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阿爸沒太逼著她,就是她十六個阿兄,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熱中,不能停歇。


    特別是大雨季快到了。


    他們跟海族的糾紛,今年總是要做個了結的。


    哪怕今年不行,那就明年,或者後年。


    這樣的殺子之仇,藍翎是絕對不會放過海族,這是調解,都調解不了的那種仇怨。


    沒有誰有那麽大的麵子,能讓藍翎放過海族。


    特別是他女兒,如今是絲足魚族群中唯一的雌性,今年又是波妞成年的這一年。


    海中的絲足魚今年肯定會把波妞列為重點掠奪的對象。


    所以他不敢拿自己的女兒開玩笑,今年大雨季的時候,他想把波妞帶到山頂上來住,跟言惜一起。


    兩人有個照應。


    再說,等在放祭祀台土屋前的言歡姐弟倆,等了良久,都沒見他們阿爸來。


    就在他們倆想迴去的時候。


    戰驍拖著沉重的步伐,終於來到了土屋前。


    他去部落外,用仇人的頭顱祭奠了自己的阿爸。


    想迴來存放祭祀台的這裏,發會兒呆。


    如今,他跟自己阿爸最近的距離,可能就是他們都做過族長,都曾經觸摸過那座獅獸人部落的祭祀台。


    他想來這裏感受一下自己阿爸的氣息。


    如果他的阿爸沒有去世,或許自己這一生也會像丘澤那麽開朗。


    也會少年不知愁滋味。


    可是這世上沒有如果。


    當走到土屋這裏,看到自己的兩個幼崽。


    他沉重的要死掉的身體,好似又注入了新的血液,活了過來。


    言歡跟戰晟來到自家阿爸跟前,戰驍一個踉蹌,兩人忙扶住自家阿爸。


    兩個十六七歲的少男少女扶著戰驍在屋簷下的木凳上坐下。


    言歡擔心的看著阿爸問道:“阿爸是太累了嗎?你要不先迴去山頂休息好再下山,叔叔們會幫忙看著的,阿爸不要隻累著自己一個。”


    “對啊!對啊!整個部落,就隻有你最忙,忙的都沒時間陪我們了。”戰晟嘟著嘴說道。


    戰驍看向自己的兒子,抬手揉了揉他的腦瓜子,一手一個,把他們兩個摟在懷裏。


    看著遠處的天空,心道:‘阿爸!我替你報仇了,我也有自己的兒女了,他們很乖巧,長的也很好,馬上也要成為能獨當一麵的獸人了。’


    戰驍聲音淡淡的說道:“我今天看到當年殺了你們阿爺的那個獸人了。”


    言歡一聽阿爸這麽說,直起身看著阿爸說道:“在哪裏?阿爸我們去抓住他,給阿爺報仇。”


    “對,給阿爺報仇,阿爸你說,那個獸人在哪裏?”戰晟緊隨其後的看著自家阿爸問道。


    戰驍如釋重負:“我已經殺了他,為你們阿爺報仇。


    當年我以為千難萬難都找不到的獸人,沒想到他會因為年老了,不能在外麵流浪,而選擇一個部落加入。


    他不知道,我們向榮部落,就是以前的獅獸人部落演變而來。


    這麽多年,終於讓我等到替父報仇的時候了。


    我剛剛就是帶著那獸人的頭顱去部落外祭奠了你們阿爺。


    我把那獸人的頭顱捶成渣渣,喂了獵物,終於為你們阿爺抱了仇。


    希望他不會說我沒用,這麽久才給他報仇。”


    言歡聽阿爸這麽說,把頭靠在他肩上,摟著他的手臂說道:“阿爸!你想哭就哭吧!


    我們在這裏陪著你,絕對不會讓別人看到你哭了的。”


    戰驍紅著眼,欣慰的笑了。


    他站起身道:“給你們阿爺報了仇,我隻會輕鬆,做什麽要哭呢!


    誰讓你們來的,真是多此一舉,迴去吧!


    我也有些累了,今天的事,就讓其他人做吧!


    我迴山頂睡一覺,明天在下來,你們也快點迴去。”


    戰驍故作輕鬆,跟兒女道別,往山頂而去。


    走在迴山頂的路上,他一直跟自己說,他要開心的。


    替父親報了仇,他該高興的。


    可是上了山頂,看到言惜後,他脆弱的走過去,抱住了她。


    言惜手裏還拿著一團棉花在除棉子,突然被戰驍摟住,輕輕的問道:“怎麽了?”


    戰驍聲音悶悶的說道:“惜惜,帶我進黑土空間。”


    “好好!”言惜應著。


    丟了手裏的棉子,摟著戰驍寬闊的肩膀,身影一閃,兩人消失在藍翎和雍和的視線前。


    藍翎詫異的對雍和說道:“那廝在哭?”


    雍和跟藍翎對視一眼,搖搖頭。


    站起身說道:“我下山去打探一下消息。”


    藍翎點頭,目送雍和離開,還是有點不敢相信,戰驍那麽個大塊頭會哭。


    黑土空間裏。


    言惜坐在床上,戰驍摟著她的腰身,把臉埋在她腹部,無聲的落淚。


    他在哭什麽,他自己也不知道。


    或許是年歲那麽小,就失去了父親的陪伴。


    或許是戰邪他們欺負自己的時候,沒阿爸站出來為他撐腰。


    或許是不能跟在自己阿爸身邊長大的遺憾。


    很多很多。


    今天為阿爸報仇了,他如釋重負。


    他跟自己說,就哭這一次,這一次之後,他也要做一個像阿爸那樣堅強的雄性獸人。


    擔起一族繁榮的重擔。


    言惜溫柔的撫摸著戰驍的頭發,為他梳理好略微有些淩亂的頭發。


    靜靜的陪著他。


    直到戰驍停止了哭泣,一時有些不好意思麵對自己的雌性。


    他替父報仇後沒哭,在自己兒女麵前沒哭。


    但看到言惜後,他就止不住的委屈。


    他是個成年獸人了。


    在其他獸人麵前哭,就太丟臉了。


    隻有在自己的雌性麵前哭那麽偶爾一次,他覺得還是值得被忽視的。


    隻是有些不好麵對自己的雌性。


    輕咳一聲,從言惜懷裏起來,見她腹部的衣服都被自己的眼淚鼻涕打濕了。


    他擦了擦臉,鼻音很重的說道:“我給你拿身幹淨的衣服換一下。”


    言惜也沒嫌棄他。


    換好衣服,戰驍拿著她被自己眼淚打濕的衣服去湖的出水口去洗。


    言惜跟在他身後。


    他在洗衣服,她蹲在他邊上。


    打濕帕子擰幹,給戰驍擦了把臉。


    戰驍笑笑,把洗好的衣服,拿去衣架那晾起來。


    又把幹了的衣服收進屋裏。


    戰驍拉著言惜坐在小屋前的屋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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