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麵色嚴肅道:“那廝獨身一個,並沒有同夥。他本是沂水縣百丈村人,自小沒人管教,性子兇野,整日遊手好閑,到處惹是生非。”


    “十多日前,那廝因與人賭錢輸了,一時發了兇性,幾拳腳打倒了三四個人,還不解氣,又搬起打穀場上的磨盤,把那幾個受傷的都砸成了肉泥,然後就棄家逃了。”


    “此案因兇犯作案手段太過殘忍,知州大人也被驚到了,責令沂水縣務必抓住殺人犯。”


    “我家知縣便派我們一夥去追捕犯人,嚴令我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抓到人,不然就不要迴家。“


    “那賊廝極擅奔走,又十分狡猾,我們從沂水縣一直追到這裏,路上好幾次差點抓到,最後都被他逃了,一路上可苦煞了我們這幫兄弟。”


    扈成聽到犯人不是摩尼教徒,便心安下來,又道:“李都頭是說,那兇犯就藏在我家附近?如此兇殘之罪犯,我怕他會潛入我家中,害了家人性命。”


    李雲笑了笑,安慰道:“這個不用擔心。那賊雖然奸猾,卻不懂隱藏形跡,隻知胡亂奔跑。我一家世代在公門裏辦案,最會追蹤犯人,他逃不過我的眼睛。”


    “今天乃是天太晚了,實在太冷,我等才暫時放過他。等歇到明日,即便不能抓到那廝,他也不敢在附近逗留。”


    扈成確定對方和摩尼教徒的確沒有關係,這才放下心來,說道:“如此,我一家人也能安心睡覺了。”


    ……


    李雲等人住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果然就出發了,想必是受了知縣的威脅,不得不豁出性命捉賊。


    他為人不錯,是個忠於職守的專業捕快,扈成對李雲很有好感,自掏腰包贈送了二十兩銀子,另外還有一些保暖衣物,防凍的油脂,幹糧、米酒等物。


    李雲一夥非常感激,再三謝過之後,一行人又踏上抓賊的道路,身影消失在了雪地之中。


    待到中午時分,寒風停歇,天氣暖和了一些。


    扈成閑極無聊,便領著武鬆、呂方、扈貴、時遷和兩個騎兵到野外射獵,扈景好動,自告奮勇給他們當向導。


    漫地都是雪,山路上不好走馬,他們便來到東麵的田野裏,在收割後的田地裏縱馬奔馳,追射野物。


    大雪過後,動物都出洞尋食,農田裏有遺落的糧食和翻出來的草根,是食物較多的地方,有很多鼠兔鴉鳥,還有狐狸等野獸。


    幾人的射術都不怎麽樣,隻在軍事學堂練過軍陣箭術,根本射不中快速運動小型鳥獸,純粹瞎玩,隻有呂方箭術稍好,射中了兩隻野兔。


    時遷很有眼色,知道空手而歸讓扈成不高興,便在周邊設了許多陷阱,最後竟然套住了三隻野兔和一隻野豬!


    扈成難得輕鬆一下,興致非常高,一直鬧到黃昏還不想迴去,又決定在雪地裏野餐,燒烤兔肉,其他幾人隻好陪他玩。


    因為沒有處理野物的器具,扈景便把野兔帶迴莊園,讓女人們收拾好了,又想再帶些烈酒、烤爐、葦席、地毯等物。


    結果東西越帶越多,幹脆趕了一輛牛車過來,像搬家一樣把能帶的全都帶了過來。


    工具齊備,幾個男人便開始動手,弄得煙熏火燎,烏漆麻黑,不是焦黑就是半生不熟。都坐在地毯上,就著西北風邊烤邊吃,又是喝酒又是笑談,很是豪邁!


    正說玩的快活時,一旁的柴堆突然掀飛了一半,從裏麵跳出個人來,嘎嘎大罵:“哪裏來的鳥男女,在野地裏吃你娘的酒,烤你娘的肉,擾了爺爺睡覺,爺爺一拳把你們全捶死了!”


    “……”


    扈成幾個沒想到柴堆裏藏著人,一下都呆住了,齊齊望了過去。


    隻見那人一身破爛單衣比乞丐還不如,迫人的寒氣下也沒有寒冷之態,衣服破洞裏露出黑魆魆的筋肉,身材也不甚高,卻極其強健!


    腦袋比笆鬥還大,一頭臉豬鬃般的須發,一張血盆大口,眼睛奇小無比,就跟王八的小眼似的。


    四肢又粗又長,雙腿好似樹根,兩條胳膊尤其長,都快到膝蓋了,一雙手爪也大的嚇人,跟挖掘機的抓鬥一般!


    “我擦,這不是葫蘆娃裏蛇精她男人蠍子精嗎?”


    扈成被那人的醜惡造型震驚了,得虧遇到他們幾個,若是換了普通人,怕是一見麵就嚇暈過去了。


    那惡漢見他們不說話,怒喝道:“喂,爺爺跟你們幾個鳥人說話呢!耳朵聾了嗎?你們擾了爺爺睡覺,該怎麽賠償爺爺?”


    武鬆幾個迴過神來,登時大怒,翻起身來就要上去廝鬥。


    扈成對惡漢很是好奇,止住幾個手下,拱手說道:“是我們吵到好漢,兄弟給你賠罪了。”


    惡漢觀察了一下他們幾人,眼中露出畏懼之色,又色厲內荏的罵道:“賠罪頂個屁用!”


    扈成笑道:“那好漢要怎地?”


    惡漢伸出一隻髒手,一指他身後的席子道:“爺爺也不欺負你,把你們的酒肉全都賠給我,我就饒過你們一次。”


    “原來是肚子餓了,來訛一頓吃食。”


    幾人都啞然失笑。


    扈成招唿道:“野外遇野人,才是能稱野餐嘛,好漢來的正是時候,我們就缺你了,一起來吃!”


    “唔?缺我什麽?”


    惡漢楞了一下,也不管他,叫道:“這全都是你們賠給爺爺的,沒你們的份!說好了,你們不準吃,誰吃爺爺就揍誰!”


    說著就迫不及待的跑出草堆,半路又停了下來,瞅著扈成幾人叫道:“喂,你們走遠一點,爺爺怕你們這群鳥人趁爺爺吃東西偷襲爺爺!”


    扈成看他有趣,一抬手,都往後退開幾步。


    惡漢這才撲到席上,一雙黑手抓起酒肉,唏哩唿嚕,填鴨似的往嘴裏塞!


    扈成幾人看著他吃相醃臢又狼狽,都好笑不已,在一邊看狗熊一般看著耍。


    惡漢像餓死鬼投胎一般猛吃,眨眼功夫就吃光兩隻野兔,啃完一條豬腿,又灌了一壇酒下去。


    他一邊吃還一邊鬼鬼祟祟的左右瞄著,忽然察覺到了什麽,一下跳了起來,提起一隻生豬腿,拎著一壇酒,叫了聲‘爺爺走了’,便往山腳樹林跑去。


    剛跑出不遠,就見村子裏衝出兩股褐衣人馬,從左右圍了過去。


    “李雲,你這鳥人,追你爺爺不放,想吃爺爺的屁呢!”


    惡漢大罵一聲,加快速度狂奔。


    他的一雙長腿爆發力比青蛙還要驚人,在田野山坡上躥得比野豬還快,坑窪溝渠一躍而過,坎坷積雪如履平地,平地刮起一陣雪風!


    兩夥官差雖然設下了埋伏,卻沒有他的全地形適應能力,竟然被惡漢趕到前麵突出包圍,隻能在雪地裏苦追,一前一後跑進樹林裏去了。


    扈成看得目瞪口呆,心中直叫:“這廝是野豬精嗎!”


    就連空手打死猛虎的武鬆也驚訝道:“此人生猛如虎,我打他也要費些手腳!”


    呂方笑道:“不過看他的模樣,似乎不會拳棒武藝,可惜了一身力氣。”


    扈成道:“那廝定是李雲追捕的兇犯,沒想到在草堆裏藏著。他衣服單薄,不鑽草堆恐怕捱不過一晚,李雲應該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在田地附近設下了埋伏。”


    被惡漢一打擾,眾人都沒有遊玩的心情,天也快黑了,便收拾東西迴莊園去了。


    晚上李雲一夥沒有迴來,看那兇犯的奔跑能力,估計很難抓到,不知他們到哪裏過夜去了。


    扈成擔心惡漢再悄悄繞迴來潛入沈家莊園,便安排人手值夜,牽著狗輪班巡邏,幸好一夜無事。


    第二天起來,依舊無事可做。


    扈成想起那惡漢的模樣,一看就和武鬆一樣,都是天賦異稟的超人,萬裏無一,想必在戰場上也是一員猛將,便起了收服之心。


    他反複思索了一會,想到兩個方案,一是自家先找到惡漢,想辦法招攬過來,二是等李雲抓住,再從李雲手裏買迴來。


    不過李雲被上官催逼的緊,估計不會出賣,還是自己動手搶先一步找到為好。


    又是喚來時遷,讓他分析一下在哪裏可以找到那惡漢。


    時遷不但翻牆入戶偷東西,還經常在野外盜墓,又常年被捕快追捕,逃亡經驗十分豐富。


    之前扈成就讓他探查過附近情況,時遷早就查清楚了,便在一張紙上把當地地形大概畫了出來,然後一一排除,最後確定了三個可能藏身的地方。


    “李雲是個老道的捕頭,那重犯逃不掉他的追蹤,一定不敢往平原地方去,隻能藏在山林裏。”


    時遷指著地圖分析道:“這段時間天氣寒冷,避寒的地方不好找,以小人的經驗,他最近不會離開艾山,應該還在附近躲藏。因為還要吃飯取暖,所以也不能深入山中,必定在靠近村落的山腳附近活動。”


    “艾山周邊二十裏內的村落就三個,一個是我們這裏的石瓜村,一個山北麵的村子,最後一個就是大牌鎮邊上的村子。”


    “小人以為,重犯剛在石瓜村受了驚,應該不會再來。山北麵的村子要翻山,重犯或許還不知道那裏有村子,幾乎不可能去。大牌鎮是他經過的地方,他熟悉地形,可能會跑去那裏。”


    扈成認同逃亡專家的意見,便帶著武鬆幾個往大牌鎮趕去。


    大牌鎮是個靠山的鎮子,房舍建築亂糟糟的,行人逐漸增多了,踩的滿街都是雪泥。


    眾人在時遷的引領下,來到鎮外的一個村落,在大路口的酒店裏訂了好酒好肉,卻沒在店裏吃,而是讓夥計送到樹林邊上的荒地去,說要欣賞雪景。


    幾個人還是按上次的辦法,在雪地裏鋪上席子和地毯,燃起火堆和烤爐,一邊燒烤一邊吃酒。


    烤肉和酒香會傳出很遠,那兇犯如果藏在附近的話,一定能聞到,就看他能不能忍住饑餓,主動現身出來。


    從晌午一直折騰到天快黑了,還是沒有一點動靜。


    眾人都有疑惑起來,有的說可能人不在這裏,有的說昨天吃飽了,今天便不會再來冒險。


    扈成也有些失望,但並不沮喪。


    就像釣魚一樣,不知水下有沒有魚的情況下,扔了魚餌嚐試一下,吊不上來也是正常。李雲那邊大概率能抓住人,隻要把兇犯控製住,他就有辦法撈到手中。


    正準備收攤走人時,忽聽前方樹林裏響起了震天的怒吼和打殺聲!


    幾人知道魚上鉤了,卻不知出了什麽意外,頓時都振作精神,迅速翻身上馬,往聲響處奔去。


    進入樹林不遠,就見一塊林間空地上,十幾個衙役手持各種器械把兩個人圍在中間。


    圈內二人正打在一起!


    一個衣衫襤褸,空著雙手把砂鍋大的拳頭胡亂揮舞,一個身穿武官服,掄著一把鐵尺往對方身上兇狠劈砍!


    看到扈成一夥趕到,雙方都吃了一驚,立刻往後跳開,一起看著他們。


    那惡漢瞪著綠豆眼,對扈成兇狠大罵:“賊撮鳥,原來你們是一夥的,故意用酒肉香氣把爺爺引過來,讓李雲那狗腿子抓你爺爺!別讓爺爺有機會,不然把你們幾個賊鳥一個個都捏死!”


    李雲也警惕的看著他們,發聲問道:“扈少莊主,我正在捉拿緝捕要犯,你們突然至此,有何目的?”


    扈成把兩邊都打量了一下,哈哈笑道:“真巧啊,我這兩天出來野餐,順便透透氣,卻都遇到你們雙方,你們是故意攪我的雅興吧。”


    惡漢噴著唾沫星子罵道:“你這賊鳥,哪裏不能吃你的野食,每次偏偏都在爺爺睡覺的地方擺弄。”


    “我看你才是故意來擾你爺爺的美夢,爺爺剛才夢到吃烤鵝,真啃得香,被你們一吵,沒了。你要賠爺爺的烤鵝!”


    李雲眉頭一皺,好聲說道:“扈少莊主,我在此設伏已經一整天了,我也看到你們在野餐,不便過去打擾你們。還請讓一下,等我抓到兇犯,我再請你吃酒。”


    扈成擺手笑道:“我隻是來看熱鬧的,你們繼續打,我誰都不幫。”


    惡漢和李雲神色狐疑,互相對視了一眼,齊聲大喝,又打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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