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鐵柱帶領著剩餘的殘兵一路向東撤退,大大小小經曆了幾十戰,人員雖然沒有再次減員,但是所有人都已經疲憊不堪,趕到吐穀渾送信的幽靈特戰隊收到吐穀渾和吐蕃已經對黑軍和龍威營下手的消息後,他趕緊找到情報局的秘密據點,把這個消息以最快的速度送到西山和華亭,現在李鐵柱他們生死不知。身在華亭縣的李庸這幾日心緒不寧,總感覺有什麽事情要發生,可是又沒有具體消息匯報迴來,他是真的很想創造出無線電來,這消息傳遞太慢了,慢的讓他感到煩躁,可是無線電哪有那麽容易,現在他隻有等待,經過漫長的等待,第一個消息是從高句麗傳來,也可以說是第一個噩耗,四百名龍威營和黑軍被高句麗、百濟和新羅三國聯軍圍剿,前去接應的聯合艦隊趕到的時候,他們幾乎全軍覆沒,龍威營就剩下不到百人,黑軍隻剩下三十二人,這樣平時從來不發怒的李庸直接暴怒。


    “好啊,好得很,看來你們是想和我全麵開戰啊,通知薛仁貴時刻留意突厥、吐穀渾、吐蕃和西域的動向,不惜一切代價把所有在外的軍隊全部救迴來,敵人是看我最近比較閑,忘記了我們黑軍的實力了。”


    鄭麗婉也是第一次看見這麽憤怒的李庸,她趕緊握住李庸因為憤怒而顫抖的手,柔聲說道。


    “放心吧,他們一定會沒事的,那神秘組織肯定是想得到我們某樣東西才不惜花這麽大的代價去攻擊我們,你現在首先要冷靜。”


    李庸麵無表情的看著落地窗外的大海,他現在的心情就如海水波濤洶湧的海浪,提出雇傭兵的辦法是他,現在就是因為這個覺得讓自己的手下命喪黃泉,甚至屍體都無法迴到自己的國家,自責和愧疚讓他很痛苦,敵人的步步緊逼和不擇手段,讓他明白那神秘組織的無恥,他深深吐出一口氣對著擔心他的鄭麗婉說道。


    “我知道,他們無法就是想得到我們的武器裝備,和我們的練兵之法,我現在可以很確定這些就是想推翻的一群反賊,他們的勢力滲透到那裏,我們不知道,所以我們現在的精力要集中對付他們,要不然我們一邊發展,他們一邊搗亂,放任著他們不管,到時候絕對會釀成大禍,你不用擔心,我心裏有數,你繼續管好海事衙門的事,讓情報局的人時刻留意華亭縣和西山的情況,尤其是這裏,這裏已經對外開放了,保不齊那些人已經滲透進來了,抓緊排查,嚴格管理進入華亭縣的人。”


    “嗯,我會的。”


    看到李庸重新冷靜下來,鄭麗婉也就稍微放下心來,可是接下裏的日子,不斷有噩耗不好的消息傳迴來,突厥方向的雇傭軍被薛延陀、迴紇、葛邏祿等國圍剿,雖然撤退命令及時傳到,但是事發突然,龍威營和黑軍雇傭軍被追殺千裏,終於在情報局的配合下逃出突厥草原,退迴大唐邊境之後,他們也損失過半,畢竟這次出去的都是步兵,遇到這種草原騎兵為主的國家,還是被突然襲擊,這樣的損失已經很了不起了,跟著傳來吐穀渾的消息的時候,李庸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下落不明四個字讓他很憤怒,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現在你告訴我下落不明,幾個意思?李庸咆哮的罵著送來情報的情報人員,也從西山趕來的薛仁貴也被李庸的憤怒嚇到了,不過他能理解,怎麽說這些人有他的部下。


    “你們告訴我?李鐵柱、席君買人呢?一百黑軍和三百龍威營的士兵呢?查,給我查,查不清楚,你們就不要迴來了。”


    情報局的情報員趕緊跑出李庸的別墅,然後發動所有的人手去查找失蹤的李鐵柱他們,薛仁貴給李庸遞來一杯茶,李庸平複一下心情接過茶杯。


    “你說,我是不是錯了?”


    薛仁貴沒有說話,李庸繼續說道。


    “李鐵柱還有一個月就迴來了,他還和我說,這次迴來就和裴清成親,讓我去喝他的喜酒,怎麽會這樣?”


    李庸終於忍不住了,流下男兒淚,薛仁貴歎了口氣說。


    “司令,這不是你的錯,打仗還能不死人的嗎?現在他們隻是失蹤,又不是陣亡,鐵柱那小子腦子靈活,說不定已經逃出包圍正在和敵人周旋,沒有消息不就是最好的消息嗎?”


    李庸把茶杯放下,他一點都不想喝茶的想法,我知道薛仁貴說的是對的,可是他還是不放心,他和李鐵柱的感情比薛仁貴和劉仁軌還要深厚,可能是經常在他身邊的緣故吧,李庸也是有私心想讓他成材,才把龍威營交給他,本想過個幾年,他就真正成長起來,可沒想到被這突然而來的情況給硬生生打斷了,現在他生死不知,他和裴清的婚禮就安排在春節,可是現在他該怎麽和他家裏人說,和在等待他迴來的未婚妻子說,李庸心煩意亂一拳砸再桌子上。


    “該死,這些野蠻人通通該死,薛仁貴你這邊準備好,等所有在外的部隊全部撤迴,我們絕對要給這些人一些教訓,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明白,我來之前已經讓西山營進入戰備狀態,西山營的血不能白流,殺害我們西山營的任何人都要付出百倍代價。”


    薛仁貴也很憤怒,隻是他克製的很好而已,而李庸擔心的李鐵柱此時正在茫茫荒漠帶領這剩餘的人員走著,他們已經沒日沒夜的逃亡,有時候甚至連休息的時候都沒有,他們所有人身上都有傷,每隔幾天就有人陣亡,李鐵柱現在的狀況也很不好,他因為傷口感染已經發燒,隻是他一直靠意誌力忍著,原本四百人隊伍,現在隻剩下不到一半的人。


    “鐵柱,休息一下吧,你這個傷一定要治療了,要不然你可能支撐不到走出這片荒漠。”


    席君買掀開李鐵柱胸口的衣領,胸口上一塊被鈍器擊傷的傷口已經化膿,席君買拿著酒精擦拭著傷口,疼的李鐵柱死死咬住牙齒不發出聲音,程處亮拿著水和食物來到他們跟前,看到李鐵柱胸口的傷口,程處亮跪在他麵前流下眼淚,李鐵柱看到他這樣,有氣無力的罵道。


    “給老子站起來,我還沒死呢,不用你來給我好喪。”


    “都怪我,如果不是指揮官為了救我,你就不會這麽重的傷。”


    席君買沒去看程處亮,繼續用酒精給李鐵柱的傷口消毒,而李鐵柱疼的直冒冷汗,嘴唇都發白,他向跪在他麵前的程處亮招招手。


    “你過來,你不用自責,我是你們的指揮官,我有保護你們的責任,你記住了,以後如果你成為一個將軍,成為一個好的將領,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手下,君買,好了,不用擦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你去看一下隊伍的情況,我和這小子有話要說。”


    席君買歎了口氣,然後拍了拍程處亮的肩膀就離開了,程處亮知道李鐵柱的情況很糟,卻不知道這麽糟,李鐵柱想坐起來,可是沒有力氣,程處亮趕緊把他扶坐躺著,李鐵柱吃力的坐靠在行軍床上。


    “小子,你還記得你哥幾個是和我怎麽認識的不?”


    程處亮想起當日他和自己的大哥程處嗣,弟弟程處弼還有其他幾個紈絝子弟在清風樓不可一世鬧事,然後被李鐵柱收拾的情景,他點點頭說。


    “記得,那個時候你一個人就把我們都收拾了,我們還在清風樓做了一個月夥計。”


    李鐵柱顫抖無力的手伸到程處亮的頭上揉了揉,程處亮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因為眼前這個從前是多麽的威猛,現在就好像隨時都可能熄滅的殘燭,李鐵柱可以說他們兄弟幾個的導師,對他們如同兄長,雖然很嚴厲,但是對他們很好,李鐵柱把懷裏的那條鴛鴦絲巾掏了出來,白色的絲巾已經被鮮血幾乎全部染紅,李鐵柱深情的看著手中的絲巾說道。


    “我知道我快不行了,我是迴不去了,這是你嫂子給我的定情信物,我沒有信守承諾,讓她失望了,你活著迴去的時候,把這絲巾交還已她,讓她找個好人家嫁了。”


    “不,你要還,你自己親自去還,指揮官,你一定能活著迴去的,我從小就不懂事,長大了也瞎胡鬧,如果不是你和侯爺,我不會有今天的成就,你不是我親大哥更勝我親大哥,咱們一定能活著迴去的,你躺下,好好休息,我們馬上就能走出這片沙漠了,到時候,你就可以和嫂子成親了,你們的孩子,我一個認我做幹爹。”


    李鐵柱微笑的搖搖頭,他知道他時間不多了,他輕輕拍了拍程處亮顫抖的手。


    “傻小子,你也是接受過新式軍隊訓練的,我的情況你我都清楚,我時間不多了,你一定要答應我。”


    此時程處亮已經泣不成聲,淚流滿麵的點著頭,雙雙緊緊握著李鐵柱冰冷的雙手,李鐵柱想幫他擦拭眼淚,可是他已經沒有力氣了,他輕聲哼唱著那首他最喜歡的歌曲。


    “攀登高峰望故鄉,黃沙萬裏長,何處傳來駝鈴聲,聲聲敲心坎,盼望踏上思念路,飛縱千裏山……”


    程處亮哭泣著跟著他輕唱著,沙漠中的太陽緩緩落下,李鐵柱的生命也像太陽的餘暉一樣一點點消失,最後隨著歌聲慢慢停下閉上雙眼,程處亮握著那條沾滿鮮血的絲巾,像火山爆發一樣咆哮著。


    “啊~”


    休息的士兵們聽到程處亮的咆哮,都紛紛跑到這邊來,席君買推開人群來到李鐵柱身邊,看著他蒼白的嘴唇還帶著微笑的樣子,席君買單膝下跪,淡淡說了句。


    “指揮官,一路走好,謝謝你。”


    然後所有人都開始單膝下跪,眼淚順著臉頰落入滾燙的沙子裏,整個露營地很安靜,因為在他們眼裏,指揮官隻是累了,睡著了,他們不能出聲吵到他,他們的指揮官從敵人的無數次圍剿中把他們帶了出來,他身上為了救他們留下無數的傷痕,一次又一次用他的智慧和勇猛的武力拯救了他們,程處亮一手緊緊握著李鐵柱臨死前交給他的絲巾,一手緊緊握著滾燙的沙子,他的眼裏充血,心中的痛苦,自責像毒蛇一樣吞噬著他,席君買輕輕把李鐵柱放平在行軍床上,然後把被子蓋在他身上。


    “都走吧,指揮官累了,讓他好好休息。”


    席君買抹了把臉上的淚水,然後頭也不會離開,其餘的士兵也開始陸陸續續離開,最後剩下程處亮,他給已經逝去的李鐵柱捏了下被角,然後一屁股坐在行軍床的旁邊,手裏抓著那條絲巾,他像拿著最珍貴的東西一樣,把皺巴巴的絲巾捋平,直到一點皺痕都沒有,然後整整齊齊的疊好放進自己的懷裏。


    “李大哥,我一定會活著迴去的,不辜負你的努力,你的家人以後就是我的家人,我程處亮對天發誓,不滅絕吐穀渾和吐蕃,永墜地獄永不超生。”


    程處亮取下李鐵柱的銘牌,然後把那套傷痕累累的西山盔擦拭幹淨,但他看盔甲胸口的位置被鈍器擊打凹進去的時候,眼淚控製不住的再次流出來,收拾好李鐵柱的遺物之後,程處亮親自點燃了火把,在烈火中,李鐵柱的遺體慢慢變成灰燼,程處亮突然看見夜空中有顆星星特別閃亮,就好像李鐵柱微笑的時候那般璀璨。


    “李大哥,我帶你迴家。”


    接下來,程處亮變得一言不發,剩餘的隊伍好像得到了李鐵柱的庇佑,他們順利的通過沙漠,擺脫了吐穀渾和吐蕃聯軍的追擊,就快到岷州的時候,一直搜索他們消息的情報局情報員終於找他們,看到這些個個都是帶傷的士兵們,那些情報人員趕緊第一時間救治,席君買把具體的情況告訴情報人員,他也知道了李庸為了找他們都快要瘋了,隻是他看到呆滯坐著邊接受治療邊死死抱著裝有李鐵柱骨灰的壇子的程處亮的時候,無奈的歎了口氣,李鐵柱陣亡的消息很快就傳到李庸這邊,李庸沒有憤怒什麽都沒說,一句話都沒說,就靜靜的站在觀海的落地窗邊上,長樂她們也聽了李鐵柱陣亡的消息,擔心的看著李庸。


    “這樣不行,他都站了一天一夜了,身體吃不消的。”


    李雪燕想去喊李庸,可是被長樂拉住了,她搖搖頭說。


    “不用過去,郎君會想明白的,我們這個時候就是不要去打擾他,麗婉姐姐,鐵柱家裏通知了嗎?”


    鄭麗婉搖搖頭說。


    “還沒有,郎君說等所有人員統計好了一起報,鐵柱跟了他這麽多年,是他最好的兄弟,這次馬上就迴來成親了,唉,老天爺太不公平了。”


    李鐵柱的事,長樂她們是知道的,他和裴清的婚事,本來她們還想著去喝他們的喜酒呢,現在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鄭麗婉閉上美眸,然後突然睜開就離開了別墅。


    “通知下去,我要所有的情報局人員都來我這裏報到,我要把那些該死耗子抓出來,然後千刀萬剮。”


    鄭麗婉憤怒的給情報局的人員下令,這次她真的憤怒了,而她郎君李庸同樣,李庸此時就像準備火山爆發前的寧靜,這次整個出去的黑軍總共四百黑軍損失了一半,一千二百名龍威營也損失一半,而且指揮官李鐵柱陣亡,這是他李庸無法接受的,如果光明正大的陣亡,那他認,技不如人沒什麽好說的,但是他們都是死在陰謀詭計下,他就無法接受了,李庸直接把手中的茶杯捏碎,割破皮肉的痛比不上他心中的痛,鮮血滴滴答答的流到地上,就如同那些犧牲在國外的將士們的鮮血,長樂見狀趕緊拿著藥箱給他包紮,仆人們把破碎的碎片清理。


    “你想哭就哭出來吧,這樣好受一點。”


    長樂一邊給李庸包紮一邊安慰著他說,李庸任由她包紮傷口淡淡的說。


    “我沒事,我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了,隻不過一時接受不了而已,兄弟們的血不能白流,我還要給他們複仇,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我很好,我從來沒有現在這麽清醒,你們去忙你們的吧,讓薛仁貴和劉仁軌來找我,我有事和他們說。”


    “你現在這樣,我們怎麽放心的下,我讓人去幫你通知他們倆過來,你已經站了一天一夜了,休息一下,吃點東西。”


    “好。”


    李庸簡單說了一個字,然後坐在飯桌上,把準備好的飯菜吃完,薛仁貴和劉仁軌接到通知之後就立馬趕到李庸的別墅,他們看到李庸在吃飯,也稍稍放心,李鐵柱陣亡的消息和部隊損失慘重的消息,可以說是一個驚天噩耗,西山營成軍以來,除了再突厥那次血戰之外,就沒有慘遭這麽大的損失了,就像李庸想的那樣,光明正大的來,死的其所,但是李鐵柱他們是死在陰謀下的,作為西山營的指揮官,薛仁貴同樣是憤怒的,劉仁軌雖然現在是海軍,但是他和西山營的感情並沒有變淡,尤其他是李鐵柱的前輩,第一任侍衛長,李鐵柱這個小夥子他很喜歡,也很看好他,突發的噩耗,劉仁軌把自己關在辦公室,然後傳來刀砍木頭聲音和野獸般的怒吼,李庸放下碗筷離開飯桌,他們也看到李庸手上包紮的繃帶,上麵被鮮血染紅。


    “過來坐,叫你們過來,你們也知道了是什麽事了吧?”


    “是,我們已經知道了。”


    “老大,我們不能這麽算了。”


    “陣亡人員統計好,按規定處置,鐵柱那邊怎麽安置?”


    “我接到吐穀渾那邊說,鐵柱兄弟臨終前交代了盧國公的二公子程處亮,程處亮也表示想親自去通知家屬。”


    “那就按鐵柱的遺願做吧,我剛剛成為海事衙門統領,無法迴去西山,你們倆就代表我迴去一趟,這段時間,讓情報局和幽靈給我搜索吐穀渾所有情報,我要滅了他們。”


    李庸殺氣騰騰的說著,作為他左膀右臂的薛仁貴和劉仁軌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們一個立正向李庸敬禮。


    “是,我們一定要讓他們血債血償,慰藉鐵柱兄弟和其他犧牲的兄弟在天之靈。”


    薛仁貴和劉仁軌離開之後,李庸寫了份請罪折和情況分析的奏折給李二,這麽大的事情,他必須給李二一個交代,龍威營的損失可以說整個編製都快被打殘了,而且吐蕃和吐穀渾聯合起來,他們下個目的肯定是大唐,他要給李二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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