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西勳貴在聽聞宮中的消息後,立刻聚集起來商議。


    “宮中的名義是周王去鳳陽提前演練以備就藩,可這也太早了。聽說周王下月就要準備成婚了,哪有演練一兩月的道理。”


    安延侯唐勝宗的話,引得周圍眾勳貴的讚同。


    “不錯,名義上提前演練,要我說就是去鳳陽查我們的!燕王帶著那兩個刁民明晃晃地迴京,剛進宮就傳出這消息,再明顯不過了!”


    眾人立刻就看破朱橚鳳陽之行的真正目的,可一個棘手的難題擺在了他們麵前。


    吉安侯陸仲亨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之前倒不是沒人查過咱們,可周王不比其它人。咱又不能收買,又不能用以前的那些手段。”


    “是啊,咱以前的辦法也就對付那群禦史和官吏。若周王真的想把咱查個底朝天,咱還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在場的眾人都是武將,以前用的最多的就是花錢收買和威逼利誘。可此次查案的朱橚,兩個都不起作用。


    眾人合計了一圈,都沒有討論出妥當的辦法。所有人不由得看向了坐在上位的那人,“宋國公,周王畢竟是您的女婿,您總不能坐著不管吧。”


    留著長長胡須的馮勝,隻是悠然端著一杯茶喝著,“還未成婚,談什麽女婿不女婿?雖然過兩月就要成婚了,可我們兩人還從未正式打過照麵。”


    唐勝宗、陸仲亨等人一時間沒了主意,“宋國公,要不你寫封信給周王,讓他稍微手下留情?”


    “是啊,咱都是小時候窮怕了。所以這些年多買了一些地,說實話,也算不得什麽。”


    馮勝聞言,隻是悠悠地說道,“既然不算什麽,那就讓周王去查吧,反正不過是買多了些地。”


    言下之意就是不想主動出麵找朱橚,他的做法讓陸仲亨等人頭痛不已,“宋國公!我們在鳳陽做的事情,您不也有一份嘛。”


    “是啊,宋國公。若周王查出了什麽傳揚出去。您女兒這個周王妃,可還沒正式冊封呢。”


    涉及到自己的女兒,馮勝臉上的悠然少了幾分。他不禁生出幾分擔憂,雖說這是早就確定好的事情,可就怕萬一。


    沉思片刻後,馮勝開口說道,“好了,一群隻會打仗的武將湊在一起,能想得出什麽好辦法?”


    此言一出,唐勝宗忽然靈機一動,“對了,老相國!怎麽把他給忘了,這些年都是他幫我們遮掩的。”


    “對對對,吾等一起去相國府。”


    反應過來的眾武將,立刻挑出幾人前往相國府,詢問此事的解決之法。


    李府。


    唐勝宗立刻將之前的話哭訴了一遍,“老相國,您可得幫幫我們啊。”


    坐在主位上的李善長隻是將桌上的奏折扔了下去,帶著幾分不滿道,“這些年你們可曾把老夫的話聽在耳中!你們一家家的還缺金少銀嗎!”


    李善長以往都是一副樂嗬嗬的樣子,可當他真正發怒的時候,這些在沙場上桀驁的悍將,一個個縮著頭坐在椅子上。


    一句話也不敢反駁,隻是低著頭挨訓,可見李善長在他們心中的地位。


    站在一旁的胡惟庸隻是將奏折撿起,然後看了幾眼,“恩師,諸位將軍縱然有千般過錯,可如今當務之急還是得先把周王給應付過去。”


    見胡惟庸為自己說話,唐勝宗等武將才敢解釋道,“老相國,吾等真的是小時候窮怕了,不過這兩年我們已經很收斂了,我們怕的還是之前的事情被查出。”


    李善長隻是再次告誡,“老夫最後再說一次,你們各家的宅院夠大了,名下的田地夠多了,陛下那麽多賞賜夠你們穿金戴銀下半輩子。


    再有下次,老夫也保不了你們!你們自己去陛下麵前負荊請罪吧!”


    唐勝宗等人無論心中想著什麽,明麵上都是站起身來拱著手,“老相國教訓得是,吾等一定謹記!”


    胡惟庸見狀,將那份有關鳳陽百姓造反的奏折放迴了書案,“恩師,學生以為周王之行的關節點還是鳳陽中都千戶克扣口糧,引得徭役百姓造反一事。


    周王未必有徹查淮西的決心,隻是龍興之地有百姓造反,此事影響太大。隻要將此事處理的妥當,把那個千戶和他上麵的人拋出來,讓周王迴京有個交待。”


    站著的陸仲亨著急了,“老相國,末將!”


    胡惟庸擺擺手,“吉安侯勿要著急,在下說的並非是你本人。千戶之上不還有指揮僉事、指揮同知?若是吉安侯能夠安排妥當,一個從三品的指揮同知,應該足夠周王給陛下交差了。”


    陸仲亨鬆了一口氣,“胡大人所言甚是,我這就親自安排。”


    胡惟庸還補充道,“各位侯爺,周王在鳳陽的這段時間,還望諸位掃清後尾,勿要被發現什麽。


    往年的命案,還有鬧得厲害的百姓,不妨多給點銀錢各自安撫下去。鳳陽乃至淮西一地的官吏,在下都會打招唿的。”


    眾武將紛紛拱手,“胡大人說的是,吾等一定小心,一定小心。”


    目的達成的他們一一告退,胡惟庸親自去送。


    少頃,迴來的胡惟庸有點不確定地問道,“恩師,您說陛下此次有無徹查之心?”


    李善長的麵容恢複了很多,方才他和對方乃是一個紅臉一個黑臉給眾武將看。


    “惟庸啊,你的看法呢?”


    “恩師,學生覺得若是陛下真的想查此事,不應該派出周王。諸位藩王中,燕王頗有幾分嫉惡如仇,徹查應該是燕王前去鳳陽才是。”


    李善長聞言隻是思考著,良久才開口迴道,“你覺得周王不會徹查?”


    “恩師,學生在中書省和周王見過幾次,周王之聰慧定然明白,此事連著不知道多少個國公侯爵,朝廷大半的勳貴都在裏麵。


    若真的在鳳陽查出太多東西,陛下可就為難了。不隻是一起打天下的功臣,裏麵還有陛下的不少義子義侄。處理不是,不處理也不是。”


    李善長點點頭,“不錯,真到了那個時候,陛下可就為難了。周王聰慧,定然不會把事情鬧得不可開交。


    但你我還是要小心,看看有無其他地方的禦史或大臣前往鳳陽,此事你多留意。”


    “是,恩師。”


    兩人自然能想到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可能,特意多防了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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