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了大明將士之心?,朱橚聽到這話不禁想發笑,“本王發現爾等的臉皮也挺厚的,居然能堂而皇之地說出這種話!”


    朱橚走到那人麵前,澹澹地說道,“在鳳陽縣有一戶人家,老漢和他的兒子相依為命。


    原本他是有四個兒子的,老大戰死在金陵、老二戰死在鄱陽湖,老三戰死於浙東。本王想問問你們,在場哪一個能比得上這位一家許國的老漢!”


    對方稍稍有點語塞,還是嘴硬地說道,“那又如何,能夠在戰場上活下來難道不是各憑本事!


    又不是隻有死了才算是效力!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朱橚聞言隻是冷笑,“這家老四原本是鳳陽縣衙的戶房小吏,他隻不過發現了你們買地掛名的真相,就被清掃了出去。


    老漢和兒子隻能種幾畝田,過著家徒四壁的日子。可即便如此,老漢見到本王還是毫不猶豫地讓自己唯一的兒子冒著風險跟著本王查桉。”


    頓了頓,朱橚環視跪在地上的眾人,“對於這樣的許國老兵,本王自然會以禮相待。可對於你們厚顏無恥之人,本王隻能用刀刃和你們交流了。”


    眾勳貴聞言,心中慚愧的人不多,更多的還是在思考。


    若是自己交代罪名的話,是不是可以拖延時間等到聖旨到中都,免得一死。


    有人看了看頭頂的太陽,晌午早過去了。還有一個多時辰太陽便會下山,誰也不想放過任何一絲活命的機會。


    “周王,還是用欺壓百姓胡作非為斬首我吧,我全都說!”


    “對,絕不能用斬首的罪名斬首,我也全都說!”


    顯然大部分人,不,所有人的心思是相同的。緊緊地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慢慢地交代罪行。


    “好,既然你們有此覺悟,那就開始吧。”,朱橚擺擺手,隨即進來不少小吏。


    他給在場的每個人都準備了一個記錄的小吏,用來記錄他們的口供。


    跟著小吏過來的還有禦史許茂彥,他昨天被灌的酒比朱橚還要多上一壇,直到午時之後才醒過來。


    “周王殿下,這裏就交給在下吧。”,許茂彥拱手說道。


    “許禦史辛苦了,若是累了就去休息,可不能強撐著。”,朱橚望著對方臉色還未完全恢複,多少還帶著一點蒼白。


    “周王殿下,這本就是下官的職責,談不上辛苦。”,許茂彥拱手後就轉頭看向勳貴府的眾人。


    他並非讓所有人漫無目的地說,而是根據他手中掌握的部分證據,開始一一補全。


    其中最重要的莫過於大肆買地,如果隻是欺壓百姓,每次不過是一人一家。


    而買一次土地,可能就是幾十戶,甚至上百戶農夫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土地。


    勳貴府的人倒也配合,按著許茂彥提出的方向招供,不過他們敘述的更為詳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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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買地去了多少人,用什麽樣的方法強行買下,又是怎麽樣防止百姓報官的。一五一十地全部說出,讓一旁的小吏記錄。


    一個多時辰過去了,才堪堪將買賣土地的事情說清楚。後麵還有在鳳陽、中都地界的各種不法,需要交代的還有很多。


    說到一半的勳貴府之人不時地看著頭頂,太陽已經開始下山了,按照他們收到的消息。


    聖旨應該快到了!


    眾人彼此對視幾眼,心中想的都是一樣的,嘴中交代的罪狀越來越詳細了。


    連那年那月天氣如何都開始敘述,他們甚至開始加細節,連買地的對話都事無巨細的招供。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了。


    馮翰有氣無力地說著,他不知道朱橚為何要給自己也戴上鐐銬,難不成之後也要將自己一起斬首?


    想到這裏的他心中也開始期盼聖旨快點到來,到時候大家都能活命。


    “殿下,聖旨到了,該去接旨了。”興安從院外走了過來,對著椅子上的朱橚說道。


    此言一出,勳貴府的所有人都將停下了供述,將目光齊齊地看向興安,有人臉上不由得浮現幾分喜色。


    終於等到聖旨了!


    “知道了。”,朱橚站起身來,對著許茂彥吩咐道,“許禦史,你繼續吧。”


    說罷他就向著院外走去,勳貴府的眾人見狀立刻停止了招供,而是說些無關緊要的應付。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


    朱橚從外麵迴來,依然坐在那張椅子上端著茶杯悠然喝著,沒有提及半分聖旨的事情。


    勳貴府的人互相看了幾眼,不再繼續招供,而是選擇了沉默。


    之後無論許茂彥說什麽,他們都不再招供半個字,而是將目光都看向了朱橚。


    心中多了幾分底氣的安延侯府管家,站起身來拱手說道,“周王,我們說的應該夠多了。”


    這番話剛出口,盤地而坐的眾人就站起身來,仿佛剛才的聖旨給了他們莫大的勇氣。


    “周王,還是應該遵照聖旨行事,否則就是違抗聖命啊!”


    在場的人都篤定,這份聖旨是召朱橚立刻迴京的聖旨。按說他們也不應該被斬首,最多被關進大牢。


    隻要不是被立刻處斬,哪怕是斬監候都有周旋的餘地!


    朱橚看到眼前的景象,隻是不屑地說道,“怎麽?爾等以為聖旨來了,你們就不用死了?”


    眾人不說話,隻是一個個站在原地,用沉默迴應著。


    他們覺得有了明確的聖旨,即便朱橚對他們厭惡至極,也應該立刻按照聖旨行事。


    “周王,可否讓在下看看聖旨。”,馮翰最後一個從地上站起身來。


    “好,讓你們看一眼好讓你們放棄心中的僥幸。興安,把聖旨請過來。”


    很快,興安就拿著聖旨過來,展開了讓勳貴府的人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聖旨裏隻寫了朱橚要讓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恢複正常元轉,並在三日內返京以外。沒有半個字提及在場的眾人!


    吉安侯府的人看完後,一屁股坐在地上,臉上滿是絕望!


    世上最絕望的事情不是永恆的黑暗,而是在黑暗中看到一束希望的火苗,在接近的那一刻被無情奪去。


    “這!怎麽可能!”


    所有人都難以置信,自己原來是這樣的微不足道,偌大的聖旨上寫滿了字,可每一個字是說他們的。


    “不應該,不應該啊!”


    朱橚看著震驚的眾人,隻是澹澹地說道,“世上最荒誕的事情,莫過於下人在大府邸住久了,便覺得自己也是府邸的一部分了。


    若是安延侯、吉安侯站在這裏,本王尚且還會給他們幾分薄麵。可你們算什麽?狗屁都不是!


    不過爾等狗頭倒是還有點用,本王明日會用你們的人頭安鳳陽百姓之心!”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心態直接崩潰!隻剩下滿滿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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