲的忍俊不禁,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笑了笑,打武元慶兄弟,打程咬金、打荊王,打吐蕃大相,你說你不暴力誰信啊?


    “不是來鬧事,那他來找你幹什麽?不會是良心發現了吧?”


    李庸問道,武曌收斂了笑意,輕聲說道。


    “良心發現沒發現不知道,反正他是來賠罪的,還把我娘接迴了國公府。”


    “浪子迴頭金不換,這是好事啊!”


    李庸笑著說道,看到武曌的臉上沒有什麽喜色,李庸笑著繼續問道。


    “武元慶來是不是有事相求啊?”


    武曌聽了臉上的神色幾經變幻,李庸全都看在眼裏,笑道。


    “如果我沒記錯,武元慶好像至今沒有襲爵,所以他來找你,是想讓你幫他襲爵?”


    既然李庸知道武元慶來過,能猜到也正常,武曌輕輕點了點頭,李庸問道。


    “那麽,你想幫他嗎?”


    武曌抬頭問道。


    “難嗎?”


    李庸搖頭說道。


    “不過是皇帝一句話的事,不難,你想幫他嗎?”


    武曌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糾結迴答道。


    “我當然不想幫他,我心裏恨他呢,甚至恨他們武家每一個人,但是我娘心裏覺得國公府才是她的家,一直都想重迴國公府……”


    “所以呢,你想讓我幫武元慶襲爵嗎?”


    李庸問道,武曌深吸一口氣,終於下定了決心點頭道。


    “我想!”


    李庸啪的一聲打了個響指,笑道。


    “好,那就幫武元慶襲爵。”


    武曌微微側頭看著李庸,有些狐疑的問道。


    “我怎麽覺得你好像很高興幫武元慶?”


    李庸笑道。


    “不是幫武元慶高興,而是幫你高興。”


    武曌聽了不由心中一甜,望著李庸的目光中情意綿綿,李庸確實很高興,武曌想幫武元慶襲爵,說明她的心境和曆史上的武曌不一樣,她的心理並沒有曆史上那麽黑暗,曆史上的武則天幫武元慶襲爵了,成為皇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報複武元慶,也就是說武曌還沒有來得及黑化,李庸就像是一縷陽光落在了武珝的身上,讓她感受到了溫暖,這一縷陽光在她剛剛經曆心寒剛剛步入黑暗的時候照耀了她,不止給了她溫暖,也在她的心裏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娘子,你的人生不應該隻有仇恨,仇恨不值得銘記,不然你一輩子都不會幸福,人間自有真情在,心向陽光,眼前便都是光明。”


    李庸笑說道。


    “人間自有真情在?”


    武曌喃喃說道。


    “走,換衣裳,入宮。”


    李庸踏入了小院。


    “你說我該怎麽感謝你?”


    武曌問道。


    “感謝?我們本是夫妻,何來用感謝一說?”


    李庸親昵的捏了一下武曌的俏臉笑道,武曌也羞的滿臉通紅,不過她覺得李庸說的沒錯,她本和李庸是夫妻,整天謝來謝去就生分了,何況她也知道李庸的性格,所以她覺得她自己這輩子嫁給李庸是她最大的幸福。


    “快幫我換衣裳,我要入宮。”


    武曌連忙上來給李庸更衣,武曌欲言又止說道。


    “郎君,我怎麽覺得武元慶好像是一場陰謀?”


    陰謀?當然是一場陰謀了,李庸又不是傻子,這種無事獻殷勤的事,他閉著眼睛就知道是陰謀,雖然不知道武元慶到底要幹什麽,但是李庸為了武曌都得接著,看看這些人到底要幹什麽?有什麽企圖,為了不讓武曌多想,李庸也寬慰她,等他穿戴好之後來到皇宮前,碰巧侯君集等人正要離去,他們見到李庸來了禁不住都停了下來。


    “李庸,聽說你要練出天下第一強兵來?”


    徐世績似笑非笑道,果然,通過程咬金那大嘴巴,這事已經在朝中飛快的傳開了。


    “如果練騎兵,那我可不敢誇口,但是神機營畢竟不同於騎兵步卒,是全新的兵種,我主要是對火器抱有很大的信心,也不算誇下海口,就是試一下,試一下,”


    李庸坦然說道,李庸的底細,徐世績和李靖是知道為數不多的幾個人,雖然他們不知道後來西山營全部改製成火器部隊的威力,不過李庸的指揮能力和黑軍的能力,他們還是很清楚的,突厥戰爭才過去多少年,他們不會忘記的,何況最近的吐穀渾戰爭都有李庸的身影,要不然李靖他打的也不會這麽不明不白就勝利了,但是總有人是唱反調找死的,侯君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不錯啊,有誌氣,有這個心氣才能幹成大事,若是連想都不敢想,那能幹成什麽?李庸,我看好你。”


    李庸瞥了眼這個未來造反者,這個時候已經退休的李靖此時站了出來,他笑著說道。


    “君集說的對,有誌者事竟成,閑暇時可來老夫府上,雖然老夫對火器不甚了解,卻可以相互探討,老夫也想看看火器成軍到底有多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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