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你就不要見外了,那種情況,不用說咱倆是青浦班的同窗,就是別人被鬼子追殺,我也會出手的。這件事,以後不要再提。”譚飛一本正經的說道。


    “我,我說的不是這件事,”薛永貴支吾了一句,看著譚飛真誠的眼神,終於下定了決心,堅聲道:“譚兄,其實,我到法租界,也是有任務的。”


    “有任務,什麽任務?”譚飛一臉迷惑的問。


    “咳,也不是什麽重要任務,”薛永貴不好意思的搖搖頭,“其實我是,我是副總裁那邊的人。”


    此時汪兆民是果黨名義上的二號人物,總裁是常凱申,那麽副總裁自然就是汪兆民了。


    “副總裁?汪副總裁?”譚飛開口,接著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笑道:“就算你是副總裁的人,那也是同僚,再說咱們過命的交情,你是誰的人又有什麽關係。”


    薛永貴看譚飛神色輕鬆,不由得鬆了口氣,低聲道:“所以,我什麽事都不會瞞你,我加入青浦班,也有了解一些軍統內部情況的任務。”


    “你要策反我?”譚飛哈哈大笑起來。


    “不是,不是,”薛永貴連連搖頭,“我的上級跟我說,汪副總裁手裏的力量不足,讓我加入青浦班後,多多了解一些軍統內部信息,方便日後建立屬於自己的情報組織。”


    “哦,我明白了。”譚飛點點頭。


    汪兆民一路追隨孫先生,黨內地位很高,但缺點是手裏沒有兵權,更別說情報組織了,所以在於常凱申的鬥爭中處處受製,他動了建立自己情報組織,掌握兵權的念頭一點都不奇怪。


    並且譚飛心裏也很清楚,日後汪偽政權臭名昭著的76號,也和汪兆民的這個念頭有一定關係。


    那邊薛永貴看譚飛麵色陰沉,不由得有點害怕,低聲道:“譚兄,我可給你交底了,這件事千萬別對任何人說。”


    “放心,”譚飛心中暗笑,臉色卻很鄭重,“我不會對任何人說,但恕為兄多言,軍統的家規你很清楚,你做這件事情,一旦被戴老板發現了,恐怕......”


    “我是不會給那邊賣命了,”薛永貴連連搖頭,想起戴老板的手段,不由得又有點後悔,不過開弓沒有迴頭箭,他咽了口唾沫,懇求道:“譚兄,以後還希望你拉我一把,我不想再迴那邊去了。”


    “都是兄弟,你的事情包在我身上,”譚飛拍拍胸脯,“兄弟,你這迴是走對路了,汪副總裁那邊是一條快沉的船,聰明人早就跳船逃生了,你現在跳,也不算太晚。”


    薛永貴連連點頭。


    其實他自己心裏也清楚,自從日寇侵華以來,手握兵權的常凱申權威日重,汪兆民早已被壓的抬不起頭來,很多人早就拋棄了汪兆民,押注常凱申,隻恨自己想通這點太晚。


    剛才之所以對譚飛坦白,薛永貴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因為,跟在汪兆民那邊,實在是既危險又沒前途。


    “好了,既然想通了,那就好辦,我找個機會,把你引薦給我老師,你懂日語,又在青浦班受訓,現在對付日本人,最缺的就是你這樣的人才,為兄擔保,你一定會受到重用的!以後說不定混的比為兄還好,到時候還得指望你照拂一二。”


    譚飛一席話,說的薛永貴心花怒放,連連點頭,他想了想,又問:“譚兄,你剛才說老師,難道......”


    “沒錯,我現在的上級,就是我黃埔時候的老師。”譚飛微笑道。


    “怪不得,怪不得,多謝譚兄,多謝譚兄!”薛永貴恍然大悟,更加堅信自己跟對了人。


    “不過,你到這邊,得小心那邊......”譚飛欲言又止。


    “沒事,我早就想過了,汪兆民那邊沒什麽手段,就算我跑過來,他們也沒辦法。”薛永貴既然下了決定,說話也不再客氣,連汪副總裁都不喊了,直接直唿其名。


    譚飛心中暗喜,沒想到這麽輕易就策反了薛永貴,不過想想也不奇怪,管理下屬需要恩威並施,這汪兆民既沒法給屬下太多好處,又製止不了屬下背叛,失敗實在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譚飛不斷對薛永貴予以肯定,堅定他投奔自己的心,同時也或明或暗的說了一些軍統的製裁手段,薛永貴是又喜又怕,越發覺得能結交到譚飛實在是他的運氣,甚至覺得,如果不是這次暴露,他以後的前途實勘渺茫。


    兩人聊了一下午,直到薛永貴將自己知道的東西盡數吐露,譚飛才滿臉遺憾的說道:


    “兄弟,時候也不早了,你先好好養傷,我這幾天得謀劃常玉清的事情,恐怕不能照顧你太多了。”


    “譚兄別急,對付常玉清,說不定我有辦法。”薛永貴臉上露出幾分自信。


    “快說,我這幾天都急死了。”譚飛大喜。


    “其實我去日租界,也是有幾分底氣的,”薛永貴受傷後蒼白的臉上露出幾分紅暈,“日租界裏,有我在東亞同文書院的幾個同學,他們一直在虹口區為日本人做事,我本來就是打著投奔同學的名號去日租界的,沒想到發生了意外。”


    “也就是說,你有辦法接近常玉清?”譚飛滿臉期待。


    “有幾分把握,你剛才跟我說的那個井田公館,我聽我的同學提起過。”薛永貴說道。


    “哦?”譚飛正要詳細詢問,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


    譚飛將頭探出窗外,隻見一群人站在旅館樓下,正在大聲議論。


    “太慘了,太慘了......”一個長者連連搖頭。


    “日本鬼子真不是個東西!”一個年輕人滿臉激憤,大聲說道。


    “小聲點,你不想活了?”另外一個老成持重的中年人勸解道。


    “怕什麽!”年輕人大聲反駁,“這裏是租界,他日本人管天管地,還能管到這裏?”


    不過,話雖然硬氣,想到剛才見到的慘狀,語氣卻已經弱了不少。


    譚飛皺了皺眉頭,交代了一聲,快步走到樓下,裝作好奇的路人問道:


    “發生甚麽事了?


    “什麽事,日本人抓到了一個中國人,說是軍統的間諜,砍了腦袋,頭顱就掛在法租界巨福路路口的電線杆子上麵!”有人迴答。


    【作者題外話】:1937年11月,常玉清殺害了國民黨地下工作人員朱光,並砍下他的頭顱放於法租界巨福路口恐嚇抗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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