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和尚渾身上下赤條條的,被綁成了五花肉的大粽子,串在杠子上,嘴巴也堵著,由幾個山賊嘍囉抬出關來。


    山賊把他抬到扈成麵前,往地上一扔,轉身就跑了迴去,急忙關好了山門,好似一隻猛獸要被放出來了一樣。


    扈成看著在地上蠕動的一大團長滿黑毛的肥肉,沒想到自己敬仰的魯大師出場畫麵如此不堪,不禁呆住了。


    身旁的楊誌已經走了過去,給魯智深鬆了綁,把堵嘴的幹草也拔了出來。


    “嗚啊!”


    就聽一聲暴吼,一個肥壯和尚跳了起來,如一座小山一般,咚咚咚奔到關口,指著關上大罵:“鄧龍你個賊廝鳥,還想割灑家,灑家把你的腦袋擰下來當尿壺!”


    那鄧龍也怒了,大罵道:“胖禿驢,大爺先前應該先收下扈大郎的錢,把你先劁了,再當肥豬肉賣,反正扈大郎也沒說要活禿驢還是死豬肉!”


    兩位‘高僧’滿嘴汙言穢語,比平常人的嘴巴還要臭幾分,聽得扈成牙根發疼,示意楊誌去安撫他老鄉。


    楊誌急忙拉住魯智深,勸道:“師兄不要罵人,先來拜見你我的救命恩人,鄆州扈大郎。”


    魯智深迴頭看了一眼扈成,甩開楊誌的手,叫道:“他人在那裏跑不了,等灑家要迴自家什物再去拜見。”


    又對關上大叫:“直娘賊的鄧龍,把灑家的禪杖衣物和度牒都還迴來,一樣也不準少。”


    鄧龍罵道:“胖禿驢,你的東西大爺嫌髒,早一把火燒了!還不快滾,想讓大爺再抓了你剁豬肉嗎?”


    魯智深大怒,用肩背猛撞關門,吼得山響:“直娘賊,灑家打碎你,擰掉你這狗頭!”


    那山門足有半尺厚,重逾千斤,在他的撞擊之下,搖搖晃晃,門栓咯吱直響,竟然有斷裂的跡象。


    門後的山賊驚叫起來,鄧龍也又驚又怒,招人過來,拿起投槍和礌石,都對準了下方的魯智深,喝道:“胖禿驢,再不住手我就不客氣了!”


    “師父休要胡鬧,快走!”


    楊誌見狀,扯住魯智深奮力往迴拉。


    魯智深脾氣暴躁,卻不是傻子,見情勢危險,便就坡下驢,罵罵咧咧的退到扈成身邊。


    扈成聽他口中還在念叨禪杖,便對鄧龍說道:“鄧寨主,這位大師的物件,如果還在的話,我也買了,你開各價吧。”


    鄧龍說道:“扈大郎,你是江湖聞名的好漢,我佩服你,胖禿驢的破爛就給你了。要是胖禿驢自己來要,我一句好話也不給他。”


    說完命人取來魯智深的東西,一大堆從關上扔了下去。


    魯智深跑去撿了起來,匆忙穿上衣服,再掛上佛珠,把一地零碎胡亂塞進衣服裏,又往手心吐了兩口唾沫,將光頭抹得鋥亮。


    這才提起禪杖,表情肅穆,昂首闊步走到扈成麵前,躬身豎掌道:“扈大郎救了灑家一命,灑家謝過了!”


    扈成見他這才有了幾分威猛模樣,心中暗笑:“果然人靠衣裝,哪怕是魯智深,光著身子,也威風不起來。”


    “大師多禮了。”


    扈成迴了一禮,對兩個關西人說道:“天色不早了,既然二位安然無恙,魯大師的物件也已尋迴,我們離開這裏吧。”


    魯智深用禪杖指著關上,喝道:“鄧龍,等灑家吃飽喝足了,再來你打了你這鳥山寨。你這撮鳥好好等著,不要逃了!”


    鄧龍氣笑了,罵道:“大爺等你迴來,再吃你的肥豬肉!”


    魯智深大怒,掄起禪杖,又要上前砸門,被楊誌緊緊拽住,邊罵邊走,和扈成一夥下山去了。


    ……


    二龍山地處青州和淄州邊境,位於魯山山脈北段,東北百裏外便是青州的大城臨朐。


    從山上下來,沿著大路往北走二十裏,有一個鎮子,叫做安樂鎮,通往淄兗沂三州的道路都由此過,商隊往來眾多,很是繁忙。


    鎮外有個軍營專門保護此地,還在路口設了卡子,有廂兵檢查過往車輛人馬,自然也少不了收一些過路費。


    一行人到了哨卡前,廂兵看他們個個彪悍,都騎著好馬帶著利器,十分警惕,立刻上來一群兵卒圍住問訊。


    扈成亮出官印,道出了自己身份。


    這些青州廂兵居然也知道扈大郎的大名,態度變得十分熱情,扈成也給予了迴饋,賞了兩吊錢給他們。


    走進鎮子裏,找到魚樂商行的貨棧,貨棧掌櫃得到消息急忙出來迎接,給眾人安排了臥房,又準備了酒食相待。


    扈成讓隨行的扈貴去安頓騎兵吃住,自己和楊誌、魯智深坐在屋裏吃酒。


    楊誌是熟人了,多日未見,反而有些拘謹,吃了幾杯酒才放開。


    他說起自己到了大名府之後,被梁中書看重並委以重任,又在黃泥崗被劫走生辰綱的經曆,還有偷襲二龍山,依舊倒黴透頂踩到了陷坑的事情。


    連聲嗟歎自己黴運纏身,命途多舛。


    扈成也感慨不已,心中卻在吐槽:“你暴而無恩,把手下都逼到了對立麵,就算沒有晁蓋一夥,生辰綱也會有其他差池。偷襲二龍山的計策,也是思慮不周導致的,根本就和運氣沒有關係!”


    “楊誌的情商太低了,帶兵時性格也很惡劣,難怪總是倒黴,以後要好好糾正他的缺點,不然不堪大用。”


    他對楊誌有了更深的了解,評價也降低了許多,陪楊誌聊了一會,又問魯智深。


    魯大師是個自來熟,一點也不生分,該吃吃該喝喝,想笑就笑想罵就罵。


    他在二龍山地牢裏餓了三天,埋頭在桌上,一頓風卷殘雲隻顧吃,聽到扈成發問,才把自己的經曆說了一遍。


    “……灑家一把火燒了東京大相國寺的菜園,逃在江湖上,東也不著,西也不著,在孟州十字坡險些被蒙汗藥害了性命。”


    “又得那害人的母夜叉夫婦指點,來二龍山投奔這金眼虎鄧龍,誰想那廝竟不納我,關了山門不放我上山。”


    “灑家正在山下煩悶時,恰好碰到了楊製使,聽了他的計策夜裏去摸山寨,結果又被山賊抓住了。幸得扈大郎相救,不然現在已經被那撮鳥鄧龍當肥豬肉吃下肚去了。”


    天氣酷熱,花和尚脫了上衣,露出一身花繡,抓著一條狗腿邊啃邊說,把自己的事情全部抖落了出來,沒有一絲防備。


    扈成看他口無遮攔,雖是一條莽漢,卻天真直爽,很是喜歡此人,說道:“大師是猛虎,怎能以肥豬自比?”


    魯智深拍了拍肚子上的肥肉,笑道:“你見過這麽肥的猛虎嗎?哈哈哈,灑家以為那鄧龍說的對,我現在的狼狽模樣,就是一頭山林裏翻山倒樹的野豬!”


    扈成也笑了起來,又提起林衝的事情。


    魯智深驚訝道:“灑家以為林教頭還在梁山上做賊呢,也知他被王倫擠兌,就沒有去投他,沒想他到在扈大郎家中當了教頭。如此對他也好。”


    說了幾句閑話,扈成說起正事:“楊兄,魯大師,我看你們也沒有地方可去,不如到我家去吧,至少住得安心。我現在當了軍官,也需要你們這樣的好漢幫我。”


    楊誌低頭不語,魯智深大口嚼著狗肉不說話,都一臉沉思。


    扈成也不催促,為二人倒滿了酒,靜待他們迴複。


    等了許久,楊誌才抬頭看著他,誠摯說道:“扈成兄弟,你待俺當如親兄長一般,俺也把扈家莊當做自己家裏看待,如果能去你那裏,俺早就去了,可是俺不能去啊!”


    “灑家這番失落了生辰綱,激怒了梁中書和蔡太師,他們勢必要拿俺入刑,隻有躲在山上當賊才能躲過追捕。俺絕不肯連累你全家,扈家莊,俺不能去!”


    他說得都是事實,扈成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楊誌和林衝、王進的情況不同。


    高俅其實就沒把林衝當迴事,也沒有下死力抓他,所以林衝帶來的風險非常低。


    王進雖然被高俅記恨,但他已經消失兩三年了,幾乎被人遺忘,高俅的恨意也消的差不多了,隱姓埋名也能在扈家莊藏下來。


    楊誌卻不一樣,他是新鮮出爐的驚爆天下的通緝犯!


    梁中書送給蔡京的生辰綱連續被劫了兩次,翁婿倆都惱羞成怒了,誓要抓住他這個通賊的禍根。


    蔡京權勢滔天,楊誌鑽到地縫裏都會被找出來,扈家莊絕對藏不住他。


    更麻煩的是,祝扈兩家在官府中的靠山京東兩路鹽鐵使,乃是蔡京的心腹。也可以說,陽穀三莊是蔡京一係的,要是觸怒了蔡京,三家家業都要完蛋!


    聽楊誌說完,扈成也不說話,又問魯智深:“魯大師,你如何打算?”


    魯智深放下狗腿說道:“灑家也正被高俅通緝呢,再等些時日,待風聲不緊了,再去找你不遲。眼下楊製使十分艱難,我先陪他渡過難關,免得被捕快抓了去。”


    “多謝師兄。”


    楊誌對他一拱手,又對扈成說道:“我看這二龍山著實是個好地方,如果能占下來,我們兩個暫且在此落草,最合適不過了。”


    扈成思索片刻,灑然笑道:“那我就把二龍山奪下來,送給兩位兄長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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