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騎兵交戰的時候,正麵戰場上,步兵也展開了激烈攻防!


    曾頭市步卒共有三陣,左右兩陣分別由曾密、曾索主持,主動發起了進攻,蘇定帶領一陣跟在後方做預備兵。


    官兵陣地則沒有移動,停在原地堅守備戰。


    兩邊的弓箭手都前出放箭,不過人數都不多,在衝鋒過程中隨便放了幾波箭,也沒管射沒射到人,便收起弓箭,拿起刀槍加入步卒隊伍。


    曾頭市是民間武裝,甲胄和強弓硬弩這類製式裝備難以大量獲得,弓箭手少可以理解,官兵隊伍裏的弓箭手也數量稀少,讓曾家人都感到迷惑不解。


    宋國軍隊的編製中弓箭手占比非常高,怎麽眼前這兩支官兵卻不見多少弓箭手呢?難道有陷阱?


    幾個頭目都感覺有些不對勁,但隊伍已經發動,眼看就要接敵了,這個時候收兵會遭反擊而潰敗的。


    他們也來不及多想,隻能大聲喝唿,鼓舞士氣,希望一鼓作氣突破敵陣!


    兩陣地之間百餘步的距離,轉眼就到!


    曾頭市的步卒並非烏合之眾,軍事素質不低,並沒有像普通山賊一樣胡衝亂撞,而是跟著身後的戰鼓節奏,維持著陣線快步前行。


    前進到了二十步內,戰鼓節奏放緩,步卒也放慢腳步,舉起兵器穩步靠近,直到進入攻擊距離內,才紮住馬步端槍對刺!


    他們對麵的官兵素質更高,兩個大陣都排出緊密陣型,配置好了長短兵器,刀矛如林,盾牌如牆,嚴陣以待!


    雙方接觸到一起,於陣前互相捅刺,長杆像竹林般抖動,銳利的矛頭快速收縮,帶起一串串血花,喊殺慘叫聲響成一片,成排的士卒倒伏在地上!


    “曾頭市的民兵,竟然如此堅韌!”


    扈成在陣中看著前方戰事,驚愕不已,不禁自語道:“女真人練兵打仗真有一套啊!僅僅一家女真人就能帶出一支強兵來,東北苦寒之地的女真部落又該有多麽強悍!”


    情報參謀樊瑞聽到他的言語,插口說道:“曾家人的確勇猛,但這並非曾頭市步兵善戰的主要原因,真正原因是曾家人舍得花錢!”


    “他家裏養的莊客和征召的民兵,軍餉撫恤不比我們扈家莊低,而且軍法異常嚴酷,逃卒會被當場斬殺,全家人也要被充為奴隸。所以士卒才會拚死搏殺,沒人敢後退一步。”


    扈成聽完心裏更加沉重了。


    就曾頭市的情況來看,女真人治軍賞罰並重,給得好處能讓士卒吃到撐,軍法又讓士卒極度畏懼。這樣的軍隊,怎能不強?


    扈家軍的好處倒是給夠了,軍法也足夠嚴格,卻沒有女真人的狠勁,舍不得殺人。雙方如果將來碰上,肯定不是女真人的對手!


    “這是時遷剛探到的情報,我還沒來得及通報將軍。”


    樊瑞的聲音把扈成從沉思拉迴到戰場上。


    又聽布陣使張士行說道:“不過曾頭市民兵陣戰能力不如我軍,我軍重秩序,女真人重勇猛,這是訓練上的思路導致的差別。”


    扈成仔細觀察了一下,也笑了起來:“所以說,軍紀殘酷也不一定是好事,會消磨士卒的主動性。你看,我方軍士更加沉著冷靜,已經占據優勢了!”


    曾頭市的衝鋒勢頭被遏製了之後,士氣很快就低落下去,士卒不再悍不畏死,退到攻擊距離外遲疑不定,攻勢也減緩了下來。


    反觀扈家軍這邊,利用陣型嚴整和全員披甲的優勢,陣線十分穩固,把敵軍殺的不敢再輕易靠近。


    曾家軍陣後,曾索頭上裹著滲血的白布,命令步卒發起進攻。


    他見人群不動,勃然大怒,和身邊親衛掄刀就砍,把退縮不前的士卒砍死了十幾個。


    曾家步卒大懼,被驅趕又上來拚命。


    戰鬥又激烈起來,官兵戰線被衝的搖搖晃晃,往後退卻了好幾步。


    扈家軍大陣由第一步兵營和第二步兵營組成,總數隻有八百,留了二百在後做後備,隻有六百在前方作戰。


    當麵的曾家軍有一千多人,在曾索和督戰隊的威脅下,全部壓了上來,攻勢異常兇猛。


    扈家軍陣上,幾個正副指揮使,王虎、王進,焦挺,洪泰,鮑旭,陳來福,沒有在前方拚殺,全都在陣後指揮作戰。


    稍微有點軍事常識的人都知道,步兵列陣而戰時,中高級軍官放棄指揮衝殺在前是非常愚蠢的行為。


    一則隊伍失去指揮極容易崩潰,二來大陣之中人員密集,叢槍亂戳,矢石如雨,武藝再高躲不過去。


    這個時候軍官一定不能上前作戰,很容易戰死的。


    隻有在追擊、突襲、遭遇戰和一方陣型大亂時,武藝高強的軍官身先士卒才能發揮自己的箭頭作用。


    扈家軍的軍官們都受過嚴格的培訓和訓練,是以都按捺著殺性,於陣後鎮定指揮,沒有一個搶上去廝殺的。


    在他們的合理調度下,軍士們很快就適應了敵方的衝擊,配合越來越熟練,腳下越來越穩,逐漸把陣線又推了迴去!


    扈成見戰局穩住了,總算放下心來,轉頭去看另外兩邊的局勢。


    可能是官兵大陣中部的陷阱太過明顯,被曾家人看了出來,所以隻派了百餘人過去試探攻擊,主要戰場都在兩側的大陣前。


    東邊大陣上,戰鬥也進行的如火如荼。


    東昌府禁軍的實力明顯不如扈家軍,戰線被曾頭市推進去了一大截,變成了一個凹陷的弧形,中部隻剩薄薄一層,眼看就要被突破了!


    主將張清統領騎兵在外,步兵軍陣由大腿受傷的丁得孫指揮,這貨雖然武藝不行,調度水平還是不錯的。


    隻見他騎馬立在防線最單薄處,當著敵軍鋒銳也不退卻,嘶啞著嗓子調動兵馬,將後備兵力一隊隊的抽調過來,不斷加入軍陣之中,填補到薄弱處。


    對麵主將曾密見官兵陣線岌岌可危,可自己把所有力量都派了出去,就是攻不破對方戰線。


    他很是憤怒,轉身向後麵的蘇定搖旗發信號,讓他把後備兵投入戰場!


    蘇定見此,帥旗往前一斜,吹響了進軍的號聲,一千後備兵朝官兵陣地中部移動過去。


    與此同時,東西兩麵山丘上升起了黑煙,喊殺聲也隱約傳來。


    扈成往兩處張望了一下,對負責情報工作的樊瑞說道:“兩邊小寨的敵軍殺出來了,速去探查戰況。”


    “遵命!”


    樊瑞立刻派出哨探往兩麵飛馳而去。


    很快便有消息傳來:西邊路口,扈家軍第三營和扈三娘的騎兵正和曾升率領的一千民兵大戰。


    東邊大路上,東昌府禁軍副將,花項虎龔旺統兵五百與曾魁的一千民兵激戰。


    兩處堵截兵馬早就做好了準備,應該能頂住兩路敵軍的攻擊,至少能堅持到主戰場戰事結束。


    扈成不再追問,把注意力都放到眼前的戰鬥上。


    蘇定將最後一千人壓了上來,兩邊有自己人堵路,一時增援不上去,幹脆對中部開去。


    即便是陷阱也顧不得了,他也不認為官兵還有兵力設陷阱,最多也就是小規模伏擊而已,改變不了戰場大勢。


    於是對官兵戰線中路發動了猛攻!


    防守中路的隻有大盾營一百二十人,都把大盾排成一線,站在鹿柴後麵,戰線異常單薄!


    曾家軍以十倍兵力衝了過來,一邊拆除鹿柴一邊翻越過去接戰。


    就聽一聲哨響,盾牆後麵飛出了近百支重型標槍,前方人群滾滾倒地,曾家軍衝鋒勢頭頓時一滯。


    蘇定見狀,麵上露出驚訝之色,喝令繼續進攻,不準停止!


    曾家軍人群頓了一下,頂起盾牌繼續衝擊。又挨了兩頓標槍洗禮,死傷幾十人之後,終於到了鹿柴前,拚死拆除鹿柴,翻過鹿柴搶攻。


    大盾營不再投擲標槍,把防線列在鹿柴後麵三四步之外,對方長矛刺不到,翻越而來步卒又被堵在盾牆和鹿柴之間施展不開。


    曾家軍士卒全力攻擊盾牆,盾牆卻紋絲不動,根本推不動分毫,武器劈砍在上麵也毫無用處。


    就見大盾後麵寒光閃閃,尖刀和短槍不停刺擊,把堵在中間的敵軍一批接一批的刺死。


    但是鹿柴被拆除的越來越多,衝上去人群也越來越多,在盾牆下推搡拉扯。


    盾牆終於頂不住了,指揮使項充唿哨一聲,盾牆慢慢後撤,整條戰線上出現了一個缺口。


    曾家軍跟著也前進,很快越過了官兵戰線,深入到了戰陣後方!


    蘇定見狀大喜,命令擂響戰鼓,全軍向前猛攻,自己也帶著親兵衝了進來!


    曾家軍士卒歡唿著湧進了缺口,往三麵衝擊!


    “嗚!”


    就在這時,官兵陣後響起了淒厲銅號聲!


    後退的盾牆一下立在原地,堅固難以撼動,曾家軍無法在前進,後麵的都向兩邊殺去。


    卻見兩側的盾牌閃開,露出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對準人群快速射擊,側射、平射、交叉射擊,把曾家軍射得滿地亂滾,眨眼間倒下了一小半人。


    蘇定大驚失色,仗著身上盔甲抗住了幾箭,帶著親兵扭頭就逃,其他士卒反應過來,也跟著帥旗撤退。


    “殺哇呀!”


    這時又聽官兵陣裏吼聲震耳,兩支小隊伍從弓箭手的縫隙裏擠了過來,從兩側殺進了曾家軍之中。


    這兩支小隊伍隻有十餘人的規模,個個都身披重甲,勇不可當!


    特別是領頭的兩個猛將,一個使雙刀,一個使雙斧,當麵無一合之敵,把人頭當草一樣收割!


    兩支隊伍如熱刀切蠟燭,毫無阻滯的插進了人群深處,直取蘇定!


    蘇定見不敵,跳下馬混在人群裏往外逃竄,動作之快連周圍親兵都沒有發現,還舉著帥旗在指揮。


    武鬆直奔帥旗處,砍瓜切菜般殺翻了護旗精兵,一刀把帥旗斬斷!


    曾家軍士卒見帥旗倒了,頓時大亂,都放棄了抵抗,拚命往迴逃竄。


    扈成早就派山地營前來堵截,一百個刀盾手很快移動到位,一通標槍射住了逃竄的敵人,和大盾營前後夾住往裏殺!


    幾百個曾家軍士卒竟然被兩百盾兵和三百弓箭手包圍了,他們失去了組織,像沒頭蒼蠅般亂撞,怎麽都無法突圍。


    李逵追著人群隻顧亂砍,正殺的痛快時,忽然看到一個全身披甲的,想都沒想就追了過去。


    那人正是蘇定,接住李逵打了幾合,抵不住黑旋風的瘋狂砍殺,倉皇中瞥到一處包圍圈的漏洞,拖著長槍就鑽了過去。


    李逵被敵兵擋住了去路,殺出一條血路去追時,蘇定已經逃到山地營的戰線上了。


    山地營指揮使李袞見敵將自投羅網,大喜過望,帶著親兵圍了上去,用標槍攢射!


    蘇定揮槍撥掉幾隻標槍,卻被一隻戳進了肚子,悶哼一聲倒在地,被李袞手下活捉了。


    李逵奔到跟前,二話不說就剁蘇定。


    李袞急忙用盾架住斧頭,見對方不聽勸說,不禁大怒,帶著手下圍住李逵,要和這隻瘋狗廝並。


    幸虧李逵手下精兵趕來攔住,才避免了一場內訌。


    李逵在扈家軍呆的時間長了,隻在戰鬥中殺性難抑,不會再失控了。


    他很快恢複了理智,呸了李袞一口,罵道:“鳥人,搶爺爺的人頭!你沒本事砍人頭,爺爺就送你一顆!”


    李逵罵完了,四下裏瞅了瞅,見旁邊主陣上還在激烈廝殺,一個敵將就在後麵,不禁暗喜。


    他朝手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也不叫喚了,輕手輕腳的朝那敵將跑去。


    敵將正是曾索,他看到自己這裏攻擊無力,蘇定軍陣潰敗,便也準備撤兵了。


    剛要發令時,一小股人馬從側麵殺了出來,把身邊護衛砍的七零八落,直接衝到跟前。


    曾索大吃一驚,急忙打馬要逃時,被李逵一斧子砍斷了馬腿,一咕嚕滾到地上。


    曾索被那黑殺神嚇得魂飛魄散,來不及往後看,連滾帶爬就往人群裏鑽。


    李逵在後麵追殺,一路砍殺擋路的敵兵,在亂軍中追殺敵將。


    那頭扈家軍陣上,鮑旭正在組織反擊,忽然看到曾索慌不擇路的朝自己跑來。


    鮑旭驚喜不已,分開人群,掄著喪門劍搶上前去,一劍劈了過去。


    曾索隻顧往後看,麵前冷不防出現個軍官,連人都沒看清楚,就被一劍斬掉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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