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呀,妹妹莫哭呀!”


    扈成急忙放下酒壇,好聲解釋:“三娘莫哭,不是哥哥不、不……不愛你了,而是……是祝彪那廝!”


    他撫著胸口,大聲叫道:“一想到我被那廝毆打,田地被祝家搶奪,你被他羞辱,我就氣填於胸口,滿心怒火。氣悶之下,情緒暴躁,不慎言語衝撞了妹妹,望三娘能體諒哥哥。”


    “是嗎?”


    扈三娘抽泣了兩下,偷偷瞅了他一眼,暗喜道:“我就知道哥哥再變,也不會厭惡三娘。”


    說著話,忽然從腰間拔出兩把彎刀,一下插在桌麵上,豎眉叫道:“我這就去砍了祝彪那廝,給哥哥出氣!”


    “!!!”


    扈成看了看閃著寒光的鋼刀,又看看滿臉殺氣和眼淚的少女,不敢相信這就是剛才還朝自己撒嬌的妹妹。


    話說五年前,他們的父親扈太公曾請了一位教師指點二人槍棒。


    扈成不喜武藝,又忙於家務,於習武上敷衍了事,練了個七七八八半瓶子醋。


    妹妹扈三娘卻是個練武奇才,小小年紀便練熟了一套雙刀和馬術,連那教師都不住讚歎,她若不是女兒身,定能成就一身頂尖武技!


    扈三娘也甚為自傲,還給自己取了個諢號,叫做‘一丈青’,意為貌美毒蛇!


    在扈成看來,此號頗有殺馬特之風,中二味十足。


    可惜後來扈太公見兒子不上心,女兒習武無用,舍不得再花錢養那教師,就贈了一筆盤纏,打發人家走了。


    扈三娘前後也隻練了三年,高明武藝沒練出來,卻練得一身煞氣和火爆脾氣,動不動就要拔刀砍人,惹下許多麻煩。


    扈太公為此頭痛不已,深悔請了教師教她武藝。


    “咳咳。”


    扈成從恍惚中迴過神來,不悅道:“三娘,快收起刀,讓父親看到了,又要把你禁足!”


    扈三娘看了眼門口,用身子擋住刀,仰著臉道:“怎地,哥哥你怕了?你休要懼那祝飆,上次小妹不在,讓你吃了虧,這次與我同去,小妹定在哥哥眼前痛打那廝!”


    扈成喝道:“三娘,你休要莽撞,此事要從長計議。”


    扈三娘卻不理他,抹掉眼淚,興奮叫道:“哥哥,人我都挑好了,都是精壯莊客,你隨我去看看。”


    “我在這丫頭眼中如此無用嗎?”


    扈成憋著氣瞪了她一會,起身道:“好,一起去看。”


    兄妹倆先後出了門,來到後院,朝陽照著,隻見打穀場上歪歪扭扭站了幾十條青壯漢子。


    “哥哥看,這些人如何?”


    扈三娘騎上了一匹青鬃馬,得意的顯擺。


    扈成走近一看,這些漢子雖然身體壯實,卻都縮頭彎腰,神情呆滯,一看就是些沒有血性的鄉間蠢夫,敢打殺才怪。


    他對自家妹妹的智商產生了懷疑,又覺得對方年紀還小,把村鬥當成打鬧比武可以理解,便道:


    “嗯,這些人可用,但是膽氣不足。三娘最好還是訓練他們幾日,教會些許打殺之技,會更堪用。另外,再挑五七個會騎馬的,練一支馬隊來!”


    扈三娘大喜,沒有多想就用力點頭道:“哥哥言之有理,我這就調他們到校場練武!祝家莊莊客三日一練,我每日三練,就不信打不過他們!”


    “兩個紈絝孽子,扈家要亡在你們手中了!”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怒喝,扈成扭頭看去,門口走出一個老者,正是他父親扈太公。


    扈太公中年得子,大兒才二十出頭,自己已年近六旬。他常年操勞田莊事務,風吹日曬,皮膚黑皺,看著又像七十老朽。


    “這許多莊客不事生產,槍棒耍累了還要酒肉填肚囊,一天多少花銷,你們算過嗎?”


    扈太公翹著山羊胡子痛斥子女:“我扈家靠節儉勤勞才有今日之產業,若是學祝家豢養大群莊客,我家豈能有今日?像你們這般折騰,不等我咽氣,就能看到扈家破落了!”


    扈成沒有便說,揮手讓人散去了,這才勸道:“父親,祝家是獠牙鋒利的野豬,我家就是任人宰割的肥豬,如今被他欺到頭上,你還不醒悟嗎?”


    扈太公斥道:“你當為父不曉得這個理嗎?那祝家是商販起家,已經練了三四代莊客,我家臨陣磨槍,怎是對手?與其白費心思,不如省下錢來疏通官路。”


    扈成皺眉道:“敢問父親,官路疏通了嗎?有哪位青天大老爺願為我們做主?”


    “這個……正籌錢呢,還在……”


    扈太公遮遮掩掩解釋不清,不由惱羞成怒,喝道:“不管怎樣,這些莊客,不許你們調用!”


    “嗚哇!爹爹!”


    這邊扈三娘忽然哭了起來,跳下馬跌跌撞撞奔了過去,抱住父親的老腰,腦袋往胸口鑽,眼淚嘩嘩地淌。


    “爹爹,你想看著三娘被祝家人搶去嗎?嗚嗚嗚!嗚嗚嗚!”


    “唉!”


    扈太公長歎一聲,摸著女兒頭發道:“罷了,三娘想玩,就把那群人調過去陪你玩吧。”


    “謝謝爹爹!我就知道爹爹最疼三娘!”


    扈三娘花招得逞,立時眉飛色舞,朝自家兄長使了個眼色,翻身上馬,急急去趕散去的莊客。


    扈成卻麵色凝重,待妹妹走遠,沉聲問道:“父親,你真要把三娘嫁給那祝飆?”


    扈太公無奈道:“昨日祝家又派人來提親,說要不答應,就把界碑往西再移百步,以後每月一移,直移到我家門口為止。我家又打不過他,如之奈何?”


    “眼下計較,隻能答允了祝家的婚事,不然我扈家五代積累,會喪在你我手中。好在那祝三郎也一表人才,不算委屈了三娘。”


    “不行!”


    扈成斷然大喝,激憤說道:“祝三郎陰狠薄情,性情暴戾,三娘嫁給他,定會遭其淩虐,命運堪憂。我身為兄長,決不讓小妹被推進火坑!”


    扈太公一時無語,歎道:“那你說,該如何是好?總不能坐視祖輩辛苦積攢的家業,被祝家一點點吃掉吧?”


    扈成沉思片刻,道:“事到如今,隻能求外援助我度過眼前難關。”


    “父親和那李應有些交情,勞煩父親去李家莊聯絡李應,共禦祝家。再去縣裏找縣尊大人,看能不能賄得他為我家撐腰。”


    扈太公苦笑道:“我兒莫非癡了?李應那白毛狐狸滑頭的緊,做事一向是板刀切豆腐兩麵光,他怎麽會得罪祝家?”


    “還有那張知縣,深厭本地地主,巴不得我等內訌,豈會為我家觸動祝家?即便他肯出手相助,也心有餘力不足。”


    “正因為李應狡猾,必能看清形勢!”


    扈成立刻接話,胸有成竹道:“祝家能吞並我扈家,難道就會放過他李家?”


    “李應現下定然在狐疑觀望,父親去求他,給足他臉麵。隻要促他做出決斷,向祝家施壓,讓祝家不敢放手施為,為我爭取一點騰挪時間即可。”


    “至於那張知縣,他新官上任,根基淺薄,被陽穀縣本地豪強欺辱,急需強援。若我家假意投他,讓他能從中得到好處,並有機會壓製祝李兩家,他一定不會拒絕的。”


    “這……”


    扈太公思忖半晌,點頭道:“吾兒言之有理!我收拾一下,這就去李家莊說李應,再去縣城求見張知縣。”


    扈成見說動了他,暗中長出一口氣,叉手道:“有孩兒在,怎勞父親奔波?父親就近去李家莊,縣城遠,我去見知縣。”


    “你?”


    扈太公顯然不太信任兒子,撚著胡子打量了他好一會,忽然笑道:“吾兒,你從前魯直憨厚,懦弱遲鈍,應付不了官門場麵,為父肯定不會讓你去的。“


    “不過眼下,你受傷之後,好似變了個人,機敏果決,沉穩老辣,我與你交談,都不由生出敬服之心。嗬嗬,你去見知縣吧。”


    扈成肅容道:“家中有難,孩兒受此奇恥大辱,突遭棒喝,幡然醒悟,自不能再如以前那般渾渾噩噩。父親放心,孩兒一定把事情辦的妥帖!”


    “好!吾兒振作如此,為父甚是欣慰。”


    扈太公拍拍兒子肩膀,向天拱手,激動叫道:“列祖列宗保佑,我扈家,終於後繼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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