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陸原頗有些尷尬地看著那女子,甚至比她還不好意思。


    因為擔心親人出事,所以陸原跟張鐵來到鏡州後,第一時間趕到了青牛鎮,先確認四家沒有被人挾持後,才稍微放下了心。


    二人決定見一下四家家主,先從側麵打聽下驚蛟會到底出了什麽事。


    張鐵去見了他老爹老娘,陸原則單獨找上了韓立的三叔。因為韓立父親不喜歡問事,所以韓家基本是韓胖子說了算。


    結果這韓胖子卻通知了陸大峰,上演了這麽一出認親大戲。


    “人家圓兒過門後一直等了你二十年,換句話說就是為你守了二十年的活寡。這些年服侍我們老兩口比她親爹親娘還上心,你好歹給人家個說法。”陸大峰戳了戳陸原。


    “圓兒?原來不是花妞啊!”陸原鬆了一口氣。


    “就是花妞,後來你娘給改了名字,跟你同音不同字,就是盼著你倆早日團圓呢!”


    “呃...”陸原一時間懵了,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倒是陸大峰兩口子很積極,直接將女子拽了過來:“圓兒,爹娘給你做主。你是我們陸家明媒正娶過來的,是正房,後麵的隻能做妾!”


    這話一出,陸原更是麻了,再也保持不了修仙高人的風範,一臉納悶的望向了陸大峰兩口子。


    “要不是你那個師傅跑來跟我們認親家,我們還不知道你小子竟然是個花心大蘿卜,怪不得當年不敢迴來見我們,原來是早就在外麵有人了。男人就不能有錢,有錢就變壞!”陸母對著陸原斥責起來。


    陸原這才明白過來,八成是墨大夫見自己跟墨風舞的事兒成了,就跟陸大峰兩口子見了麵。


    “唉,老婆子你這話過了,我可沒娶小。”一旁的陸大峰不服氣了。


    “你也得有那膽子!”


    “圓兒聽娘的,今天就把他帶你房裏去,我跟你爹就在房門外堵著,看他敢再跑!”


    兩口子倒是幹練,隻把女子往陸原懷裏推,恨不得就地洞房。


    陸原緩過神來,努力維持著仙人風範,想再次找韓胖子解圍。卻不想韓胖子早就滑溜的跑到了張鐵幾人跟前,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起來。


    倒是圓兒早沒了當年的蠻橫,近二十年的磨煉,讓她改變很大。


    似乎是看出了陸原的窘境,她連忙輕聲勸住了陸母,然後才溫婉的對陸原說道:“我跟鳳舞妹妹見過一麵,無論是相貌、才學,亦或氣質,她都勝我千倍。你跟他確實郎才女貌,我要求不多,隻求能給你生個一兒半女,哪怕做小也無所謂。”


    此話一出,即便是陸原心若磐石,也被如今圓兒的話給驚住了。在這異世中,多少大富人家的太太們,為爭正房的位子,暗地裏打的是頭破血流,甚至能把一個大宅院攪得雞犬不寧。


    但是她如今卻能主動放棄,怎不讓人震驚。陸原如今是築基後期,元神之強甚至能比肩結丹。


    圓兒說的話是不是發自內心,他一眼就看的出來。


    “圓兒你說啥呢,什麽才學不如別人。這些年《女孝經》、《列女傳》咱們可沒少讀,什麽三從四德是倒背如流,哪裏差了。聽娘的,咱不做小!”陸母又要上來,卻被陸大峰拽住,連連使眼色示意。


    “孩子們的事,讓他們自己決定去,你就別瞎摻和了。”


    “你的改變確實讓我刮目相看,想來看來這些年你也確實辛苦。”陸原臉上略為帶著一絲笑意。


    圓兒聽了後,眼中充滿了激動,能被陸原肯定,這些年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她不由得往陸原身邊靠了靠,就等陸原能主動抱一下。


    但很快,陸原的下一句話,卻打破了她對未來的美好憧憬。


    “像你這樣的女子應該有更好的歸宿,不應該把餘生浪費在我身上。”


    圓兒如遭雷擊一般,臉色變得煞白。


    “我不介意!”圓兒努力擠出一絲希望,堅持道。


    “可是我介意,從今天起,咱們的婚約作廢。你可以去尋求更好的,我絕不幹涉!”


    “你個逆子,說啥呢!”陸母肺都快氣炸了,指著陸原的鼻子罵起來。


    “你應該明白,我是為你好,即便是風舞,我也沒有把握能照顧周全。”陸原對圓兒澹澹道。


    “為我好,那我這二十年來又是為了誰?”圓兒雙眼通紅,淚如雨下。


    “確實,我這有一枚定顏丹,服下後可以讓你永保青春,算是補償吧。”陸原取出一顆丹藥,遞了過去。


    “永保青春?容顏能保住,但二十年的時間你能還給我嘛!”圓兒奪過丹藥一把摔在地上,然後掩麵哭泣著跑了出去。


    “你,迴頭再收拾你!”陸母瞪了陸原一眼,然後挪動著小腳追了出去。


    看著傷心欲絕離去的圓兒,陸原也是有些於心不忍。本能的想去再安撫一下,但終究是沒有動。


    他知道現在自己必須狠,不然一旦給了對方一丁點希望,最後肯定是剪不斷理還亂。


    “長痛不如短痛吧!”陸原感歎一句,把目光放在了廳內的幾人身上。


    “好了,接下來該說說正事就了。”


    “就請韓老弟說說吧,畢竟四家之中,你在驚蛟會的職權最高。”黑臉老者頂著一頭白發,找了個位置坐下,一臉愁容的說道。


    “那是厲飛雨的父親。據我爹說,原本最初幾年,誰都知道厲飛雨是未來驚蛟會的掌舵人,所以他是四家中最風光的意的。但自從厲飛雨他們失蹤數年後,他就一夜愁白了頭。”張鐵跟陸原解釋道。


    “也好,要是有遺漏的地方,老哥幾個記得幫我補充一下。”韓胖子一如當年般圓滑。


    “唉,這事要從八年前說起了......”韓胖子歎了口氣,講述起了過往。這一講就是數個時辰,轉眼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當年自陸原三人走後,墨大夫按照陸原的囑托,沒有繼續擴張地盤。而且更是有了放權的意思,在陸韓等四族中的年輕一代中挑選優秀的後輩,進入驚蛟會擔任要職。


    他自己則退居幕後,過起了安穩日子。


    然而數年後,不知為何墨大夫忽然宣布要隱居一段時間,把驚蛟會大權交給了四夫人嚴氏跟燕歌處理,自己則帶著厲飛雨跟墨鳳舞三女離開了。


    這一消失就是八年,據說除了燕歌外,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兒。


    時間長了,不免有各種流言蜚語傳出來,加上墨大夫幾人從未出現,驚蛟會內部開始出現各種派係林立的局麵。導致以燕歌為首的高層,對驚蛟會的掌控越來越小。


    為了解決這一問題,四夫人嚴氏決定對驚蛟會的中層開始進行大換血。


    此時經過數年曆練,當初墨大夫安排進幫會中的四族後輩都已成長起來,成了四夫人的拉攏對象。


    四族對此自然沒有意見,就在雙方達成一致,暗中準備之時,卻不想走漏了風聲。


    一年多前,三夫人劉氏跟其兄長聯合了一幫老人,提前發難。先是以暗害墨大夫的名義軟禁了嚴氏跟燕歌等人,然後逼迫四族之人退出驚蛟會,否則大家就全麵開戰。


    四族經過一番商議後,認為自己底子太薄,決定還是以大局為重。想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墨大夫幾人迴歸,奪迴大權還不是易如反掌,便將人手全都撤了出來。


    不過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即使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墨大夫他們依舊沒有消息。


    如此一來,更是做實了燕歌等人謀害墨大夫的罪行。甚至如今連四族都忍不住懷疑起來,畢竟知道墨大夫下落的,隻有燕歌一人。


    “你們這樣交了權,就不怕劉氏等人秋後算賬?”陸原問道。


    “我們隻是退出了驚蛟會,但七玄門還在手上,所以也不算任人宰割。當年各族中的後輩還有一部分進了七玄門,如今的七玄門門主就是我們扶植起來的。”韓胖子解釋道。


    “燕歌如今在哪?”陸原再次問道,想找到墨大夫等人,必須先找燕歌。


    “這我們就不清楚了,不過如今你們兩個迴歸。咱們大可直接去驚蛟會總壇,找劉氏要人,順便奪迴大權。”韓胖子惡狠狠道。


    “這個不急,原兒你們趕了一天一夜的路,今晚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們幾個老家夥去召集人手,明天一早再一起去。”陸大峰有自己的考量,趕忙說道。


    “等下去見一下你的兄弟姐妹們,他們從小可就是聽你的故事長大的。”


    陸原皺了皺眉頭,但也不太好駁陸大峰的麵子,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下來。


    就在二人準備離開時,門外忽然衝進來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一進門就慌裏慌張的對陸原二人喊了起來:“爹,大哥。不好了,大嫂她、她投井自殺了!”


    “什麽!”包含陸原在內的幾人全都愣住了。


    後院,烏泱泱的圍了一堆男男女女,都是四族之人。在一口井邊上,陸母抱著圓兒的屍體,哭的撕心裂肺。


    金光一閃,陸原跟張鐵的身影閃現而出,驚的院內眾人大唿神仙。


    族中早有傳聞,當年的四兄弟中,有三人去尋仙問道,隻有厲飛雨留下來接手驚蛟會。


    陸原沒有理會眾人的驚唿,他趕忙從陸母手中接過圓兒。剛觸摸到身體,陸原心中就是一震,身體冰涼,早已感覺不到一絲生氣。


    陸原趕緊摸出幾枚丹藥,掰開她的嘴塞了進去。然後渾身金光大盛,將兩人包裹在裏麵。


    不一會兒,陸大峰幾人也到了,喝退了看熱鬧的眾人,開始找陸母了解情況。


    “什麽,投井了兩個多時辰才被發現!”陸大峰呆住了。


    一刻鍾過後,金光斂去。陸原抱著懷中的圓兒,一臉愧疚的搖了搖頭。


    “我苦命的孩子啊!”陸母把人從陸原懷裏奪了迴去,又一次嚎哭起來。


    “師兄節哀!”張鐵過來拍了拍陸原的肩膀。


    “他節什麽哀,一跑就是二十年,一個黃花大閨女給你守了二十年間空房,你不知道感動也就罷了,一迴來就把好好一個大活人給逼死,心咋就真麽狠呢。”


    “虧你還是修仙的,你這是修的哪門子邪仙!”陸母罵道。


    “怪我嘛!你們但凡不給我包辦這婚事,會是今天這結果?要不是你讓他去讀什麽烈女傳,她哪會這麽剛烈的去投井!”陸原本就因這事有些心境不穩,如今被陸母這麽一罵,消失已久的心火再度出現。直接渾身煞氣的站起身來,眼中變得寒意四射。


    周圍的陸大峰幾人受到影響,紛紛跌倒在地。


    “師兄,冷靜!”張鐵連忙勸道,手中靈光閃爍,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陸原放出數枚金葉,在手中揉搓一會後,變成了一個金色手鐲,套進了圓兒手腕上。


    “此生是我欠她的,好生安葬吧。”


    “張哥咱們去驚蛟會總壇!”


    ......


    原野狼幫總壇舊址,如今變成了一座占地百畝的恢弘巨宅,正是如今驚蛟會總壇。


    巨宅深處的一座精致二層小樓內,傳出了陣陣男女粗重的喘息聲。


    不多時,一個狐媚的聲音傳出。


    “滾!沒用的東西,換下一個!”


    少時,一個皮膚白皙的年輕男子抱著衣服,慌慌張張走了出來,迎麵就看到了兩個與他年齡相彷的青年。


    “你們可來了,快進去吧!主人等的——啊!”青年男子話未說完便成了一團火球。


    “這會倒喊得厲害,剛才怎麽沒這麽大勁兒!”樓上女子不滿道。


    “賤貨!”陸原冷哼一聲,隔空掃開窗戶,跟張鐵飛了進去。


    “原來是你們啊,讓師娘我可想的很。”床上慵懶的躺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狐媚婦人,正是當年的三夫人劉氏。劉氏見到陸原二人,非但沒有驚慌,反而是連拋媚眼。


    “我隻問一次,燕歌在哪兒!”


    “想找你師傅,算了吧,誰也不知道他在哪兒。當年燕歌也隻是在某個地方與他們接頭,從未跟著去過。


    你們既然迴來,還找他幹嘛,不如就留下來算了。師娘還記得你當年看我就臉紅呢,也不知道這些年長進了沒有。”劉氏依舊作死試探道。


    “不知死活!”陸原眼中射出兩道金芒,直接灌入劉氏腦中,開始搜魂。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過後。


    “原來被關在那裏。”陸原睜開眼睛,此時的劉氏早已兩眼無神,口吐白沫。


    隨後二人離開,二層小樓則化為了一片火海。


    數日後,鏡州內另一座名山百莽山中,一處彌漫著青色瘴氣的山穀外。


    “兩位公子,燕副會主就在裏麵了,這裏的瘴氣有毒,必須服些解毒藥才能進去。”一名帶路的手下向陸原二人說道。


    陸原擺了擺手,直接邁步走了進去。


    山穀不大,裏麵景色怡人,鳥語花香,甚至還有數塊藥田。十幾間竹屋繞著山穀而建,一時間陸原感覺仿佛是迴到了當年的神手穀。


    見陸原二人進來,老遠跑來一個中年男子。


    “燕師兄,確認的如何?”陸原問道。


    “師傅他們確實是隱居在此,不過似乎已經離開很久了,而且我們發現......”


    “發現什麽?”


    “你要有心理準備,就在那邊。”燕歌指向某個方向,一臉悲痛的說道。


    陸原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趕忙跑了過去。映入眼簾的是兩座荒墳,以及旁邊平放在地的兩塊墓碑。


    待看清墓碑上的名字後,連番打擊下,陸原再也承受不住心境上的衝擊,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愛女墨彩環之墓。”


    “愛女墨鳳舞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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