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寨主王倫最近的心情很是複雜,躊躇滿誌的同時,又愁悶無比。


    酸果林一戰,梁山折損了一半人馬,還都是骨幹老賊,可謂傷筋動骨,實力削弱了七成以上。


    不過幸好損失都是陸戰的步卒,水手當時皆在船上,所以水上力量基本保存完整,隻要不上岸,他們依舊是梁山水泊的霸主。


    被三莊痛揍之後,王倫意識到了危機。


    如果周邊的地主土豪都學三莊的樣子組建護院武裝,以後的打劫行動肯定會到處撞釘子,自己一夥恐怕會餓肚子。


    隻有壯大自身實力,才能打破困局!


    他以前胸無大誌,隻想著過安穩的小日子,這下受到了刺激,幡然醒悟,觀念大變,便有了擴張的野心和容人之量。


    於是放出話去,廣招各方豪傑,同來梁山聚義,同時也不再追殺漁民,反而大舉招募、擄掠漁民入夥。


    此時大宋國底層農民受到壓榨極重,各地都有無數活不下去的流民,聞風都來梁山水泊尋口飯吃。


    梁山來者不拒,專門派船在湖邊接納,不到一月時間就收攏了兩千多口人,其中能戰者也有近千人。


    王倫本人讀過許多兵書,照貓畫虎,也頗學了點練兵之法,尤其擅長水戰。


    他按照兵書的說法,花了許多心思,細致整編人員,大力整訓隊伍,使麾下水賊很快就形成了戰力,實力比以前更盛!


    正躊躇滿誌時,忽然聽到了一個令人迷惑的消息:端午節那晚,梁山水賊夜襲濟州城,大破濟州官兵五千,周邊劇震!


    王倫和杜遷幾個都一頭霧水,不用多想就知道有人打著他們的旗號做下了此事。


    王倫第一個就懷疑是扈成聯合石碣村漁民搞得鬼,此種狡計也隻有扈成那廝才想得出來。


    他認為扈成此舉是想嫁禍自己,引朝廷發大軍來圍剿梁山。不禁大怒,便打算發兵報複石碣村,同時將實情公之於眾,讓官府治那扈成的罪。


    可是杜遷宋萬以及朱貴卻都表示不必如此,因為水賊夜襲濟州城的事情,使梁山名聲大振。


    現在他們的名號已經響徹了山東河北,估計再過一段時間,整個大宋國都會知道白衣秀士王倫和梁山好漢的威名。


    名聲大了有許多好處,會有更多流民來依附,還能吸引了江湖上的好漢,彌補己方骨幹力量的不足的弱點。


    至於朝廷的圍剿,大軍一動,就是幾十上百萬貫的開銷,想必不會為了他們出動大軍的,最多幾個州出點兵而已,奈何不了他們。


    王倫思量了之後,認同了屬下的說法。


    於是將計就計,幹脆認了下來,對外宣稱夜襲濟州城的壯舉,就是梁山好漢幹的,官兵要剿,盡管來,王某奉陪!


    這下果然效果極佳,不過半月時間,就引來上百個敢打敢殺的江湖之人,其中還有幾個武藝出色的好漢。


    第一個叫做錦豹子楊林,彰德府人,酒保出身,也曾做過賣酒的生意,跟人學了些槍棒。後破產流落江湖,四方交遊,在江湖上人脈甚廣。


    最近聽聞了梁山好漢打濟州之事,極是欽佩白衣秀士,特意來投。


    一個叫做石將軍石勇,大名府人,做著放賭收高利的營生,會拳棒武藝,養了一幫潑皮,在本地也有些勢力。


    因為打死了在自家場子出千的賭徒,正好又有對頭要對付他,便以此事告官,咬著不放,要把他們一網打盡。


    官府追查下來,石勇使不動錢,見脫身不得,隻好帶著手下逃出大名府。半路遇上熟識楊林,便一起來投梁山。


    還有一個叫做鐵頭龍韓伯龍的,淮西壽州人。常在江湖上打家劫舍,流竄作案,傷人甚多,被數州追捕,各地捕快都拿他不得,在綠林道上頗有名聲。


    此人曾和朱貴有過交往,最近聽到白衣秀士名聲大噪,也尋到朱貴介紹了入夥。


    最後一個是個道士,叫做‘飛天夜叉’王輔仁,也叫王道人。


    其人擅使兩把寶劍,手段高強,常在城內劫殺富人,是河南知名的大盜。也是聞白衣秀士大名而來的。


    這四人都是老江湖,武藝也不俗,比杜遷宋萬勝過一頭,更兼都仰慕王倫,對這位梁山寨主唯命是從。


    王倫也很重視他們,在聚義廳內重排了座次,讓四人都當了大頭目。


    如今王倫麾下已經有了杜遷宋萬朱貴,楊林石勇韓伯龍王道人七個好漢,能戰之兵兩千,戰船兩百,勢力急劇膨脹。


    王倫雄兵在手,強將擁護,睥睨四顧,憋著勁準備向三莊尋仇。


    就在這個時候,三莊卻給了他當頭一棒!


    三莊以新建的水軍,正麵擊敗他引以為傲的梁山水軍,然後又頂著己方的騷擾建好了水寨,對梁山構成了致命威脅。


    梁山好漢們所依憑的,不過是地利而已。


    如今三莊水寨成型,梁山水軍打不過對方,便沒了這個優勢,生存空間會被一點點壓縮,最終困死在梁山上。


    王倫被掐住了七寸,空有雄兵使不出勁來,憋得實在難受,每日愁躇苦思,想要找出破局之法,但還是無計可施。


    就在這時,忽有扈成密使上山來,邀他一敘,有要事相談。


    王倫被扈成坑了一次,再也不相信此人,自然不會去冒險。但也想知道扈成要談些什麽,便問幾位頭領,該如何應對。


    杜遷宋萬也吃過扈成的虧,都說肯定是要誘殺寨主,不要去。楊林等四個新頭領不熟悉情勢,隻說讓寨主決定。


    朱貴是個聰明人,看透了王倫的想法,便道:“此行或許是我梁山擺脫困局之機會。我也想去遊說扈成,讓他不要逼迫太緊,不然對他也不好。”


    “正好他來邀請,寨主不易輕動,若不嫌我蠢笨,讓小弟去跟他去談。”


    王倫大喜,便命朱貴替自己談判,扈成那邊也同意了,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雙方各乘小船在湖中見麵了。


    ……


    話說三莊這邊,自從水寨建好之後,再也不懼水賊,扈成命船隊按照固定路線每日巡視,不準主動出擊。


    副巡檢祝彪卻要尋水賊打仗,還叫囂要打上梁山,滅了梁山賊寇,活捉王倫獻給朝廷,升官加爵!


    他被扈成命令束縛,終日無所事事,很是不快。便約李應一起來找扈成,怒斥扈成膽小,不敢和水賊作戰,要和李應奪權進攻梁山。


    扈成和李應看他喊打喊殺,一臉嘲笑,反把祝彪弄得糊塗了。


    扈成耐著性子問他:“三哥可知我們耗費錢糧人力來此修建水寨,所為如何?”


    祝彪一愣,低頭想了想,忽然想起父親的囑咐,麵色難堪道:“是……是為了掌控水泊,設卡收稅!”


    李應笑道:“這就對了,我們是來賺錢的,不是來打仗的。你急火火的要打仗,真把自己當官兵了?嗬嗬,你收到官府一文錢了嗎?”


    祝彪紅著臉爭辯:“滅了水賊,我們才好賺錢。”


    扈成問他:“滅了水賊,我們水泊巡檢寨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呃!”


    祝彪又呆住了,還在強辯:“那……不滅水賊,至少也要打垮他們,沒了威脅,我們才能安心賺錢。”


    扈成語氣平靜道:“養寇自重一說,不知三哥聽過沒有。巡檢寨是為水賊而設的,賊強則我權重,賊弱則我必受官府約束。”


    “所以,我們要確保梁山水賊不能太強,也不能太弱。眼下賊勢還是太弱,我們不必去剿他,待他再強幾分,再去削弱之。”


    祝彪被對方的城府驚到了,心中生出了畏懼,小心問道:“賊勢還弱嗎?我怎麽看著已經很強了?”


    扈成笑道:“水賊必須能夠劫掠周邊,威脅城池,但又威脅不到我們,才是最佳狀態。至於如何判斷他能不能威脅到我們,還是由我來判斷吧。三哥好好練兵,總有用得上的時候。”


    祝彪大慚,羞愧而退,從此再也不敢頂撞扈成命令。


    這日扈成又招他和李應來議事,說道:“水賊被我扼住水路,不敢登陸打劫,恐會狗急跳牆,與我死戰。”


    “我方不能與之交戰,也不能受他頻繁襲擾。所以我想與王倫密談,雙方劃下道來,以後他搶他的錢糧,我收我的稅金,互不侵犯,二位以為如何?”


    李應笑道:“給他一年時間,看他能不能壯大到被我們打。”


    祝彪有些擔心水賊發展到難以控製,但又怕說錯了話,拘謹笑道:“那就這麽辦。”


    扈成看出了他的擔憂,解釋道:“三哥,我方財力雄厚,人力充足;能訓練精兵,能擴充兵員,有精良器械,有堅固水寨,還能不斷購進新船。這些優勢,水賊全都沒有。”


    “我方已立於不敗之地,主動權也在我,隻要我想,隨時都可以擊敗水賊船隊,陸上作戰更不用說。現在我們要賺錢,和他們議和也是順手而為。”


    祝彪感到了雙方智商上的差距,很是沮喪,強笑道:“我也如此認為,隻是提醒巡檢小心提防。”


    內部談妥了,扈成便派人去約見王倫,也知王倫膽小不敢來,猜到會是朱貴,就和朱貴暗中談判。


    朱貴上了扈成的船,隻有船頭船尾兩個水手,和扈成坐在狹小的船艙裏,對著昏暗的油燈交談。


    朱貴先開口,問起來意。


    扈成直截了當道:“停戰!”


    朱貴狐疑道:“你們的水寨不就是為了剿滅我們而建的嗎?你剛建好寨子就停戰,上官能饒了你們?”


    扈成對這廝宰人的場景記憶猶新,看著很是厭惡,喝道:“朱貴,你這廝賊精,什麽都明白,莫要裝傻!”


    朱貴也不繞彎子了,說道:“扈成,我本來也想來勸你,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你我能和平相處最好。既然你先提出停戰,我替王寨主答允了,不過要談好詳細條件。”


    扈成攤開一張地圖,在上麵指畫道:“水泊北麵,由渾河口到館驛鎮水寨一線兩裏內,是我們的地盤。水泊南麵,石碣村沿著湖邊到渾河口一裏內,也是我們的地盤。”


    “梁山不準再驅逐漁民,整個大泊都允許漁民自由打漁,不準搶掠漁民做賊!你們謹守這兩條,我們便對你們視而不見!”


    朱貴低頭仔細看了看地圖,搖頭說道:“如此畫分地盤,你們豈不是把北西南三麵都占據了,隻給我們留下東麵,哪裏能夠劫到足夠財貨?梁山上三千人口,難道都去吃西北風?”


    “還有,讓漁民打漁我們同意,但也保不住被你們和官府的探子潛入梁山附近,窺探我等虛實。此條也不行!”


    扈成又指著地圖解說道:“北麵的地盤是我們的,你們不要進入,南麵確保我們的船隻通行的同時,你們也可以自行出入。”


    “總之,除了不能襲擾鄆州和石碣村,其他地方任你來往,足夠你們吃飽了。至於後一條,梁山附近四裏水麵,禁止外人進入。這樣可能滿意?”


    朱貴嘴角露出一絲喜色,壓抑著喜悅,麵色凝重道:“停戰多久?”


    扈成道:“先停一年,期滿再議。”


    朱貴又道:“空口無憑,你我需要立下字據,以免你反悔偷襲我方。”


    扈成冷笑道:“給你字據要挾我嗎?哼,愛信不信,不信就打,我大不了損失些錢財,你們丟掉的可是性命!”


    朱貴也沒多想,起身告辭:“待我傳達給王寨主,等他來和你盟誓。”


    兩日之後,王倫終於敢來與扈成見麵,雙方還是乘坐小船,兩船隔了一丈歃血發誓:一年之內,彼此互不相侵,違誓者溺死水中!


    自此之後,梁山水賊終於擺脫了水上威脅,開始大肆劫掠濟兗二州,攪得周邊雞飛狗跳,晝夜難安,鄆州這邊卻風平浪靜,未受絲毫兵火之災。


    三莊水寨則迅速構建了一條水上通道,並對外大力宣傳。


    很快就有許多商隊得到消息,貨船紛至遝來,上繳的過路費也如流水般淌進了三莊的錢袋之中。


    (感謝書友:白楊樹先生的1500點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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