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唿……”


    烏啟蘭聽著身邊張守敬的唿嚕聲,輾轉反側卻是難以入眠,腦海之中在一遍又一遍的思考明天的事情,或許對於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而言,這隻是一件小事,可是對於她而言,卻是一件登天的大事。


    即便是她為現在的貴妃娘娘侍奉了五年,可現在的三位皇子,沒有一位是貴妃娘娘的子嗣。


    在姑蘇家見得達官貴人多了,見得生死離別也多了,特別是張守敬這樣的人,一不留神就會成為別人的替罪羊,所以需要一個靠山,現在的戶部尚書放在地方,那絕對是隻手遮天的封疆大吏,可是現在並不是,放眼整個京城,明麵上比尚書官職高的不多,但也不少,可實際上能夠左右這六位尚書的,可不在少數。


    既然三位皇子和聖上這般在意這位長公主,足以證明這位長公主不僅是因為大理寺和禦史台這麽簡單,直覺告訴她,定然還有不少事情隱藏在暗處。


    一旦有什麽意外,三位皇子隻要登基,就會變天,現在的貴妃娘娘即便風光無限,到時候也隻能是無可奈何。


    所以要找到一個新的依靠,這個依靠不求幫你順風順水,在危急關頭拉上一把,便是救命之恩了。


    如果昨天長平公主有個三長兩短,那麽現在她應該是探監了。


    一早,烏啟蘭做好了飯,送走了張守敬,便一個人匆忙的朝著長平公主府而去,手中帶著的,便是做飯之前蒸的糕點,名為“一品酥”。


    烏啟蘭走到公主府前,站在台階之下,拱手道:“民女烏啟蘭,求見公主……”


    護衛皺了皺眉,看都沒看:“烏啟蘭是誰?可與公主有約啊?”


    烏啟蘭急忙道:“民女是刑部提案司司禮張守敬的內人,有事求見公主殿下,勞煩幾位大人通報一聲。”


    烏啟蘭說著,從袖中拿出一帶碎銀子來,放在了食盒之上,朝著台階之上走去。


    四人見那鼓鼓的銀袋子,卻是沒有去攔烏啟蘭,為首的一個打開食盒,查驗裏麵的物品,三層食盒之中放了十二個糕點,金燦飄香。


    蓋上食盒,上麵的袋子卻不見了蹤影,烏啟蘭又道:“大人隻需說昨日我家相公護駕來遲,今日奴家特來賠罪即可。”


    說著,又是微微一福。


    那為首的護衛掃了烏啟蘭一眼道:“你們三個看著她,我去稟告公主殿下。”


    過了一刻鍾,護衛才開門出來,身後跟著一個丫鬟。


    那丫鬟見了烏啟蘭,微微一福:“夫人請隨我來……”


    烏啟蘭急忙還禮:“姑娘言重了,勞煩姑娘帶路了……”


    烏啟蘭跟著丫鬟進了公主府,走過前廳,繞過閣樓,穿過假山,方才到後邊的亭台樓舍之中。


    陸羽彤還是坐在二樓,賞花看書喝茶,過的及其怯意。


    上了樓,烏啟蘭在樓梯口處等待,卻聽丫鬟上前稟報:“啟稟公主,人帶到了。”


    “請她進來吧。”陸羽彤緩緩放下書卷。


    丫鬟應了一聲,便招手要烏啟蘭進到身前。


    卻見烏啟蘭上前,跪在了地上,將食盒放在一邊:“民女烏啟蘭,拜見公主殿下……”


    陸羽彤轉過身來,抬了抬手:“起來吧,你好歹也是四品大員的夫人,不必行此大禮。”想想江寧也是從三品,她說起來也是司禮……


    想到此處,陸羽彤又看了看桌子上的書,心情又未免有些不悅,但還是賜了座。


    烏啟蘭倒是極有眼色,並未坐下,而是站在陸羽彤的右手側,將食盒打開,一盤盤點心擺在了桌子上。


    陸羽彤看到這點心的時候,卻是側目看了看烏啟蘭。


    “民女做了一些點心,不知道合不合公主的口味。”說著,閉起眼隨手拿了一塊兒,填入了嘴中。


    陸羽彤不禁皺起了眉頭,開口問道:“你是姑蘇家的?”


    烏啟蘭微微一福,將口中點心咽下,急忙道:“公主好眼力,之前在姑蘇家做丫頭,侍奉貴妃娘娘,兩年前嫁了人,便是昨日救駕來遲的張守敬,還望公主殿下恕罪。”


    說著就要跪下去,陸羽彤急忙拉住了烏啟蘭:“何罪之有?若非你家相公,我現在怕是身首異處了,我要好好謝謝你們才是。”


    短短的幾句對話,丫鬟在一邊聽著倒是沒有什麽特別,可是這說話的二人,卻是心知肚明了。


    看到點心,陸羽彤一眼辨認出了是“一品酥”,這東西隻有姑蘇家的家才會做,配方不會外傳,她也是在姑蘇家才吃過兩次,味道酥脆,滿口留香,乃是上好的點心,貴妃娘娘想吃的時候,便會迴去取一些來。


    而那一口閉眼拿酥,就是在告訴陸羽彤,這東西是沒有毒的,我也沒有害你之心,放心即可。


    說是賠罪,便要聽一聽陸羽彤真實的意見,是不是真的沒有責怪的意思。


    陸羽彤這邊一句“何罪之有?”,拉近了二人之間的距離,伸手去扶,意思便是我並非高高在上,不必如此拘禮。


    僅僅是烏啟蘭從進門到現在的表現,已經讓陸羽彤刮目想看了,拉起來烏啟蘭,將她按在了椅子上,擺了擺手:“你們下去吧,我與張夫人有些話要說。”


    “是……”幾個丫鬟這才行了禮,從樓梯下去。


    而陸羽彤也重新坐迴到了椅子上,看著右側的烏啟蘭道:“說吧,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


    烏啟蘭撲通一聲從椅子上滑下來,跪在地上,俯首道:“公主贖罪,今日冒死前來,隻是昨夜我家相公迴家,告知民女到了刑部,先是被尚書大人嗬斥一上午,原因是尚書大人散朝之後被聖上問話,狠狠的責罵一頓,可到了中午,二皇子又讓吏部把他的俸祿提到了從三品,民女深感不安,特來冒死向公主稟報。”


    “也是我家那口子實在是太過實誠,前天晚上迴來悶悶不樂,我再三詢問之下,竟也不與我說,昨晚得了獎賞,方才告知我原由,民女實在不知如何辦,方才來跪求公主。”


    “民女不求其他,隻求能夠和相公告老還鄉,遠離是非之地……”


    說完,烏啟蘭重重的扣頭在地上,不敢抬眼。


    陸羽彤給她的壓力,此刻甚至要比姑蘇沐給她的壓力還要大,或許是第一次見得原因,又或許不是,此刻,烏啟蘭竟也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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