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大人雖然心有不滿,對陶大人卻也沒再多說什麽。


    他平息了怒氣,轉而對著王偉,冷笑道:“爾口齒伶俐,然是否忘自身之身份乎?不過草莽小首領,有何能大言不慚?”


    王偉挺直胸膛,眼神堅定,他看著於大人,說道:“我是夏部落首領,為此而感到自豪。誰說我夏部落以後也隻能依舊是個小部落?當夏部落變得強大時,必定威震八方!至於所謂的大言不慚,我隻是在陳述事實。我認為那些恃強欺弱的人才是真正的無恥之徒。”


    陶大人見於大人火氣又要上來,忙搶先說道:“夏部落大王,你來此還沒說正事。”


    王偉其實也沒有啥說的,但既然來了,就說說吧。他說道:“北狄能不能不攻打夏部落?”


    陶大人和於大人對視一眼,都覺得夏部落是怕了。


    陶大人說:“要想不受到北狄攻擊,還是我以前提過的,夏部落加入北狄。夏部落之白鹽、陶器、兵器、甲胄等均為北狄所有。”


    王偉氣急而笑:“那我夏部落還有什麽?你不如說夏部落人成為北狄的奴隸。北狄的強大難道就是這樣不斷欺負小部落而變得強大的嗎?”


    陶大人心想本來就是,他的陶部落就是被北狄施壓加入北狄。但他說:“你這麽說也可以,你願意加入北狄嗎?”


    王偉說:“如此北狄,想那北狄主事之人也無韜略,目光短淺之輩,我不加入也罷。”


    於大人和陶大人又覺得這夏部落大王在罵北狄的上大人,心中都覺得這人膽子真大。


    陶大人說:“那麽,夏部落願意與北狄一戰?”


    王偉說:“不錯,如果能一戰趕走豺狼,夏部落人有何不敢?”


    於大人問:“那麽,你今日來是何意?”


    王偉想了想,就想起了古人打仗的那些道道。他記得在春秋時期,國家之間交戰是講規矩的,下戰書是必走的流程,然後會約定好時間地點,到時候雙方赴約就行了;而交戰的地點一般會選擇在兩國的交界處,也就是在邊界地帶。


    他不知道北狄人會不會講這個規矩,也遂說道:“既然要戰,我就來問問你們何日發兵?要出動多少兵?選擇哪個地方作為戰場?定好後,夏部落的兵士也將在那日和那個地方前往。”


    在場很多人覺得他問得幼稚,兩個部落打仗誰還會說這些?要戰敗對方,不就是想盡一切法子嗎?明的,暗的,都可以使用。


    陶大人和於大人聽到王偉的問題,臉上露出了輕蔑的笑容,他們認為這個夏部落的首領畢竟還是太年輕。不過又覺得這提議有點新意,兩個部落的勇士到齊後,一起衝鋒殺敵。


    陶大人先和於大人商議後,清了清嗓子,說道:“夏部落大王,我們會出動上萬人的部落勇士,至於何時開戰和開戰地點,我們現在定不下來。”


    其實他們是在等這黑風寨的強盜。


    王偉說:“我等你們兩日,你們商議好後,派使者告訴我。”


    於大人問:“你們不會殺使者吧?”


    王偉搖搖頭,說道:“隻要是使者,不殺。”


    於是雙方約定兩日後熊部落派勇士通知夏部落他們的開戰時間和地點。


    在迴夏部落的途中,王偉提醒夏風注意北狄人是否會派人跟蹤偷襲。


    夏風領命,一路留意。


    狐媚子問:“大王,為何要約定人數,時間、地點?我們直接殺過去不好嗎?”


    王偉說:“我就想看他們有多少人。還有選擇作戰地點,就要發揮我們夏部落的騎兵優勢,我不信北狄每人都有馬騎。在和他們作戰時,我們的連環馬定會讓他們大吃一驚。”


    狐媚子說:“如果他們把作戰的地方選在樹林,山嶺的地方怎麽辦?我們就沒有騎兵的優勢。”


    王偉說:“他們要選這個地方,那我們就提出反對意見,我反正是要選在荒原。”


    狐媚子說:“如果北狄不同意呢?”


    王偉說:“那大家可以再慢慢談,看誰能拖得久一些,誰最後退步。如果還談不攏,直接開戰,不講規矩,直到打敗對方。”


    夏風說:“我覺得不用講規矩好一些,我們想怎麽打,就怎麽打。”


    王偉聽了哈哈大笑,說道:“我提出那些,本就是要試試那些北狄人。不用擔心,我們還是要派人巡邏夏部落周邊,免得北狄人暗中對付我們。我也喜歡打仗不講規矩,憑各自本事打仗。”


    他接著說:“我們目前最大的敵人,就是給夏部落造成最大危險的北狄人。隻要我們打敗他們,北狄人就會知道我們夏族人的強大,他們就不敢再輕易欺負我們。我希望這一戰能讓夏族人安心發展幾年。”


    ‘年’這個詞眾人還不怎麽理解,夏部落還沒有劃分年月,王偉還沒有給他們普及。


    狐媚子說:“大王,那個於大人說話總是讓人聽不懂,你能聽明白嗎?”


    王偉嘿嘿說道:“可能是因為他說的語言和我們的不一樣,大約是中土的語言。”


    王偉心中羞愧啊,都怪以前讀書時的語文成績不好。不過他能更加確定那個穿越者是一個讀書的古人了。於大人從中土而來,所以說的語言和他們不一樣,也許這是中土的‘官話’。不過他馬上想到,那於大人既然會說古言,也說白話,他會識字?如果會識字,那燊旺可又為何說北狄無人識字。


    夏風說:“大王,我們迴到部落之後,是不是就要開始準備和北狄人的戰鬥了?”


    王偉說:“是的,迴到部落之後,我們要把我們的騎兵訓練得更加出色,要準備好足夠的食物和武器。”


    夏風說:“我們一定要打敗北狄人,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厲害。”


    王偉說:“對,我們必須擊敗北狄人。他們不能侵犯我們的領土,更不能隨意擺布我們。我們要讓他們明白,我們夏部落不是好欺負的。”


    狐媚子問:“大王,你信他們會按照約定派遣使者前往夏部落嗎?”


    王偉心裏想說不信,那些原始人不一定有禮義廉恥。


    ------


    熊部落。


    迴到議事廳,眾人都知道了前來熊部落的居然是夏部落的首領。


    火大人的脾性暴露出來,他對於大人就這樣放走夏部落大王感到非常不滿。他身形幹瘦,聲音卻震耳欲聾,“那夏部落不過才來二十多人,隻要我們出動勇士,必定能抓住他們。夏部落沒有首領後,攻打他們就更容易。”


    於大人說:“那夏部落的大王前來,便如使者。既然和夏部落有了約定,就要按照約定來辦,不然北狄會失信於人,會引起其它各族的猜疑。”


    陶大人說道:“於大人說得對,如果北狄以後派人到夏部落,那夏部落是不是也把人留下?”


    火大人怒目而視,他拍著議事廳的木柱子,“於大人,陶大人,你們若是怕了,就由我帶領勇士去追!抓著他們後也不與你們相幹。”


    離火部落的二十來人遭遇夏風的狩獵組,被殺死多人,火大人心中一直窩著火,他認為今日夏部落人來這麽少,還有夏部落的首領在其中,正是抓著他們的好時機。


    於大人麵無表情,他緩緩抬起頭,目光深邃地看著火大人,“火大人,我並非懼怕,我們才和夏部落定好約定,背後就反悔,按中土的說法是沒有誠信,做人應言而由衷,言而有信。”


    “這裏不是中土。”火大人嗤之以鼻,“等夏部落的首領迴去,到那時,我們還能抓著他嗎?”


    於大人心中苦惱,這個火大人仗著與上大人關係好,他一直看不起自己。這就是軍中無人作主的困境,誰都做不了主,誰都有意見要說。於大人有時埋怨上大人根本不懂什麽是帶兵打仗,不懂人事安排。


    他突然發現一個上大人的特點,就是隻管結果,不問經過。


    以前於大人還在中土時,窮困潦倒,好不容易選擇了一個較好的部落,成為那個部落的謀士。誰知那個部落的首領惹上北狄,當時北狄上大人就說了要那個部落滅亡。這就是他要的結果,至於那個部落滅亡是真的滅亡,全族上下老幼都被殺。隻他因會大帝時期的語言,才活了下來,但還是先成為北狄的奴隸,後來表現好,成為上大人的奴仆,因立功幾次,才免去了奴仆身份,又得到一個閑職。


    因為不受人重視,他也有自己的驕傲,並不和那些部落首領往來。於是他在北昌城收徒,教中土禮儀,倒也過得不錯。但不知道怎麽的,上大人讓他來攻打夏部落,又不給他指揮權。像熊部落、火部落擁有勇士的部落,他們表麵上客氣,實際上根本看不上他。


    現在別說與眾人商議,火大人那性格就不好與人相處。


    陶大人說:“火大人不用急,來日與夏部落交戰,沒人能攔著你,在戰場上打敗夏部落,抓著夏部落首領,讓他無話可說。我們還是商議把戰場定在何處?”


    火大人臉色鐵青,說道:“嗯,也就你們愛講這些,真是可惜就這麽放夏部落首領離開。”


    熊開突然說道:“火大人放心,夏部落人走不掉的,從知道他們是夏部落人後,我已派人去攔截。”


    於大人和陶大人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想說什麽又覺得太晚了。


    火大人聽後哈哈大笑,“好,好……熊大人才是做大事的人。”


    熊部落最近死亡的勇士接近上百人,受傷的勇士還不知道能否恢複,他對夏部落深惡痛絕。以前熊部落受到威脅要加入北狄時,他還很羨慕夏部落。現在他隻有怨恨,他怨恨自己部落的勇士死去時,那些大人們卻並不在乎,總在商議卻拿不出一個好法子。


    今日夏部落人再次來到熊部落,正是打敗他們出氣的好時機,還講什麽約定?


    熊開紅著眼,說道:“我可不隻要抓著夏部落首領,我要他死。”


    火大人連忙對議事廳外的親信說道:“快,準備馬,我們去追夏部落人。”


    於大人和陶大人隻能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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