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江寧走到劉振宇身前,卻見劉振宇在院中顯得有些焦急。


    夕陽染紅了半邊天,很難想象眼前這個看上去極為用心的劉振宇,會是當日要對第二千尋下手的猥瑣男。


    第二千尋也跟著走了過來,隨手扔出一枚丹藥,劉振宇接到之後,即刻吞了下去,旋即擺了擺手:“哎,打死都不說,我已經打了一下午了,手都快斷了。”


    說著卻是瞧著第二千尋尷尬的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如何確定他們就是梁山的人呢?”劉振宇問道,此刻護院從門外進來,分做兩隊,一隊六人站在院牆兩側。


    這是莊主府邸的後院兒,足有小半畝之大,兩側的房間裏堆放著柴火和雜物,現在臨時用來關押張青與孫二娘。


    “分開呢?分開也不行?”江寧又問道。


    劉振宇搖了搖頭:“真不行啊……”


    拉著江寧朝前走了兩步,避開眾人小聲道:“我雖然好色了些,但的確是一心為莊子啊,若不是你教我,我也想不了這般周全,現在父親又讓我審問,又讓我屯糧的,我實在是分身乏術啊……”


    “哦?人不風流枉少年嘛,少莊主這算不得什麽的。”江寧又抬了抬手:“那這要恭喜少莊主了啊,如今大權在握,已經能夠獨當一麵了。”


    劉霄庭走了過來,劉振宇見到這位武癡兄弟,倒也沒有多少戒心,歎氣道:“恭什麽喜啊,現在這一件事情都還沒辦好呢,父親還等著迴話呢。”


    “我試試?”江寧指了指自己:“不過我在這裏人微言輕啊,若是是換個人,怕是不好辦啊……”


    劉振宇一聽,急忙抓住劉霄庭的手臂道:“二弟,現在莊子到了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你大哥分身乏術,江公子更有過人之才,你在這裏全力配合江公子,隻要他不走,全部都聽他的,我交代完糧食的事情,便迴來。”


    劉霄庭與劉振宇呆了一下午,一個審問張青,一個審問孫二娘,到現在兩個人的名字都沒弄明白,自然知道這是一塊兒硬骨頭,但劉振宇開口,他這做兄弟的也不能推辭,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隻得點了點頭。


    “大哥放心,有我在,江公子交代的事情就是大哥你交代的事情。”劉霄庭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也隻能拍著胸脯答應。


    “好,這兒就交給二位了,拜托拜托,我這身家性命可全在你手上攥著了。”劉振宇重重的握了握江寧的手,這時候他牛皮已經吹出去了,若是沒有聲響,怕藏在暗處那些別有用心之人會動起手腳。


    說完,劉振宇便火急火燎的帶人出了門,院中還剩下一隊人馬。


    第二千尋掌了燈,站在了江寧身後。


    “額,江公子?怎麽這麽別扭?”劉霄庭倒是第一次和江寧單對單的接觸,這麽喊了一句江寧,卻又將自己的心裏話也說了出來。


    江寧嗬嗬一笑,拱手道:“在下袖裏乾坤江流兒,敢問閣下大名?”


    劉霄庭也笑著拱了拱手:“在下紫雲槍劉霄庭,哈哈,還是這麽自報家門聽著痛快,上次痛飲,沒想到江大哥酒量這麽好,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迴去的。”


    江寧搖了搖頭:“我早就抱著樹睡著了,你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卻聽得第二千尋在身後提醒道:“我說二位,這會兒就沒必要在這兒客套了吧,裏麵關著兩個梁山的細作,指不定什麽時候,梁山的賊人就進來了,二位還在這兒閑談?等問出了什麽,千尋與二位公子擺酒,一醉方休如何?”


    劉霄庭看向第二千尋,雖然是下人打扮,但舉手投足之間與之前相見已經截然不同,隱隱有一種肅殺之感,令他都有些不舒服,但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裏不舒服。


    江寧急忙笑道:“好,咱們一起去問一問?”


    “大哥說了,全權配合你,這邊還是這邊?”劉霄庭指了指左右,左邊關著的,是張青,右邊關著的,是孫二娘。


    江寧想了想,低頭在劉霄庭耳邊說了幾句,卻見劉霄庭有些疑惑:“如此,能行?可有把握?”


    江寧伸了伸手,比劃出個七來,劉霄庭便不再說什麽了,招唿了四個人過來指著江寧道:“你們兩個,跟著江大哥去這邊,進去之後聽江大哥吩咐就行了,你們兩個,跟我來這邊。”


    四人點頭稱是,旋即分開,跟著二人推開柴房的門,走了進去。


    張青被綁在梁柱之上,身前吊著兩盞油燈,將僅有五六平的小屋子照的格外亮堂,身上早已經是皮開肉綻,眼睛紅腫,眉眼之處流出鮮血,已經隱隱有結痂的跡象,耷拉著腦袋,見江寧四人進來,卻是掃了四人一眼,旋即又閉上了眼睛。


    江寧又與身後兩個莊丁囑咐了幾句,二人便後退幾步,站在了門口。


    江寧與第二千尋朝前走了兩步,緊接著,江寧坐在了椅子上,端起茶壺,倒了一杯涼茶,一飲而盡,咂咂嘴,將茶盞緩緩的放迴到了桌子上。


    屋子裏格外的安靜,之前院子裏還有江寧與劉振宇兄弟二人的說話聲,此刻卻已然能夠清楚的聽到燈芯撲簌簌伴隨著火苗跳動的聲音,加上江寧喝茶和放茶盞的聲音,顯得格外的詭異,加上這昏暗的油燈氣氛,身後的兩名莊丁竟感覺到絲絲的寒意,不由得搓了搓手臂,看向了江寧。


    這種氣氛持續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江寧不住的倒茶、等茶涼、喝茶、再倒茶,循環往複,直到院子對麵響起了第一聲慘叫。


    這一聲慘叫如同平地炸雷一般,將方才保持的所有的平靜瞬間全部打破,江寧倒茶的手一頓,茶水落下的聲音戛然而止,抬眼的瞬間,卻也看到張青瞪大了眼睛正死死的盯著江寧。


    緊接著是皮鞭乍響和孫二娘歇斯底裏的慘叫聲,江寧倒吸了一口涼氣,仍舊沒有說話。


    可此刻什麽話也不說,卻比三寸不爛之舌還要令人害怕,恐怖的環境籠罩在這五六平的小柴房之中,屋子裏甚至還彌漫著張青身上的血腥氣,這種味道越濃,越是證明張青的血液上湧,流速加快,而他的心髒跳動的也就越快。


    “滴瀝瀝瀝……”江寧將一盞茶倒滿,伴隨著滋溜一聲,將茶水吞入腹中,那邊的聲音戛然而止,可片刻之後,卻是令人窒息的喘息之聲,這種聲音是發自人體本能的壓抑和劇烈疼痛之下發出的絕望的聲音,如同用竹簽子從指間縫隙之中穿透到關節之後。


    張青雙拳緊握,指甲中嫩肉被麻繩之中的倒刺紮的生疼,睚眥俱裂,看著江寧,恨不得食其肉,刮其骨。


    身後那兩個莊丁頭上緩緩滲出一絲冷汗,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再看燈光之下這一主一仆兩人,卻如同身再耳鼻地獄一般,那哪是書生和侍女……


    那分明就是判官和閻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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