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李二猛然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自己這個女婿的力量了,一聲不吭的默默無名,才兩年多的時間,就發展到如今的地步,假以時日還了得?李二心中殺意莫名冒起,李二一番深思熟慮,他發現眼下不僅不能動李庸,還得交好,拚命將心中殺意按下,恢複往日威嚴,沒多久,李二來到皇宮的一處幽靜院子,這時早有人過來提醒裏麵的人,當此人出來迎接的時候,如果杜如晦和房玄齡看見了肯定會大吃一驚,此人正是給李二出過國策的年輕人,也是朝天吼其中一個重要成員,隻是李二他們都不知道而已。


    “臣歐陽謹見過聖人。”


    李二進屋,隨意打量四周,一臉關切地問道。


    “先生可還習慣?”


    我能說不習慣嗎?歐陽謹心裏麵吐槽一句,但臉色沒有一絲表露出來,他迴應道。


    “聖人今日到來,可是有什麽煩心之事?”


    李二直接說道。


    “最近因為缺鹽之事先生應該也知道的,今天來,就是想問問先生可有辦法解決缺鹽一事。”


    最近發生的事太多,歐陽謹早被李二秘密接到這皇宮之中,明麵上是陪李二練棋的,但其實就是李二的幕僚,發生的這些事情,歐陽謹當然不可能不知道,而且還是他配合他的組織策劃的,這也是李二為什麽突然向吐蕃開戰,還有倭國海盜出現,大唐缺鹽的一係列事件,也是他多番挑撥他和李庸的關係,甚至那些對朝天吼有威脅存在的大臣的關係,缺鹽之事就是他們計劃中的其中一個重要環節,歐陽謹將一枚白子落下後說道。


    “此事有何難?”


    “哦,先生可以有計策?”


    李二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位年輕人,他是相信這位年輕的智謀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大費周章的把他弄進皇宮,如果李二知道此人是想顛覆他李唐江山的人,他還會不會這樣想了,歐陽謹隨著李二落下的黑子再輕描淡寫的落下自己的白子說道。


    “是否那華亭侯李庸不配合聖人?但是聖人莫要忘記李庸的另外一個身份。”


    “先生請指教。”


    李二看著棋盤落下自己的黑子後說道。


    “女婿,受道義、禮法約束,所以才不會輕易造反,也隻有成為女婿,聖人才能以長輩身份行事,提出要求等。”


    聽到這番話李二忽然生出一種失控感來,他何嚐沒想過這層關係,雖然李庸不可能會造反,因為他連當官都不想當,隻想在他的封地當他的土財主,但是他李二不能不防,原本以前可以用長樂去控製李庸的,他隻要拿捏住長樂就能拿捏住李庸,但是後來完全不對了,不說長樂已經嫁給李庸而且遠在華亭,而且自己這個寶貝女兒跟李庸時間久了,也變的不受控製了,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李二都忘記了。長樂嫁給李庸之後,從道義上,李二的確可以拿捏李庸?可是李庸和自己的女兒好像不吃這套,不行,絕不能這樣,莫名的,李二有些慌了,就連棋都下錯了,歐陽謹沒有吭聲,因為他知道李二肯定在想李庸的事情,這正是他想要的,隻要李二對李庸有更多的猜疑,那他們將來就必然會走到對立麵,這才是他們朝天吼想要的局麵。李二把棋子放迴罐子裏,他眼中精光閃爍,心情有些複雜,他對李庸又愛又恨,愛的是他原本是有大才的,杜如晦和房玄齡不止一次誇過他,恨的同樣是其才,因為他壓根就不想被自己約束,一個有才之人不被皇帝約束,那是很危險的,雖然歐陽謹多次調撥他和李庸的關係,李二也對李庸從情感上是殺不能殺,用不能用,而今女兒也不配合,頗有幾分眾叛親離,孤家寡人之感,這種感覺讓李二很憋屈,但為了李氏江山,有些事必須做,李二看向歐陽謹,目光堅定,銳利,冷聲說道。


    “先生,請你把剩餘的話都說了吧。”


    “可請皇後出手。”


    歐陽謹一邊收拾著棋盤上的棋子,一邊淡然的說道。


    “隻怕皇後不願意參與此事。”


    “會的,皇後是天下的皇後,為了大唐,皇後會出手幫忙的。”


    “此事就容某好好再想想。”


    李二說完就起身離開,歐陽謹目視著李二離開的背影,輕聲喃喃說道。


    “李世民,你這條龍終於還是落入我們的口中,一年之後你手中能抵抗我們的棋子都沒有了。”


    李二沒聽到歐陽謹後麵的話,他寒著臉出來後,一路匆匆,心事重重,不覺走到甘露殿,然後猛然喝道。


    “傳旨,唐遜員外郎頗有才幹,忠心可嘉,授揚州道造船大使,即刻上任,負責督造海船事宜,不得有誤。”


    “遵旨!”


    黃言聽完趕緊去擬旨,沒多久,上書省擬定了旨意送到中書省杜如晦好房玄齡那簽章用印,再到門下複核,最後聖上禦批用印,一道明旨程序走完,合理合法,名正言順,代表朝廷意思,直接由帝王發出的旨意叫中旨,也就是詔諭、敕諭,六部可以不遵,杜如晦和房玄齡看完旨意後,對李二這突然改變主意有點吃不準是什麽意思,他們知道唐遜這個人頗有才幹,又在戶部幹過一段時間,分管架橋、造院等事宜,而且還是侯君集的女婿,而如今李二重用此人,唐遜必然會心生感激,忠心耿耿,李二扶持新力量的心思還真是不死不滅啊,算了,由他去吧們杜如晦和房玄齡都是這樣想的,隻是房玄齡心思閃過,在上麵批複“請門下勘查核實而定”,將鍋甩給門下,撇清幹係,置身事外,門下負責複核,必然要審查此人資格,能力等是否堪用,當然,都是走流程,皇帝欽點的人誰敢說不行?聖旨交給下麵人拿走後,杜如晦好房玄齡越想越覺得不妥,下值後他們就連忙趕各自府中,杜如晦找到杜荷,房玄齡找到房俊,兩位老父親叮囑他們幾句之後,對方點頭答應,悄悄離開,然後在老光棍的幫助下來到李庸的宅子,李庸的衛隊基本都認識杜荷和房俊,因為他們有些人還是他們倆的教官,自從龍威營解散之後,杜荷和房俊沒有和程處嗣兄弟倆一樣加入到秦瓊的左武衛,倆人來到宅子的後院,見李庸陪著薛仁貴幾個軍官院中亭子裏打火鍋,他們上前說道。


    “見過總教官。”


    他們在李庸的麵前立正敬禮,李庸眼角瞟了他們一眼說道。


    “一起吧,這叫火鍋,大熱天吃火鍋,是最爽的,你們怕不怕熱?”


    杜荷和房俊不知道什麽是火鍋,也不明白李庸話中的意思,薛仁貴看了看兩位宰相的兒子,然後和李庸說道。


    “熱天火鍋配上威震天,簡直人生一絕,來點?”


    “你和劉仁軌他們都牲口,你們順便,我可來不了。”


    亭子裏馬上有下人送來一副碗筷,杜荷和房俊恭恭敬敬的坐在薛仁貴他們這些黑軍軍官旁邊,雖然他們不認識薛仁貴他們,但是他們都聽李鐵柱說過,李庸身邊有一群比他還厲害的人,這些人可能就是李鐵柱和他們說的那些人吧,李庸點頭示意手下,他們都是李庸教出來的兵,他拿起兩壇白酒放在杜荷和房俊跟前笑道。


    “你們也算是我教出來的兵,都別客氣,你們走一個?”


    “正好嚐一下鐵柱教官說的威震天。”


    房俊說完就抱起酒咕咚咕咚豪飲,火燒般白酒入喉,不但沒讓房俊難受,反而讓他渾身舒泰,燥熱感煙消雲散,因為李鐵柱的死,不但對程處亮的打擊很大,對他們這些曾經的龍威營的人打擊也很大,所以他決絕了父親房玄齡的推薦到左武衛,他寧願待在家中也不出,此時他喝到熔岩般的威震天,他大唿痛快,看到他這麽痛苦,李庸和薛仁貴絲毫沒發現房玄齡一個文官怎麽生出個武將的而且,軍人都是很純粹的,很快他們就在酒中變成酒友,真的是你有酒,我有故事那種,沒多久,薛仁貴他們都吃飽了,他看的出房遺愛有話要說,就帶著手下離開,李庸用公筷夾了一些肉放杜荷和房俊的碗中,輕聲說道。


    “說吧,什麽事?”


    “真是什麽事都瞞不過總教官您。”


    房遺愛感慨一句,看看四周,壓低聲音說道。


    “家裏老頭子讓我過來說一聲,聖人剛剛下旨,授唐遜為揚州道造船大使,負責督造海船,還說讓你幫忙安排我們到你的華亭縣去。”


    “唐遜是誰?”


    李庸有些好奇。


    “侯君集女婿。”


    “侯君集?”


    李庸一愣,猛地反應過來李二用意,想了想說道。


    “我朝有海船,主要集中在登州、萊州,還有就是台州和泉州等沿海一帶,上次被海盜滅了之後,剩下來的主要是沙船、福船、廣船等樣式,運兵還行,真要海戰,差太遠,現在的水師也隻是近海活動,無法深入大海風高浪急,不熟悉的過去就是找死,反觀倭寇船隻不大,但異常靈活,更重要的是海盜長年生活於大海,經久風浪,我朝水師之前主要活躍於大江、大河之上,所以水手不如,隻造船沒用。”


    房俊深以為然的說道。


    “沒錯。”


    李庸知道自己這個老丈人喜歡藏拙,比如和吐蕃開戰,就靜悄悄的訓練一萬人適應高原的部隊,這個情報還是李庸後來才知道的,李庸還道李二膽子怎麽會這麽大呢,現在看這造船可能隻是擺在明處,畢竟造船涉及太大,想藏藏不住,肯定會在暗中訓練水軍,這是好事,值得肯定,因為在江南,他的帝國造船廠可是為數不多可以建造大型船隻的船廠,這可是大買賣,他尋思片刻之後說道。


    “既然你們的父親讓你們離開,肯定有他們考慮,這樣,如有興趣就加入我的船隊吧。”


    “那就多謝了!”


    房遺愛感激地抱起酒壇豪飲,此時他是心情大好,聊了一些相關細節,房俊被杜荷抬著坐上封閉嚴實的馬車悄悄離開,沒多久,李庸秘密來到翼國公府,他從側門進入,來到後院,秦懷仁坐在後院練武,見到李庸前來他領著李庸進了自己的書房,關好門後吩咐不準人打擾。


    “總教官,秘密過來是否有事?”


    “關於海盜之事,你有何想法?”


    李庸直接開門見山問道。


    “恨不能殺盡倭寇,要動手了嗎?太好了,怎麽幹?我聽你的。”


    秦懷仁瞬間眼睛一紅,這次尉遲寶林受傷差點掛掉,他心中憋著一口氣,早等不急了。


    “倭寇藏入大海深處,難以尋覓,我雖然有船,但是海軍還沒完全成熟,這次過來是想問問你的意思……”


    秦懷仁急忙打斷說道。


    “總教官,您不用問,您就說怎麽幹吧?”


    “別急,聽我說,沂州、海州和楚州被海盜洗劫一空,這三地產海鹽,當然,現在鹽田也肯定被摧毀,你帶足銀兩去海州收購鹽田,麵積越大越好。”


    李庸勸慰低聲說道。


    “煉鹽?”


    秦懷仁有些詫異,不是說報仇嗎?李庸看出對方心思,低聲解釋道。


    “煉海鹽可以盈利,用以練兵,海州出海往東有不少島嶼,你可以在海島上和我的黑珍珠海盜團聯係,他們雖然明麵是海盜,其實是我的海軍一部分,其中緣由我就不多說了,以後你會知道的,你們一定要熟悉海戰,我會派聯合艦隊的海軍隨行,到時候他們會傳授海軍的作戰之法給你們,等時機成熟之後,我們就殺光倭寇,拿下倭國。”


    秦懷仁一聽要拿下整個倭國,頓時熱血沸騰,好男兒不就應該開疆拓土,建功立業?轉念一想,問道。


    “我聽總教官的。”


    “相信我,最多半年,練兵也得半年以上。”


    “我信你,什麽時候出發?”


    秦懷仁滿口答應。


    “三天之後,你和杜荷、房俊三天一起以船隊的名義過去,你們留下來造鹽,借以掩蓋練兵,絕不能暴露,否則後果你知道,一切都要聽劉仁軌的命令。”


    “明白,你就放心好了。”


    秦懷仁點頭答應,他的目光狂熱無比,大唐海戰不行,但是現在自己將有機會成為大唐海戰第一人,此等殊榮想想都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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