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海北部海域,二十幾艘火箭艇,正如同飛魚一般,由東向西,以驚人的速度在海麵上航行。


    修長的船身從海麵上掠過,留下了一道道長長的白色的水線。


    卓一清站在其中一艘火箭艇的甲板上,她一隻手扶著桅杆,另一隻手拿著根單桶望遠鏡。


    “指揮使,咱們前麵就是洋山島了,這裏是浙江北上商船必經之地。你說咱們真的能夠攔住銀船嗎?”


    “官府派遣押銀船都是萬分小心,暗部的人怎麽知道船什麽時候出來?”


    曾泰覺得這次行動有些玄乎。


    暗部傳來消息,浙江巡撫衙門押送了二十萬兩官銀,從杭州出發,準備押解到天津。


    原本這些官銀都是要走運河的,運河的沿途有漕運衙門的官軍,安全性更高。


    但是因為太平軍圍攻南京,長江之上到處都是太平軍的水師遊弋,因此這次押運船改走海陸,由定海水師負責沿途押運。


    “這個事情不是你我需要搞清楚的,隻要元首知道就行,咱們要做的就是將自己的任務完成好。”


    “等一下發現押銀船,分出五艘船去圍攻銀船,其他的戰船將押運的戰船陣型給打亂。這一次我們不僅僅要繳獲這筆官銀,同樣要對定海水師予以重創。沒有了定海水師,我們在舟山群島的行動就更加方便了。”卓一清說道。


    這段時間,卓一清帶領私掠艦隊主動出擊,先後劫持了兩艘洋人商船,襲擊了一處清軍的水師營地,還一度登陸了定海南麵的六橫島。


    隻不過,定海水師的反應很快,幾千清軍很快就反擊過來了。


    卓一清的手下在島上與清軍交戰一場,沒有占到什麽便宜。


    這些海盜出身的私掠艦隊水兵,陸戰的能力確實不足。


    而且董良還沒有來得及給他們大規模裝備火槍。


    卓一清這才從島上撤走。


    這一次她正好找定海水師報仇。


    上次是在陸地上,這次大家在海上見真章。


    定海水師大部分時間都躲在港口。


    而定海炮台是清軍重點建設的炮台,光憑借卓一清手下的那些船,強攻並不劃算。


    “我去,真的來了,是定海水師的戰船。”曾泰驚叫一聲。


    在私掠艦隊的西南方向,果然有一支艦隊在向這邊駛來。


    這支清軍的艦隊,一共由五艘梭船,四艘蜈蚣船組成。


    四艘蜈蚣船走在前麵探路,梭船跟在後麵。


    “開始行動!”卓一清讓旗手將命令傳達到各船。


    “不對啊,指揮使,沒有見到銀船啊。”曾泰說道。


    “笨蛋,官府定是將銀子放在艦船上了。”卓一清道。


    正常情況下,官府都會用福船來裝銀。


    但是福船的速度比梭船慢的多了。


    這次他們學聰明了,直接將銀兩裝在了梭船之上。


    “你看到中間那艘梭船了嗎,是不是吃水更深一些?”


    曾泰定睛看去,中間那艘梭船,被另外四艘梭船包在中間,很明顯就是運銀船了。


    官府這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二十幾艘火箭艇在卓一清的指揮下,分工明確,行動有序。


    快速地向清軍水師靠近。


    “不好,是紅旗幫。”定海水師戰船上,負責此次押運官銀任務的是遊擊常玉行。


    此時見到遠處的一群小型戰船,眼珠子都要瞪了出來。


    他已經與紅旗幫打了好幾次交道。


    這些人也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了這麽多新式的小型艦船。


    上麵裝載的火箭威力巨大。


    一炮就能夠重創梭船。更關鍵的是他們的速度極快,隻要被他們盯上了,那麽基本上是插翅難逃。


    “準備作戰!”常玉行大聲喊道。


    押運官銀的任務非比尋常。


    這筆銀子可是朝廷急等用的。


    粵匪打到了江寧,朝廷要趕緊派遣大軍南下支援。


    但是這大軍出動是需要開拔銀子的。


    然而鹹豐繼位之後,他的老頭子道光留了一個空虛的國庫給他。


    這兩年,朝廷各地匪亂不斷,加上黃河決堤,戶部的銀子如同流水一般花了出去。


    浙江巡撫黃宗漢是一個能吏,他深知朝廷的困境,在浙江緊急籌措了二十萬兩官銀進京,以解朝廷燃眉之急。


    這個黃宗漢今年剛好五十歲,還是董良的老鄉泉州人士,自幼喪父,由其兄長扶養成人。


    鹹豐二年時著升雲南巡撫,還沒到任就改為浙江巡撫。


    上任後,正逢湖州一線漕糧擱淺,改留變價虧銀30多萬兩,布政使椿壽情急自縊,黃宗漢疏請原米按新辟漕運路線運送京師,獲得允準,保證京城糧食供給。


    江寧城被太平軍圍困,黃宗漢調兵三千前去支援。


    這次更是額外押送二十萬兩白銀進京。


    常玉行知道,要是將這筆官銀給弄丟了,那麽他的小命肯定保不住。


    隨著火箭艇編隊的靠近,清軍的梭船率先開炮。


    海麵上,靈活的火箭艇見到對方進行炮擊,立即分散開來。


    雖然距離還遠,清軍的炮擊也基本上沒有什麽準度,但是火箭艇畢竟噸位小,防禦性不足。


    誰都不想挨上一炮,出師未捷身先死。


    “分組合擊!”卓一清下令,站在她身後的旗手迅速將命令傳了出去。


    這段時間的訓練還是有效果的,至少這些曾經的海盜已經知道按照命令行事。


    二十幾艘火箭艇立即分成了五個小組,向五艘梭船殺了過去。


    四艘蜈蚣船衝了上來試圖攔截。


    不過這種蜈蚣船隻要挨上一發火箭,基本上就完蛋了。


    “嗖嗖……”靠在前麵的火箭艇在與蜈蚣船拉近了之後,果斷發射火箭。


    因為蜈蚣船上同樣沒有什麽像樣的攻擊手段,因此火箭艇可以貼近攻擊。


    這大大提升了火箭的命中率。


    “轟轟轟……”四艘蜈蚣船相繼變成了火船。


    五艘定海水師的梭船這個時候已經完成掉頭,準備往迴逃去。


    常玉行還以為蜈蚣船能夠拖延一點時間呢,沒想到一個照麵就被擊沉。


    而那些紅旗軍的快艇正如同狼群一般向他的船隊追來。


    “分散撤退。”常玉行實在也是沒有別的辦法了,隻能分散開來,提高撤退的成功率。


    白銀就放在他的船上。因此他所在的這艘梭船吃水最深。


    二十萬兩那就是兩萬斤啊。


    清軍水師分散撤退,其實正合卓一清的心意。


    他們的火箭艇數量多,對方分散開來,正好讓火箭艇的合擊更加容易。


    在四五艘火箭艇的夾擊之下,沒有一艘清軍的梭船能夠逃走。


    ……


    戰鬥很快結束,火箭艇這邊要做的就是追上去,抗住對方梭船上的炮擊,然後成功發射火箭。


    海麵上的炮聲終於停了下來,五艘梭船都沒有沉沒,但是甲板上因為火箭彈爆炸燃燒已經變得一片狼藉。


    卓一清一身大紅色的柳葉衫,頭發高高地束在頭頂,異常靈活地跳上了常玉行的梭船。


    梭船上的官兵戰死大半,剩下的大部分投降,現在已經被關押起來。


    “找到了。”


    船艙中傳來了曾泰的叫聲,他是卓一清的重要幫手。


    “找到就找到了,打掃戰場,我們趕緊離開。”卓一清衝著甲板下麵喊道。


    看到自己的屬下見錢眼開的樣子,卓一清就氣不打一處來,這些人想要蛻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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