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十年九月十八,夜襲迴來之後,六千人歸獨龍崗,除去夜襲戰損,按照原計劃留下了三四百人,其餘人盡數歸建。


    但在九月十八一大早,幾位頭領卻並沒有接到任何要開戰的軍令。


    昨夜已經大獲全勝,更是得到了重要的線索,知道了人員被關押的地點,現在一鼓作氣,拿下劉家莊乃是情理之中。


    朱武、燕青、董平、魯智深幾人聚在大帳之外,賬內隻是偶爾傳來兩句對話,卻也聽得不真切。


    “咱們的人在裏麵,九曲十八彎也破了,正是殺進去,破了劉家莊,將兄弟們救出來……”魯智深正說著話,卻忽然看到了不遠處幾個熟悉的身影。


    “不錯,莫非軍師還有別的考慮?”董平也接話,麵朝著魯智深,見魯智深一怔,旋即轉身,順著魯智深的目光看去。


    這一看不得了,心中也是吃了一驚,卻見關勝、秦明與張青毫發無損的走了過來,雖然一臉的疲憊,但的確可以說是毫發無損。


    “這,幾位……如何突圍出來的?”朱武怔了怔,順口說道。


    身前乃是林衝與史進,二人撩開簾子,讓三人進去之後,正要進去,卻被魯智深一把拉住:“哥哥,這怎麽迴事?”


    林衝旋即放下簾子,轉過身對幾人道:“怪哉怪哉,三人毫發無損,隻是受了點皮外傷,現在還不知道如何脫困的,幾位走吧,進去看看什麽情況。”


    史進從賬內走了出來:“哥哥讓大家進去議事。”


    眾人跟在林衝身後,進了大帳之中。


    卻見秦明、關勝和張青三人站在中間,宋江、吳用站在主位。


    “啟稟哥哥,我三人是被放迴來的。”秦明率先開口,說著,端起一盞茶一飲而盡。


    吳用微微皺了皺眉:“放迴來的?今日本就要去救幾位兄弟,究竟是怎麽迴事?快細細說來。”


    關勝道:“就是放迴來的,我們被捉後,在莊子的校場之中關押著,那為首的江寧……”


    “江寧?是哪個江寧?”朱武猛地問道,上前一步抓住了關勝的胳膊。


    關勝皺了皺眉:“還有哪個江寧,自然是生辰綱使壞的那個江寧。”


    此話一出,眾人麵麵相覷,燕青更是眉頭緊鎖,一臉的不可思議,而朱武心中更是五味陳雜,不知該如何接話。


    而吳用也與宋江對視一眼:“那個江寧江紫川?他在劉家莊?”


    張青道:“不僅在劉家莊,第一次便是他識破了我,還一口道出了我和二娘的名字,誒?二娘呢?傷勢如何了?”


    林衝急忙道:“二娘需要靜養,這山裏潮氣太大,安道全帶著二娘去城裏療傷去了,沒有大礙,放心吧。”


    張青點了點頭,卻不再說話,朱武卻道:“這江寧,先是生辰綱壞了我們的大事,現在又出現在這裏,我想,這絕對不是什麽巧合。”


    “應該不是什麽巧合……”吳用也微微點了點頭,問李逵道:“鐵牛,你與他最先打交道,當時到底發生了什麽?”


    “自然是殺他,被人攔下了,後來官兵來了,我就跑了,去牢裏麵找柴大官人了。”李逵悻悻的聳了聳肩,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哼,鐵牛就該一斧子劈了這鳥人。”


    “先不說這些氣話,他捉了你們三人,按說他與我們梁山有如此深仇大恨,不應該會放人啊,而是應該看著你們,等待我們去救援,然後再一點一點吃掉才對,為何會放人?”吳用輕拍羽扇,這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可現在江寧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能夠看穿他生辰綱算計的,定是不凡之人,當吳用知道是這所謂江南第一才子的時候,雖然有一些吃驚,但天下之大,能人異士之多,自然不在話下,但這江寧眼下是鐵了心要與梁山為敵,就不可不防了。


    “他不僅放了我們,而且放了很多人,也殺了很多人,應該還放了一百多兄弟,不過都給了遣散費,應該是都迴家去了。”關勝皺了皺眉:“其他的,都被他殺了。”


    “被他殺了?這是何意?”宋江有些不解,不知道關勝雲裏霧裏說的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秦明歎口氣:“還是我說吧……”


    緊接著,一五一十的將江寧如何拔槍殺人,如何威逼利誘,如何收買情報的事情詳細的說了出來,到最後三人的時候,二話沒說,卻是直接放了。


    秦明說完,眾人皆是不解,但卻也無人敢多說什麽,吳用手搖羽扇,在大帳之內踱來踱去,就連宋江也不知何解。


    忽然,吳用猛地轉身問道:“昨夜何人當值?”


    急先鋒索超拱手而出:“末將當值。”


    “夜襲之後,可有人員迴來?”吳用上前一步,問出了令所有人都覺得不可能的問題。


    不是已經拿了錢財,為何還要迴來?


    索超想了想,拱手道:“有,零零散散,末將本以為是……”


    “本以為是夜襲掉隊的人迴來,沒想到,沒想到是江寧放迴來的俘虜……總共有多少人?”吳用直接替索超迴答,緊接著又問道。


    索超皺眉,同樣是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約……一百餘人……”


    “不對……”吳用又道:“夜襲各自領兵多少?帶迴來多少?戰損多少?盧大哥,你這邊呢?”


    盧俊義不知道哪裏不對,但吳用說是不對,那肯定就是有岔子,急忙道:“我帶兵五千,與莊子西南,陷馬坑和前麵廝殺……迴來的應該有四千……”


    “我這邊一千,迴來五百……”


    “我這邊一千,迴來六百……”


    “我這邊一千,迴來六百……”


    “八千人馬,迴來六千一百,戰損一千九,留下的三四百,也就是說戰損一千五百人,現在各營有多少人?”吳用走到案牘前,自顧自的算了起來。


    每天早上各營都會把清點的兵力匯總到吳用這裏,便與排兵布陣和整體把握,這也是每次出征前,定下的規矩。


    吳用算到最後,緊張的神情卻忽然間放鬆了,好像一切都應該在情理之中一樣。


    緩緩放下毛筆,走下台階,在眾人的期待中,下達了今日的第一道軍令。


    “昨日子時之後迴來的人,現在迴去找,全部集中到後山,不允許再參加對劉家莊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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