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鐵紀69年8月3日,上午10點左右,磨盤城山腳下。


    天氣和往常一樣,滿天的烏雲。人們以為要下雨,誰知一陣大風吹過,烏雲中敞露出半輪太陽,耀眼的光柱射向大地。


    田地裏勞作的農夫都直起腰來,他們認為這是一種奇跡,注定要有奇跡發生,每個人都期待著。


    不久,南方傳來強勁有力的馬蹄踏地聲,荒原上跑來五名騎士,一字排開,威武雄猛。


    中間一匹黑馬,一名黑甲武士端坐在馬背上。左邊是白馬和黃馬,右邊是紅馬和青馬,同樣端坐著黑甲武士。一樣的盔甲,身材各異的武士,有的清瘦,有的高大,有的壯碩。


    來了。


    張義迴來了。


    離開磨盤城半個月後,張義兄弟終於迴來了!


    張義深吸一口氣,空中飄著黃土的氣息和玉米的清香。他愛這一片土地,他在這裏栽種下第一粒玉米的種子。他懷念這裏的人,那些在學堂上提出稀奇古怪問題的男女老少。


    磨盤城,鬼見愁。那是因為比鬼更可怕的惡人霸占著這裏,張義可以把磨盤城變成一個樂園,他相信自己能做到。


    山腳下,圍繞著一圈高大的石牆,那也是張義讓人們壘砌起來的。出入口,立著拒馬欄。一大群戰士守在那裏,都是磨盤城的新兵。老兵死傷殆盡,剩下的都去守衛山頂的城堡。


    發出戰鬥信號的號角聲響起,隻響了一聲就戛然而止,號手被一名新兵從背後砍了一刀,栽倒在地。


    曹將軍的三名護衛,負責把守出入口的小頭領咆哮起來,命令新兵們搭弓射箭。卻見新兵們一擁而上,鐵矛刺穿頭領們的胸腹。


    張義才是他們心中的統帥。


    大金剛逼迫新兵向曹將軍效忠,每個人都必須當眾怒罵張義,發誓要把張義等人誅殺。新兵們很配合,隻有這樣才能領到兵器,才能有一碗飯吃。


    但是張義來了,新兵們就背棄了誓言,寧肯餓著肚子,寧肯死,也要追隨自己的統帥。


    仁義無敵。


    這個道理,是曹將軍和大金剛永遠都想不明白的。


    農夫們向道路上跑來,歡唿著,手裏握著農具,他們要為張義打出一條路來。沒必要,新兵們殺掉所有想反抗張義的人,七手八腳把拒馬欄推到兩旁。


    大路敞開,直通山頂的虎巢。


    “張義迴來了!”


    唿喊聲此起彼伏,閃電一般傳遍磨盤城。


    死寂沉沉的山城沸騰了,人們從窩棚裏跑出來,唿喊著張義的名字。


    有些是事先安排好的,更多的是人們自發的行為。


    張義肯定要迴來,每個人深信不疑,是他設計除掉了頭領們,悍匪們。原來諸葛道長早就是他的兄弟,可惜的是,曹將軍把那一顆仙丹喂給了老虎……傳奇般的故事在窮苦人之間秘密流傳,人們相信故事不會就這麽結束,惡人們都死光了才算結束。


    張義兄弟相視而笑,馬不停蹄,直奔山巔。


    ……


    歡唿聲響徹雲霄,從山下向山上傳去,就連端坐在將軍府的曹將軍和大金剛都聽到了,張義來了?他真敢來?


    兩人驚愕,怎麽沒聽到號角聲?山下的守衛都是蠢豬?兩人離開將軍府,大步朝城頭走去。


    城頭上的守衛,看到張義兄弟突然出現在城堡下,吃了一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一名小頭領的催促下,號角手吹響集結令,這時曹將軍和大金剛來到城頭,往下一望,確實是張義。


    “張義,你好大的狗膽,竟敢迴來送死!”大金剛喝道。


    “我以為,你們會歡迎張某迴來。”張義朗聲道。


    張某這兩個字模仿曹將軍的語氣,把曹將軍氣得吹胡子瞪眼。他的眼中布滿血絲,焦躁如困在鐵籠裏的老虎。他做夢都想找到張義,此刻,張義出現在他的麵前,讓他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該憤怒,兩種情緒混雜在一起。


    “張義,你一個山裏來的野人,曹某看得起你,讓你做大軍師,讓你好吃好喝,你就這麽報答曹某?”曹將軍咬牙切齒道,“還有你,死諸葛,你要什麽曹某給你什麽,竟敢下毒害曹某?”


    “曹將軍,不是你給我好吃好喝,你的一切都是從百姓手裏掠奪的,你放過羊還是種過地,我憑什麽報答你?”張義冷笑道。


    “曹將軍,你要是有真有封神的命,毒藥豈能奈何你?”小龍嘲笑道。


    曹將軍大怒,嗓子眼裏發出低吼聲,他知道兩人都伶牙俐齒,不是一般人能說過的。


    “住嘴,你們這些不知好歹的家夥,放箭!”大金剛下令道。


    弓箭手拉弓上箭,張義兄弟退到百米之外,揮動手中兵器撥打箭矢,在這個距離箭矢力道大減,紛紛被打落在地。


    除了浪費外,毫無作用。


    曹將軍一揮手,弓箭手停止射擊,他準備帶領騎兵隊出擊。


    這時張義跑到城下叫戰道。


    “曹將軍,這是你我之間的恩怨,和他人無關,不妨出城來,你我單挑!”


    “單挑?”大金剛當下就樂了,“主公,山裏野人要和你單挑,哈哈哈!”


    “嗬嗬嗬。”曹將軍也笑了,這個世上能和他單挑的人還沒有,於是他點頭道,“張義別跑,你給我等著!”


    張義沒打算跑,隻是退到百米之外,兄弟們躲到兩旁。


    城門打開,曹將軍和大金剛騎馬衝出來,身後跟著幾十名騎兵,百餘名步兵,是曹將軍最後的精銳。他怕張義跑掉,調集大多數人馬出動,準備包圍張義兄弟。


    就在這時,幾十名鐵匠拿著鐵錘、數百名新兵拿著武器,數百名農夫拿著農具,上千名青壯年拿著棍棒,一起跑上來,站在張義兄弟的身後,密密麻麻水泄不通。


    “他們造反了,”大金剛又驚又怒道,“早該聽馬道長和梁頂天的話才對,張義真的是要造反!”


    霸主怒吼一聲,雙手橫臥虎頭長槊,惡狠狠說一句。


    “曹某要殺光他們!”


    張義迴頭看一眼,心裏充滿感動,他讓幾百名跟隨自己出征過的新兵來助威,這是計劃好的,但鐵匠、農夫和青壯年卻是主動跑來的。來了也好,且看看曹將軍是怎麽死的。


    李拐子從人群裏擠出來,氣喘籲籲,彎下腰大口唿吸。


    大金剛喊道:“李拐子,你站錯地方了!”


    李拐子直起身笑道:“大金剛,你瞎眼了,我李拐子一直是站在這邊的啊!”


    張義兄弟、新兵、農夫和青壯年們哈哈大笑。


    曹將軍和大金剛氣到吐血,怪不得李拐子最近總往將軍府跑,一反往日的吝嗇送牛送羊,原來他是來打探情況的。


    “去死吧!”


    曹將軍怒喝一聲,舉槊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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