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鑾殿上,朝陽穿過牌匾,射進了大殿之中,文武大臣分列兩旁,神武帝夏安今年已經是四十五歲的年紀,本當是壯年,但二十歲登基,經曆了黑水之戰和二十年的朝堂紛爭,如今這位壯年的神武帝,卻顯現出了不應該有的疲態,就連頭上的白發,也越發的明顯。


    雖然他也會開小差,也會偷懶,也沉溺後宮,但總體來說,他認為他還是一個好皇帝的,而且下麵的反應也很好,兩位丞相兢兢業業,就是兵部有些疲軟,還好有寧山府,有天策軍,有神機營,但寧山府近五年已經不聽話了,寧缺是跟著他的父皇打天下的,對於他,多少有些怠慢。


    但昨天接到的前線的軍情,卻是有些不容樂觀的,突厥王庭與大元朝的談判以破裂告終,耶律戟整頓軍務,李元昊自也是不甘示弱,準備親征大元,將遼東之地收與突厥王庭之下。


    此時的大元皇後,蕭雲霜忽然出麵,親自前往了突厥王庭,隻帶了隨身的親眷和三千阿古朵,現在已經高調的現身突厥王庭,事情是否有轉機,或者是兩家如何對待大夏,態度都發生了急轉直下的變化。


    “左相,此事你怎麽看?在遼東和突厥有沒有新消息是朕不知道的?”神武帝忽然開口,打破了自看過軍報之後的平靜。


    李林甫從首位走將出來,拱手行禮道:“啟稟陛下,昨日已將所有消息上報,最新的消息,怕是要過幾日才能送達。”


    神武帝沉默片刻:“朝廷每年用這麽銀子,不是用來養廢物的,若是再那這些連市井小孩兒都知道的東西來糊弄朕,朕可不會輕饒了你。”


    李林甫麵色煞白,急跪到了地上:“臣不敢……臣一定徹查此事,不會再有下次……還望陛下恕罪……”


    “嗬嗬……”神武帝忽然嗬嗬一笑:“起來吧,諒你也不敢,說說吧,這件事情你怎麽看。”


    “諸位愛卿也都別閑著,有什麽就說什麽,都是為了大夏朝,有什麽不能說的?二位丞相,你們說朕說的對不對?”


    此刻李林甫還跪在地上,夏永康到了李林甫身邊,一同跪下,齊聲道:“臣不敢……”


    身後百官見狀,更是齊齊跪了下來。


    “嗬嗬,都說了要你們起來了,怎麽還跪著?”神武帝笑道:“平身吧……”


    百官齊唿:“謝萬歲”之後,方才起身,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說吧,左相,從你開始吧。”


    李林甫拱手道:“是……”


    “此番大元朝的蕭皇後藝高人膽大,不得不承認,是女中之豪傑,若是此一行,大元朝有任何一人出了事,耶律齊定然會以此為借口,煽動大軍征討突厥,突厥勢必會全程保護蕭皇後等人的安全。”李林甫說著,看向了右相夏永康。


    夏永康繼續道:“不錯,而且蕭皇後等人出使大元,若是按照屬邦來接待,勢必也會引起大元朝的不滿,也能夠借題發揮,若是按照國家的禮儀來對待,則是不打自招,承認了大元朝的與之對等的國家地位,左右都不好辦,能夠想出如此計策的,定不是一般人,若所猜不錯,應該是完顏阿古朵不假,一箭三雕。”


    “無論是哪一種結果,對於我大夏朝而言,都是極為有力的。”李林甫接過夏永康的話道:“突厥咽不下這口氣,定然會在此行之上有所動作,而大元也不會坐以待斃,若是我大夏朝養精蓄銳,等到他們鬥的你死我活之際,平息流寇,光收糧倉,厲兵秣馬,殘餘之際,便是陛下收複河西,成就萬世功名之時。”


    “非也非也……”夏永康卻道:“既然這三種情況都對我大夏朝有益,那無論出現在哪一種,都是我們的機會,隻要能夠促使兩軍交戰,前方戰線定然會牽扯大量的兵力,後方定然空虛,隻要我們抓住時機,與一方達成協議,便可前後夾擊,消滅一個,大戰之後,另一方也不過是殘兵敗將,如何能擋得住我大夏軍隊,到時勢如破竹,也絕非難事。”


    這一戰一和兩派,是自夏永康複任右相之時,朝堂之上都能夠看得清楚的,而百官也在夏永康複任之時,不自覺的分成了兩派。


    主戰派認為大夏朝經過十年的養精蓄銳,無論是國力、兵力還是民力都已經達到了神武一朝的頂峰,而大元與突厥兩家更是正在醞釀大戰,隻等大戰爆發,坐收漁翁之利,一戰而定天下,成就萬世功名。


    主和派認為即便是十年的發展,大元與突厥一個在黑山白水之間,一個在深山草原之內,再加上這十年大夏朝的物資援助,其國力並不一定比大夏朝要弱,更何況他們無時無刻不在鬥爭,其軍隊的戰鬥力與大夏朝想比,自是不能同日而語的,認為無論兩方即便是開展,也要與弱的一方合作,保持三足鼎立之勢,效仿曹孟德,養精蓄銳,等到握有絕對的實力的時候,一戰方可定天下。


    兩邊的說法都有道理,神武帝也是心知肚明的,而夏永康的複任,也證明了神武帝是想要動手的,否則沒有必要用夏永康,即便坊間傳聞十年前黑水之戰夏永康埋下了伏筆,但畢竟還是敗了,這一敗,讓大夏朝徹底喪失了與大元、突厥爭鋒的實力。


    原來諾大的大夏朝,竟如此不堪一擊,事情的結果就是夏永康歸隱,左相權傾朝野。


    現在夏永康迴來了,迴來之後他卻發現,情況不同了,現在的朝堂之上,一片天下太平,可他從靖安司那裏知道的,卻並非如此,如若再談和,怕是大夏朝的家底早晚有一天會被掏空,到時候再動手,根本沒有絲毫的勝算,還不如趁此良機動手,至少是五五開的局麵,加上他的後手,應該是四六開,勝算還是比較大的,多事之秋,一味地委曲求全,苟活於世,卻不是天朝大國應該有的姿態。


    二人說完,朝堂之上寂靜一片,在沒有人敢說話。


    片刻之後,神武帝皺了皺眉:“其他人呢?都啞巴了嗎?朝廷養你們,難道是吃閑飯的?六部,六部的人來了沒有?”


    這問的自然是廢話,上朝時間,六部不來?兩位丞相都老老實實的站在前麵,被你一頓臭罵,現在問六部來了沒有,不來找死?


    六部尚書一個個滿頭大汗,走出來,卻聽戶部尚書費明道:“臣……臣在,臣認為,左相言之有理,臣附議……”


    兵部尚書詹畢拜跟著道:“兵部目前的糧餉三成都調撥江南,若是作戰,還需看此次江南秋收的收成,故而,臣……臣認為左相……言之有理……”


    “附議附議,就知道附議,幹脆你們住到他們家算了,廢物,都是廢物……”神武帝罕見的罵起來,任憑百官麵麵相覷,卻也不知道神武帝為何今日如此大發雷霆。


    “江南秋收,江南秋收,今天,五月初十了吧……”


    “一個小小的方臘,占山為王的東西,現在都敢稱帝了?國號永樂?兩個月了吧,兩個月,怎麽還不見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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