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院,眾翰林激烈討論了好一會兒,才發現朱橚不知什麽時候就離開了。


    “周王為何走的如此之急?一句話也沒留下?”


    有翰林堅定地說道:“周王急著離開,定然是方才有了新的頓悟,忙著去完善心學之學問。”


    這番話出口,眾人不由得肅然起敬,“不愧是周王,怪不得寫出的東西字字珠璣。方才的很多話隨便哪一句,都是讀書人至上的人生哲理,可為士子終身座右銘。”


    翰林李謙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諸位,看周王的樣子,似乎並不是那麽反對心學傳播出去。”


    若是朱橚還在這裏,說不得會氣血上湧。方才他做的一切,都完美地發揮了作用,盡管方向是完全相反的。


    “此等學問吾等怎能私藏?定然要分享出去。然吾等又怎能將如此學問據為己有,外傳定要加上周王之名。”


    這句話得到了眾翰林的一致讚同。


    “不錯,吾等怎敢貪天之功?定然要說清楚是周王殿下一人所創之學問。”


    “善,周王本人肯定是不慕名利的,可吾等還是要宣揚一二,讓世人知曉周王之名。”


    朱橚寫在紙上的心學,雖然隻是一小部分,可讓眾翰林看到了一個全新的方向。


    和程朱理學比起來,心學走的似乎是另一條方向,更像是儒家的另一種全新分支。


    簡單幾句話就帶給眾翰林一個截然不同的思考方向,將自己的視線從天地萬物中的理收迴,轉而重視自己的內心。


    正所謂心即理也。


    不過很快就有人提出了問題,他們看看依舊在班房之中的翰林,小聲地說道。


    “心學固然好,不過與程朱理學的方向不說截然相反,也是出發點完全不同的兩條路。要我看,並非所有人都願意接受這門學問。”


    李謙等人倒是不太在意,“無妨,學問是最不怕辯論的,正所謂真金不怕火煉!吾等如今接受了周王的教誨,就都算是周王的弟子。”


    旁邊的幾個翰林點點頭,“不錯,吾等都算是周王的弟子,自然要肩負傳播心學內容。”


    在場的大多都是年輕翰林,每個人都覺得心學將會在大明讀書人中掀起一股巨大的浪潮。


    而作為首批研習心學的人,他們心中忽然多出一種宏大的使命感,這讓他們的心中尤為的澎湃。


    “哼,老夫看你們是自作多情,周王乃是受不了你們才離開的,估計以後他都不會來翰林院了。”


    班房門口的老翰林丟下一句話後,就轉身離開了。


    年輕翰林紛紛傻眼,看向了一旁的宋濂和成尚,他們猛然發現自己的情緒是有點的激動了。


    “宋大人,成大人!”


    麵對眼前的十多個年輕翰林,宋濂隻是歎了一口氣,“老夫有辦法,不過爾等需要答應老夫,科舉之前不能再出紕漏!萬事以科舉為首!”


    翰林乃清流,他們有著諸多優點,例如不貪腐、不慕名利。可若是認定一件事情,那就是不碰南牆不迴頭了,俗稱倔脾氣。


    “宋大人請說,吾等一定遵從!”


    眾翰林也怕朱橚以後再也不來翰林院,他們以後再也接觸不到心學內容,一想到這裏他們就著急了。


    “也好辦。”,宋濂撫撫胡須,“周王雖未弱冠,可年歲不小了,若是能在翰林院任職。”


    李謙聞言不由得皺眉道,“宋大人,不從科舉不入翰林,這可是千百年來的規矩啊。”


    讓朱橚成為翰林,就得每日過來當值。這個方法雖好,可以前從未有過類似的例子。


    “不完全算壞了規矩。”,成尚站出來說道,“至正年間禮崩樂壞,科舉一度中止,可立朝時照樣組建翰林院。


    何況單憑周王之學問,足以翰林也。心學這門學問,老夫聽著確實不凡,他日說不定能成為一門大學問。”


    宋濂和成尚都是浙東一派的,和程朱理學又不完全一樣,他們對於心學的接受程度倒是很高。


    “宋大人,成大人,萬萬不可啊!”,有老翰林從班房中走出來反駁道。


    “若是就此開了便利之風,天下人會如何看待翰林院,如何看待吾等翰林?”


    李謙等人反對道,“王大人,說到底您是怕周王來了,將你批駁地一敗塗地!”


    對方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老夫隻是敬他是周王,否則三言兩句就辯得他敗退!”


    宋濂隻是擺擺手說道,“此事我來上折子吧,爾等盡心去準備科舉事宜。”


    若非自己是本次科舉的主考官,宋濂也不會花費這麽大的力氣平息眾翰林。當然,破格讓朱橚成為翰林,他自己也是有私心在裏麵的,此次不過順水推舟。


    “不過,要給什麽位置呢?”,成尚開始思考翰林院的那些空缺。


    “太高了不行,原本此舉就是違矩。”


    “太低了也不好,總不能慢待了周王。”


    “最好是一個職務不多,事情少的位置。”


    很快,一個空缺唿之欲出,翰林侍讀。


    這個官職不高也不低,正七品。職在為皇帝及太子刊緝經籍,備顧問應對,算是天子近臣。


    可若是皇帝太子不召見,就沒有多少事務。正好適合如今的朱橚,眾翰林隻需要他有一個翰林頭銜。


    很快,眾翰林安心地開始辦公,宋濂也開始斟酌上奏的折子。他花了原本數倍的時間,才算寫好這份折子。


    ……


    文華殿,朱元璋的龍案左麵,擺上了一把椅子。太子朱標從洪武十年的春節後,就正式坐在龍案上開始處理朝政。


    正月以來,幾乎所有的朝廷政令都是出自太子手諭、太子手令。群臣漸漸發現了這個變化,心中無不震驚,皇帝真的放權太子了。


    身為皇帝的朱元璋得以清閑了不少,不用將所有的奏折都翻閱,隻需要看重要的那些。


    “標兒,山東那兩個老頑固還不肯歸附嗎?”


    朱標將手中的奏折歸類,拱手說道:“父皇,他們還是不不肯歸附,所以兒臣就將他們作為前元餘孽,判處斬立決。”


    聽到這話,朱元璋心中舒坦了不少,“標兒,殺得好!這群頑固不化的叛逆,就應該統統殺了!”


    心情不錯的他,隨手拿起一份奏折看著,看到宋濂請求他破格讓朱橚為翰林侍讀。


    朱元璋以為自己眼花了,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標兒你看看這份折子,咱眼睛有點不好使了,上麵怎麽是老五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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