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因兄弟高廉,欠下了蔡京一個大大的人情。


    他非常清楚,天下沒有白吃的好處,日後肯定會連本帶利還迴去,說不得要為對方做些火中取栗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此事忤怒了官家。


    雖然官家沒有責罰他,但心裏也不會舒坦,他可是仗著官家的寵幸才爬上來的,最怕的就是失寵了。


    高俅又羞又怕又氣,從宮裏迴去之後,立刻命心腹去見高廉,代自己之口,將高廉罵得狗血淋頭。


    他警告高廉以後要收斂言行,安心做官,若再捅出漏子,不用朝廷治罪,他就親自到高唐縣,親手砸爛高廉的狗頭!


    高廉正等著大哥給自己報仇呢,沒想到等來這種結局,被罵得呆了。


    他反應過來,畏縮著身子對使者表示,自己一定聽大哥的,以後絕不敢給大哥惹事,並給了使者一大筆錢財。


    使者很是滿意,便向高俅迴報,說了高廉一番好話。


    高俅氣已經消了,以為自家兄弟真的知錯了,才放下心來,又請蔡京再對淩州和附近州縣的官員說和一番,調解雙方的關係。


    誰知那高廉根本就沒把他的話聽進去,還抱怨大哥膽子太小,不幫自己家人,有權不用是傻子!


    於是故態重萌,立刻派人到淩州城,威脅張知州交還他的飛天神兵,還索要巨額賠償。


    張知州剛得到朝廷嘉獎,也知道高廉險些激怒了官家,還被高俅責罵,便再不怕他。


    見到高廉手下猶然囂張,張知州勃然大怒,當即命人把飛天神兵拖到城外,當做枯樹山賊人全都斬了,然後向上報功。


    高廉收到了其中一顆人頭,當場吐血,昏死過去。


    醒來之後,他對張知州恨之入骨,讓身邊的巫師發了一個大詛咒術,發誓要讓其家破人亡,另外被他列入詛咒中的,還有陽穀縣三莊!


    之後就開始大肆搜刮民財,重新配製神藥,招募各地亡命徒重組飛天神兵,一時潛藏爪牙忍耐,隻待恢複了元氣,就動手複仇!


    ……


    扈成看完了祝太公的信,微微一笑,也沒有對鮑旭說起,繼續和他商談安置枯樹山山賊之事。


    一直談到深夜,又和鮑旭一起,帶了酒漿到山賊的住處慰問,噓寒問暖。


    山賊們都住在獨龍崗下的一個舊畜欄裏,已經清掃幹淨了,搭好了草棚,睡著草鋪,吃飽喝足,情緒都還算安定。


    此地是一處遠離村落的山坳,北麵是獨龍崗,東麵是祝家堡寨,西麵和南麵都有扈家護院的哨卡,畜欄外麵還有護院帶著幾十個村民監視著。


    他們若集體造反,會被三莊迅速鎮壓,想逃走的話,少數人倒可以翻山越嶺而去,大隊人馬是絕不可能逃掉的。


    至今為止,沒有一個逃走的,扈成便知他們已經信任自己了,與群賊輕鬆談笑。


    山賊們漸漸熟悉這個新老大,也都放鬆下來,對他非常熱情。


    一個山賊問道:“大王,哦不,東家,你收留俺們兄弟,打算讓俺們幹啥活?”


    扈成坐在草鋪上,看著一屋子山賊,問道:“你們是想繼續手拿刀把,用命換錢呢,還是種田做工掙錢?”


    “拿刀把子!”


    “小人用慣刀槍了。”


    “除了用命換錢,其他的俺也不會啊!”


    山賊們紛紛應聲,大都選擇了前者,隻有一部分因傷不能打仗的、有點手藝的表示要做工。


    扈成問道:“沒有一個願意種田的嗎?”


    山賊都搖頭說了理由,種田太苦,種田來錢太慢,種田容易被人欺負,種田也很難吃飽……反正種田是最差的選擇。


    賺慣了快錢的人,自然不想再賺辛苦錢。


    扈成心中明了,也不評論,正色說道:“不管你們想拿刀把,還是想做工,還是種田,我這裏都有足夠的活計給你們。”


    “但要記住,從今以後,你們不再是山賊了,而是我扈家莊的村民。我扈成把你們和本地村民一樣對待,絕不歧視欺辱。”


    “但你們也要像本地村民一般,遵紀守法,接受約束,友愛相鄰。哪個做不到,最好現在就走,免得日後違法犯紀被懲處!”


    山賊們神情肅然,都表示可以做到。


    又一個年紀大的山賊問道:“扈東家,我們的家人又如何安頓?”


    扈成道:“我會在此地新建一個村子,錢和材料我出,人工你們自己出,再給你們下發半年的錢糧,以後都住在這裏。你們以為如何?”


    “好好,太好了!”


    “俺終於有自己的家了,還和兄弟們住一起,挺好。”


    “這裏遠離其他村子,也免得和本地村民接觸發生衝突,這裏最好。”


    山賊們樂嗬嗬的同意了,都迫不及待的詢問什麽時候能夠正式加入扈家的護院隊伍。


    扈成笑道:“想成為我家的護院可不容易,名額有限,要經過層層篩選才能入選。”


    山賊們狐疑起來,不說有足夠的拿刀把子的活計嗎,怎麽又說名額有限了?不會是糊弄我們吧?


    扈成解釋道:“我家裏負責打殺的活計,工種待遇分為三檔。”


    “第一檔是護院騎兵,每月發給五貫錢,兩石米。第二檔是護院步卒,每月四貫錢,一石五鬥米。第三檔,是即將組建的水寨水手和醃貨稽查隊,每月三貫錢,一石米。”


    “這幾個地方都缺人,你們每個人都有機會,能享受幾檔,就看你們有多大本事了。”


    山賊一聽,都議論了起來:


    “如果實發的話,比禁軍都不差,還勝廂兵一頭。”


    “衙門裏當差也沒有這麽多收入。”


    “至少養家糊口不差了。”


    “聽說在這裏打仗殺敵還有重獎,打一仗的收入比一年俸祿都多,死了更能富三代!”


    山賊們越說越興奮,都摩拳擦掌表示要當騎兵、護院,看不上水手和稽查隊。


    扈成笑道:“明天就是護院選拔,你們對自己有信心的話,都可以參加。”


    ……


    早上日出時,莊園後院裏人聲鼎沸,擠滿了青壯漢子,除了扈家莊的村民,還有枯樹山山賊,都是來應征護院的。


    扈家之前培訓的五十個護院,在戰鬥中損失了十個,十二個騎士也隻剩八個了。


    護院隊伍的缺額不但要補充,還要擴大規模!


    扈成準備再招收一百個護院,四十個騎兵,把自家武裝力量擴充到兩百之數。


    扈家莊的男人們聽到消息,都蜂擁而來報名應征,經過一輪挑選之後,有兩百人進入第二輪。


    在這一輪競爭中,他們的對手不止有同莊的村民,還有兩百多個枯樹山老賊,入選難度極大!


    眼下的現場,兩百個村民站在後院西邊,兩百五十多個老賊站在東麵,護院在場地中央整齊列隊,莊客們則散在各處維持秩序。


    這一次沒有放村民進來,都趴了一頭牆頭指指點點的觀看。


    扈成負手立在看台上,對身邊的林衝說道:“擴軍之後,莊園後院作為訓練場就太小了,必須另選地方。”


    林衝道:“我見香林窪西麵有一大片荒地,位置正好扼守來往道路,也距離新建的村落不遠。可以建一個軍營,全當軍士管束,吃住訓練都在裏麵。”


    “嗯,不錯,立刻著手去建!”


    扈成點點頭,說道:“我們開始吧。”


    林衝走下看台,上馬立在台邊。


    扈成拿起木頭喇叭,對應募之人高聲宣布:“今日考核,三十裏越野行軍!”


    他一抬手,莊客們便用車拉來大堆木頭,每人發了一根。


    那木棒又粗又沉,樹皮也沒剝,都用白灰塗了標記,可能有二十多斤重,一隻手都拿不起來,隻能雙手抱著。


    待木頭發完了,扈成大聲說道:“爾等攜帶此木,由此出發,途經四村,翻越獨龍崗,再由西麵大路繞迴此地!”


    “沿路都做好了記號,還有人引導,有人監督。若有拋棄木棒者,抄近路者,搭車者,騎驢馬者,一經發現,立刻淘汰!”


    他指著緊閉的大門,又道:“我隻要一百五十人,數夠一百五十,我就關門,不能進此院者,盡數淘汰!”


    參賽之人緊張不已,按捺不住激動,逐漸往前移動,都擠在大門口,蓄勢待發。


    “開門!”


    扈成大喝一聲,大門打開了。


    “轟!”


    人群如決堤的洪水般湧了出去,都扛著或抱著木頭棒子,爭先恐後的奔跑。


    騎馬的騎兵和騎驢的莊客有五六十個,手裏拿著小紅旗急忙追了上去,沿路監視參賽人群。


    後麵還有大群看熱鬧的村民追逐著,都跟著一起跑,嗷嗷叫著給參賽者鼓勁。


    人群揚起一路煙塵,逐漸遠去了。


    扈成站在門口了望著遠方,對身後鮑旭笑道:“你的這些兄弟,好像都跑在後麵了。”


    鮑旭一臉自信道:“我們是做慣了賊跑慣了路的。嗬嗬,莊主你看好吧,他們不會落後的。”


    扈成明白他的意思,自己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扈家莊的村民太心急了,剛起步就猛跑,後麵肯定跑不動了。


    而那些老賊,都落在後麵不緊不慢的跑著,看似被拉開了一大段距離,其實他們合理分配了體力,超越村民是早晚的事。


    單論體力,山賊不一定比村民強,但他們跑路經驗豐富,村民則毫無經驗,不知道節省體力,看起來是輸定了。


    誰想結果卻出乎二人預料。


    一個多時辰後,便有人陸陸續續的返迴了,前麵一二十個全都是村民,之後才有山賊氣喘籲籲的跑到終點線。


    最後數夠了一百五十人,其中將近一大半都是村民!


    結果讓人大跌眼鏡。


    鮑旭感到難以理解,他們打劫時跑三十裏地是家常便飯,眾賊的速度都非常快,今天怎麽跑得這麽慢?


    他有些懷疑監督的莊客在路上搗鬼了,故意為難山賊。


    便找兄弟們一一問過,得知一路上很公平,並沒有發生他想象中的作弊行為。


    他沉默了一會,很快想明白了其中道理,不禁長了歎一聲。


    做賊打劫時,生死一線,跑得慢就得死,所以都奮力奔跑。如今形勢不同,沒人追殺,也就沒有跑步的動力了。


    扈成也想到了這些,但比鮑旭思慮的更深遠。


    山賊們懶散慣了,不到要命時不努力,而且還有其他兩檔可以選擇,所以輕易便選擇了放棄。


    村民卻為了脫離困境,改變命運,跑死也要堅持到底,才最終勝過了山賊!


    此處選拔,暴露了兩個人群的優缺點。


    普通人家子弟,堅韌頑強,容易灌輸新思想,容易塑造。缺點是個人戰技太差,膽氣不足,訓練時間長,需要見血才能成長。


    山賊則是即戰力,直接就可以用在戰場上,卻有一身不良習氣,油滑痞賴,遇難而退,不容易改造。


    “針對二者的訓練,一定要用不同的方法!”


    扈成心有所悟,同時也有些失望。


    他本來都很看好這些枯樹山悍賊,還指望他們未來能擔當主力呢。


    現在看來,土匪就是土匪,個人品性和發展潛力遠不如良家子弟,當不得大任!


    由此他也改變了思路,自家武裝一定要由平民挑大梁,其他性質的武力隻能做為補充!


    ……


    經過第二輪選拔,隻有五六十個山賊入選了護院。


    當扈成再次來到他們的住所時,山賊們都騷眉耷眼的沒臉見他。


    誰讓他們事前牛皮吹得那麽響,覺得自己一夥能把護院的名額全部包圓了,一個也不漏給那些種田漢。


    現在被種田漢打得大敗,才知道自己一直看不起的種田漢,發起狠來就像一根筋的倔驢,撞死不迴頭,那股狠勁他們自愧不如。


    但是山賊仍舊對自己很有信心,畢竟打仗不是跑路,最終還得看使刀弄槍的本事,這一點上,種田漢絕對比不上他們!


    其中一些落選的請求扈成再舉辦一次個人武藝的選拔。


    可惜扈成已經看清了他們低劣的意誌品質,喝道:好漢子認賭服輸,輸不起的不是男人!


    眾山賊隻好閉上嘴,接受之後的安排。


    六十七個通過選拔的山賊進入了護院隊伍,其中十幾個被林衝挑去做騎兵,一檔待遇,剩下的進入二擋,充入護院步卒的隊伍之中。


    之後林衝因為缺乏熟練的騎手,又從淘汰的山賊中間挑選了好幾個,都是以前鮑旭身邊的老賊,個個騎術精湛,算是破格錄取。


    其他選拔失敗的山賊,還有近兩百個。


    其中一百多個會水的去水寨當水手,其餘的不到一百人,包括那些反社會份子,劃入醃貨稽查隊,由隊長鮑旭統領。


    最後除了改行做工的三十多個山賊,枯樹山被俘的山賊們,全都編入了扈家莊武裝隊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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