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開完會出來,阿星的電話就追來了。


    “競彤,我在樓下等你,十分鍾後見。”阿星那頭已逕自切掉電話。


    盧競彤笑著搖頭,一定又是夢琪泄的密,否則阿星怎麽可能知道她剛好開完會,而且下午的會議她又可出席也可不出席,自由分配時問的彈性很大。


    收拾好公事包,她搭專用電梯下樓,傳亞宏偉的玻璃門一開,她就看到阿星在敞篷車裏朝她揮手打招唿,他鼻梁上架了一副時髦的墨鏡,一式米白的兩件式西裝在他身上顯得自在無比。


    盧競彤上了車,隨即入耳的是浪漫的藍調音樂。


    “你迴過家了?”她隨便問,看他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


    “嗯,你一定還沒,你看起來好累,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吃飯,接著,去逛街。”阿星方向盤一轉,真的朝市區的黃金地帶直駛而去。


    “逛街?”盧競彤可從來沒試過在工作時間去逛街的,就算是下班峙間,她也不留流連在百貨公司裏,最多是買完東西就走,絕不多作無謂的停留,而逛街,通常是她認為浪費時間的事。


    “別太驚訝。”阿星歪過頭去偷她頰上一個香吻,“難道你希望我們的約會場所是在公司?那太無趣了吧!”


    好吧!反正他理由很多,而她也不急於一時迴去,想怎麽安排,都由他。


    看到盧競彤的妥協,阿星很滿意的加決油門,因為他還另有安排哩!


    *  *  *


    沒想到“逛街”完畢,阿星會帶她來這裏!如果盧競彤早知道另一個目的地是揚鷹,恐怕打死她都不會穿這一身堪稱柔美的衣棠進來了,雖然這裏不是傳亞,但認識她盧競彤臉孔的人還是為數不少,她實在感到啼笑皆非。


    “我一定要進去嗎?”她真的不想,看看她的衣服,一件純白雪紡曳地短洋裝,腰間係了條細帶帶,她像透了洋娃娃。


    “沒有選擇的餘地。”阿星笑著擁住她,“你今天是“伴”工夫人,負責陪我到下班,然後迴我們的“家”,你做飯給我吃。”


    “我沒說要做飯給你吃。”終於讓盧競彤找到反對的項目了。


    “你昨天說了。”輕輕把肩一聳,一臉無辜,他很賴皮。


    “那是昨天。”她也很堅持。


    “隻要有你有我,有我們兩個在一起,每一天都是昨天,也是今天,更是明天,還是新的一天。”阿星還是那副氣死人不償命的可惡笑臉,他貧嘴的功夫令人歎為觀止,了不起。


    盧競彤真的是無法反對了,阿星用的方法根本不是請求,而是勒索,他無度的在勒索她的愛。


    她也知道,太嚴肅的束縛無異是提早扼死自己,所以——她同意了。


    電梯直達副總裁辦公室,氣派大方的裝潢,這裏盧競彤算是第二次來,而上迴與她短兵相接的那位無聊秘書還在;同樣的,傅子菁見到她的眼神,仍然像被雷劈到般震撼,若不是了解傅子菁對阿星別有企圖,盧競彤會以為自己哪裏嚇到人了。


    “副總裁!”傅子菁馬上從座位裏跳起來,妖嬈的開口,“您到哪裏去了嘛!公司裏有好多事要您處理呢!”


    “傅小姐,你的禮貌呢?丟迴太平洋啦!”阿星嚴厲的掃了她一眼,“看到盧總不會問好嗎?”


    盧競彤深覺好笑,阿星那張臉,隻要一離開傅子菁轉而麵對她時,就會立刻露出款款深情的模樣,太明顯了,她不相信傅子菁看不到。


    “盧——總經理好。”一聲心不甘情不願的問候,令人頭皮發麻。


    盧競彤隻微微頷首,依她的習慣,對屬下笑是沒有的事。


    “傅小姐,準備兩杯冰咖啡,還有,叫一客蛋糕,要新鮮,懂嗎?”


    阿星丟下話,他旁若無人的又擁住盧競彤,還當眾輕吻她一絡秀發,然後進入了副總栽室。


    他們什麽時候變得感情一日千裏?傅子菁在濃濃的妒意中更有強烈的懷疑。


    她不相信原本像塊冰似的盧競彤會那麽快被阿星給馴服,瞧他們那副濃情蜜意的樣子,從沒有女人進去過的副總裁室,齊放星居然讓那女人進去了,還吩咐她準備點心伺候他們?豈有此理!


    “可惡!氣死我了!”傅子菁姣好的臉蛋上此刻一片陰霾,她咬牙切齒的緊捏住鮑文夾恨聲道:“我不會讓你們稱心如意的,等著瞧!”


    *  *  *


    揚鷹集團的副總裁及傳亞機構的總經理陷入熱戀——這是近來各報章雜誌及各種八卦周刊最喜歡寫的頭條,寫的人瘋狂追蹤,讀的人樂此不疲。


    因為這則桃色新聞被炒熱的因素,連帶著,阿星過去的風流帳均一一的被翻出來熱炒,凡是與他有過一夜情的叁教九流,統統逃不過被揪出來的命運;更絕的是,某家號稱“內幕”雙周刊的雜誌還特別做了一個排行榜,統計哪一個女人受齊叁少的恩寵最久,哪一個女人又最不值錢一夜就被踢走……諸如此類的事,幾乎已讓阿星成了風雲人物。


    好不容易,齊家叁傑和齊綻人今天終於在早餐桌上見到阿星了,不是他們個個都很忙,因此見不到,而是阿星根本已經算是“半蹺家”的境界,他一個星期裏有六天都在私人別墅裏與盧競彤守在一塊,而剩下的那一天,則是他們兩人到各地名勝去度假的休息日,所以今天會看到阿星,大家都覺得還真是承天之幸。


    “阿星,你還記得我是誰吧!”齊綻人開炮,頭一個消遣兒子。


    “當然!當然……老爸嘛!”阿星露出一臉招牌笑容,天真純潔得讓任何人都不忍苛責他。


    “哦!好不容易星少爺迴來了……唔,那個小寶啊!快來叫叔叔,現在不叫,恐怕下次你們叔侄見麵又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耳邊傳來石楚認真的聲音,阿星一口稀飯差點噴出來。


    “石……楚,你……你生啦!這麽快?”阿星記得自己隻不過為非作歹了叁個多月,怎麽可能?人事變化這麽快,連小侄子都出世了。


    石楚讓放月牽著拾級而下,不頑皮一下,實在心癢難搔,還好她現在懷孕,有齊綻人給她撐腰,就算是放月也不敢隨便阻止她的“玩興”嘍!


    駱瑤忍不住嫣然一笑打圓場,“阿星,石楚是懷孕了沒錯,但是小寶貝還在等你這位慢郎中叔叔將他的嬸嬸娶進來呢!你不動,他怎麽敢輕舉妄動?”


    “沒錯,阿星,你和盧競彤什麽時候要結婚?她大哥已經向我表示“關切”很多次了,你知道盧競彤的大哥那個人,冷漠無比,和盧競彤一模一樣,不好沾。”放日頗為正經的說。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們別操心太多,吃飯吧!”阿星招唿大家,又是一大碗熱騰騰的稀飯進了他的胃。


    齊綻人皺起了眉頭,滿臉的百思不得其解,“怪了,老叁這句話怎麽好像是應該要由我來說才對……”


    “隨便啦老爸!誰說不都一樣嗎?反正到最後要結婚的是我,你們別擔心,我會給大家一個交代,齊放星向來不會言而無信,說出的話一定會履行,隻要我結婚,一定會請你們參加,一個都不滿,ok?”他嘻皮笑臉的,對自己製造的這一切混亂滿意極了。


    阿星的架式像個政要在給人民保證,令每個人都忍不住笑了,其中最笑不出來的是放辰,他的問題隻有一個——如果阿星真的那麽想不開要結婚,那麽下一個完蛋的就一定是他了。


    偷偷瞄向齊綻人,發現齊綻人也在看他,放辰心虛的又轉迴自己的眼睛,開始沉默又痛苦的扒飯,心裏自然在睹罵死人阿星,他不是說過,千萬不要為了一根小草放棄整座森林嗎?簡直說話像放屁!他現在就為了一塊冰要放棄整片海洋了,其是卑劣小人,完全不考慮小弟的立場,枉費自己還把阿星當成好兄弟……


    “我說老四啊!既然“連”阿星都決定結婚了,你是不是也該找個對象,起碼要開始學學怎麽和女人交往嘛!否則老爸這顆心怎麽放得下……”


    完了、完了!真的開始了。


    放辰狠狠的瞪了阿星一眼,而阿星則像恍若未聞,仍舊快樂自在的繼續吃他的第四碗熱稀飯。


    *  *  *


    要這倔強的小女人主動開口跟他要求結婚,那真是要他等到天荒地老了,除非他惡意設計她懷孕,那又另當別論。


    阿星舒服的與盧競彤兩人靠在沙發上看ld,他握住她的手,心不在劇情上,在她身上。


    “競彤。”他努力拉迴她對自己的注意力,真恨那支影片那麽精采,否則今夜會是他們談話的絕佳時機。


    “有事嗎?”她向來話不多,而眼,還是直視前方那螢幕。


    “喏,你看。”阿星由玻璃茶幾底下抽出一本雜誌丟給她,那是當期的“非常新聞雜誌”,封麵是他、盧競彤以及另一個不知名的美麗女子。


    “寫些什麽?”瞄了雜誌一眼,盧競彤好像一點翻看看的欲望也沒有。


    “你看了就知道。”他齊放星真想不到有一天要靠自己的風流新聞來吸引女朋友的注意。


    “了無新意。”她給了極為中肯的四字評語。


    “這個女人叫丁耀湄,是我的——初戀情人。”如果這樣還不能令她將視線轉向,他可以考慮退出江湖了。


    “長得很美。”還是四個字,盧競彤語氣不慍不火,完全沒有情緒。


    “我不是要你看她長得美不美,我知道她很美沒錯,但你比她更美,美上一百倍!”阿星用吼的,他很少會被激怒,而現在卻——失控了。


    “你如果不想看影片就去睡,別打擾我。”她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現在是她的休閑時間,希望阿星尊重她,給她自由。


    “不.我堅持我要陪你看。”


    宣布完畢,他正經不到十分鍾,就開始對她不規矩了,非但在極短的時間內將她睡衣上的小扣子解開,還對著她雪白的頸子又啃又咬的。


    “你很沒風度!”盧競彤隻能這麽說,阿星再搗亂下去,她就別想好好看片子了。


    “我是很沒風度,你又不是今天才領教”他笑的很壞,在下一秒,已經將她整個身子抱在懷裏,筆直的朝二樓走去。


    “我還不想睡!”在他懷裏,盧競彤無力掙紮。


    “我想。”阿星露出不可一世的笑容,簡單的踢開房門,“而且,有話問你。”


    “在客廳不可以問嗎?”她適才融入劇中的情緒全被他破壞光了。


    “我一向講究氣氛。”他放她在床上,跟著就不客氣的以餓狼之姿撲了上去。


    “難怪你可以使各種雜誌暢銷,精采內幕不斷。”盧競彤冷淡的說。


    “我的女人,你終於吃醋了。”阿星一手搓著下巴,忍不住泛著輕笑,他很高興看到她有這種反應,那表示,她可能會不反對嫁給他,如果她願意開口,他一定會給她一個最美的婚禮以及——一個最忠實的丈夫。


    “別會錯意。”她露出凡事看得透徹的表情,“我隻是沒想到你會那麽“多情”,看來,你在我身上用的這些伎倆,大抵都已經駕輕就熟了吧!”


    聽聽,多刻薄多冷漠的言語!


    “過去的我不想解釋,從今以後的我卻可以保證!”阿星漾出一抹笑容,“我用生命起誓,除了你,這一生不再碰第二個女人,隻除了你。”


    其實,他早已命李剛等人開始籌備婚禮,隻不過進行得秘密無比,連齊家所有的人都被蒙在鼓裏,為的就是要給盧競彤一個出其不意,到時候帖子發出去了,她想後悔也來不及嘍!


    盧競彤看著他,眼光膠著於他英俊的臉龐,他飛揚的軒眉上,阿星終於還是沒有把那句話說出口!


    她一直以為這個自翔情聖的浪子會向她求婚,會為她暫且收心,看來她錯了,他與她不過是棋逢敵手,較勁完後就可各過各的,再無瓜葛了。


    可笑!盧競彤自嘲著,齊放星不就一直都是如此將女人玩弄於股掌之中的嗎?既然初時心甘情願,現在就沒有怨懟的藉口,她不喜歡為自己的失敗找理由。


    “在想什麽?”阿星親昵的在她耳垂邊低問。


    “什麽都沒想。”


    盧競彤搖搖頭,淡淡一笑,心頭浮上一層篤定,繼而為自己找了個相當舒服的姿勢,而阿星的熱吻已經傾身而下了,她知道他要她的欲望,他寬厚結實、古銅如小麥顏色的胸膛異常霸悍,箝住她雙唇的力量則說明了一切,而她……她但願自己能少愛他一些,如此就不會讓他困於核心了,不過她也知道那很難!


    *  *  *


    盧競彤這一陣子在揚鷹出現的頻率是過去的十倍都不止,隻不過多半是在她處理完傳亞的事務後被阿星挾持而來,阿星就差沒在副總裁室裏也為她加張辦公桌了,不明就裏的人還以為揚鷹集團網羅了傳亞機構的總經理呢!


    這天又是如此,盧競彤帶著企畫書來到揚鷹,不過至少今天師出有名,因為揚鷹與傳亞的合作開發已經到了第二期,她這位企業領導人理所當然要和對方的負責人討論討論;而那位負責人齊放日正偕同嬌妻出國度假,所以,職務代理人阿星可理直氣壯了。


    他要求盧競彤親自到揚鷹來,而且必須待一整天,因為他有一大疊厚厚的資料需要與她關起門來好好研究,並且聲明純粹為了公事,事實上,誰知道呢?阿星的把戲多得很,她不想費力去猜測,還是等他來告訴她比較快些。


    步出電梯,迎麵而來的是傅子菁,她在看到盧競彤的那一刹那,嘴角有著隱隱的快感,極不易察覺的陰謀,她要下著險棋。


    “盧總,今天真早啊!”傅子菁皮笑肉不笑的說,“副總裁正在開會呢!盧總先到辦公室坐吧!我待會替您準備咖啡。”


    說實話,這般客氣還真教盧競彤受寵若驚。


    這位驕縱的泌書小姐,每迴見到她都是一副想將她碎屍萬段的樣子,隻有阿星陪在她身邊時,傅子菁才會露出人樣,而今天——莫非轉性了?


    “謝謝你。”盧競彤以德報德的頷首致意,既然瘋狗打了疫苗,她也就不想多計較他人從前的無禮行為。


    擦身而過,盧競彤轉而向副總裁室走去,習慣性的坐上阿星的真皮坐椅中,拿出企畫案草稿,而此時傅子菁也敲門進來了。


    “盧總,您的咖啡。”放下精致托盤,傅子菁並沒有識趣的離開,反而在嘴角漾起一抹邪惡的笑意,毫無忌憚的直視著盧競彤。


    “還有事嗎?傅小姐。”盧競彤微揚濃眉,用冷淡銳利的眼眸看她。


    “有一卷很精采的錄音帶想請盧總欣賞欣賞,我想盧總對裏麵的內容一定會很有興趣。”傅子菁不等盧競彤的迴答即心急的旋過身去,自動自發的將錄音帶放入音響卡匣中,按下y鍵。


    盧競彤一臉的不關痛癢,目光圈住暗子菁全身上下,那眼光非常、非常狂傲。


    她的神情令傅子菁望而生畏,因此,幾乎是心虛的,傅子菁很沒用的在錄音帶開始轉動前溜出去了。


    *  *  *


    太突兀了!盧競彤挑眉,那一雙美目湧現複雜的神情。


    “我怎麽會喜歡那種死板板的女人?”阿星嗤之以鼻的聲音清晰的由  錄音帶中傳出,“像那種驕傲的女人,就算我追她,也隻不過是想玩個遊  戲,追到手後再狠狠的拋棄她,給她點教訓,如此而已,隻不過,我的女  人太多,那種貨色,我還看不上眼。”


    “真的嗎?”另一個陌生男子懷疑的聲音,“可是你看她的樣子,分  明不太一樣,有點……”


    “因為她是揚鷹在商場上的死對頭,打敗她就是我惟一的目的。”阿  星說。


    簡短的對話就此打住,此時周圍一片嘈雜,出現了機場便播的聲音,這使盧競彤眉峰攏得更緊,如果沒錯,是她接葉知辛迴國的那一天!


    她記得很清楚,當時阿星和她同時出現在機場中,他和幾個屬下還非常無禮的頻頻對她注視,她沒有搭理他們,從容的與葉知辛離去。


    他錄音?這真荒唐,有必要將這種不入流的豪語錄下來嗎?昭告天下,讓世人知道他齊放星的能耐?抑或為的就是在此時對她重重一擊?


    盧競彤的手握得死緊,冷流緩緩衝入她身體中,須臾,不由得又燃起怒意,她的五官似從前般的嚴酷起來。


    錄音帶轉了兩輪,此時又流泄出適才那個陌生男子的聲音。


    “阿星,上迴在機場,你說是揚鷹的死對頭,一定要追到手的那個女  人追到了嗎?賀叔叔很好奇哦!”


    “她呀——”阿星語氣裏有掩不住的得意,“快了。”


    “真的?賀叔叔還和你老爸打賭你一定無法辦到,沒想到你還真有一 手。”


    “女人嘛!還不是都一樣。”阿星用輕蔑的聲調說,“隻要對她們欲 擒故縱,她們就會死心塌地,再冷漠的女人也禁不起我這把烈火的燃燒, 到最後還不是得束手就擒,隨便我要怎麽樣就怎麽樣,至於責任嘛!當然 是不會負的,分手費倒是可以給的豐厚些。”


    “這怎麽可以?”對方不認同的說,“你年紀還輕,不知道有些女人 是很死認命的,被男人騙了感情,她們通常都會想不開,你千萬不可以拿 感情的事開玩笑知道嗎?”


    “賀叔叔,您太緊張啦!”阿星滿不在乎的說,“那個女人像塊冰, 就算被我融化了,也會自動由水再結成冰,所以我一點都不在意。” 錄音帶截至這裏,嘎然停止。


    *  *  *


    盧競彤失蹤了!


    如果說阿星過去所欠下的風流債,真會如那些個被他拋棄的女人們所詛咒般的話,那麽此時,可算是咒語兌現的時候了。


    他——自翔手段一流、無所不能、任何事了若指掌、下手沒有尺度,而……卻保不住一個心愛的女人。


    阿星坐在鷹幫總部的指揮中心,峻冷的眼裏有心痛,菲薄的唇上透露著狠勁,那個自找死路的女人傅子菁已被他踢出揚鷹集團,而且保證她在未來十年之內都無法找到工作——這算是齊放星條例中最手下留情的處分,如果傅子菁是男人,此時她的胳臂若沒被去掉就算是極大的幸運了,遑論想保住十指。


    “星哥!”李剛率領著叁個手腳俐落的弟兄步入指揮中心,一字排開,臉上均是不豫之色。


    “如何?”阿星下顎輕抬,掃了他們四人一眼,光看那沉重的腳步聲,他心裏已有數。


    “星哥,由北到南,鷹幫全省一百七十二個據點緊急派出人手搜尋,任何可能的地方都找遍了,任何不可能的地方也都訪過,就是沒發現星嫂的下落……”李剛望迴阿星那愈來愈不悅的臉色,他的聲音也隨著愈來愈小聲。


    “沒用!看來,鷹幫並不值得你們誓死效命。”阿星目光如炬,清楚的傳達出令人膽戰的寒意。


    “星哥——”四個大男人聽不懂阿星的話是什麽意思,均不知如何是好的相覷一眼,繼而求救的望向放月。


    “老叁,稍安勿躁。”一直不說話的放月終於開口了,這令李剛等人如釋重負。


    阿星冷笑一聲,笑得非常囂張和邪氣。


    “如果現在失蹤的是石楚,恐怕你已經將台灣島整個翻過來找了。”


    放月不置可否,他沒有反駁阿星的話,因為那也是事實;不過,他會把石楚看得牢牢的,任何人休想碰到石楚一根手指頭。  放月清了清喉嚨,雙臂交錯,緩聲道:“或者,我們可以考慮請芝加哥的赫摩帝國集團協助,老爸和該集團的總裁曾在日本有過一麵之緣,要他出手,不是難事。”


    “你說的是——朱冉?”阿星挑起了眉。


    芝加哥赫摩帝國集團——這是一個以金融資訊為主的全球性集團,在世界的金融交易中處導航地位,領導人朱冉更是商業奇才中的奇才,他縱橫埤闔,一手創立了這個事業網,其中涵蓋了整個美洲進而橫跨全歐洲。


    而據可靠消息傳出,朱冉野心勃勃的想入主亞洲的計畫將在近日展開,他所派出的先鋒隊已經前後在日本、香港、新加坡設立分處,接下來,理所當然的,朱冉不會忽視台灣這座美麗島嶼的潛力,有人放出流言,傳聞他身邊最親近的得力助手已秘密到了台灣,落腳何處目前則無人得知。


    朱冉擁有一流的精密頭腦,他所帶領的集團更是走在尖端科技的高峰,雖然他長年居於費城,對世界脈動的走向卻了如指掌,而其眼光之狠準,更令人望塵莫及。


    除此之外,朱冉還擁有一個鮮少人知道的身分——他是不折不扣的黑道教父。


    朱冉創立“黑門”於鳳凰城,其原意旨為收容些無人教管的孤兒,讓他們混口飯吃,圖得溫飽;但其擴演速度卻一日千裏,不到十年,投效“黑門”的人數居然達萬人,其凝眾的力量廣至紐澤西、邁阿密,朱冉至此便多了黑道教父這個身分。


    叁年前,齊綻人應日本“誓血盟”大哥高橋次郎之邀而往北海道作客,曾與同是賓客身分的朱冉一見如故,當時放日、放月、放星、放辰均跟在齊綻人左右,故見識了朱冉令人折服的王者風範,連其名義上為私人秘書,實為“黑門”得力助手的霍迅都令人不能掉以輕心,霍迅渾身上下所透露出來的危險可與放月相比,兩人都一般的冷、一般的無情。


    “不錯,就是朱冉。”放月知道阿星那比電腦構造還要精密的思維已經連貫起來了。


    “你的意思是——以赫摩集團的資訊做人口清查?”阿星的嘴角牽動一絲弧度,那樣子,總算比較像李剛他們所熟悉的星哥了。


    “嗯,據說霍迅已經在台灣。”放月簡潔的說,“他在,就不難讓朱冉出現。”


    “這個提議不錯。”阿星拿起酒杯緩緩啜飲威士忌,而腦中正構思著霍迅可能到達的地方……


    “月哥、星哥,要不要我們……”


    李剛的發言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給打斷,感應門一開,風一般卷進來的是一臉表情怪異的放辰。


    “老四,你愈來愈像咱們的石楚嫂子了!永遠跌跌撞撞,樂此不疲。”阿星微微一笑的調侃。


    “我……找到你……老婆了……”放辰瞪著阿星,臉色難看的說。


    以放辰喘息的聲音聽來,他像是剛跑完馬拉鬆;而以他五官扭曲成一團的程度來看,他又像剛赴了什麽鴻門宴而險險得以脫身似的,古怪至極。


    “你找到了?”真是驚喜中的驚喜,死亡的青灰遠去了,阿星馬上驚跳了起來,依他的德行,他真會對放辰親腳丫子兼膜拜。


    而理所當然的,在這種非常時刻,阿星絕對會以重色輕弟為第一優先,他根本不會去問候放辰神色不對勁的原因,現在對他最重要的,無非是快點抓迴他的親愛逃妻,好讓他快點將功贖罪。


    “你真是我的好兄弟!”阿星用力的拍下放辰一下,快樂的問:“競彤在哪裏?快告訴我,我立刻去接她!”


    “她——”放辰停頓了一會,困難的說:“她在——霍迅手上。”


    “霍迅?!”阿星這次跳得比剛才還高,而霍迅的名字也引得放月神情微微一凜。


    “沒錯,霍迅。”放辰肯定的輪流看著他們兩個,“不隻霍迅,還有——一個奇怪的女人。”


    阿星和放月同時蹙起了眉心,霍迅和一個奇怪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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