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拱著手低著頭,卻是對視了一眼,低下頭去齊聲道:“請聖公垂詢……”


    “不用這般拘束,說說自己的想法,方才你們見到金芝了吧。”方臘走下台階,緩步上前,聲音不大,同時揮了揮手,屏退了四周的宮女與侍衛。


    二人見狀,也不再拘禮,呂輕侯遲疑片刻道:“遇見了,隻是公主神色不佳,是否是路途勞累所致?”


    鄧元覺也急忙道:“一路舟車勞頓,少說也有七八日的時間,公主當真是辛苦了,我府上有兩棵丹參,一會兒給公主頓了雞湯送去。”


    方臘卻擺了擺手:“你二人都是金芝的叔叔,輕侯更是看著金芝長大的,可就在今日,那南宮家的大公子,南宮耀文對金芝圖謀不軌,雖然他但是並不知道金芝是朕的女兒,但此事關乎金芝的聲譽,你們說,我該如何處置?”


    鄧元覺心中卻道:“娘的,這個事兒你還要問?宰了不就行了?誅三族不就行了?問個什麽意思?你問,我是說還是不說?不過還好,問的是呂輕侯。”


    而呂輕侯這麽些年察言觀色也並非是浪得虛名,否則也不會走到軍師的位置之上。


    旋即道:“迴稟聖公,茲事體大,按照律法,應是處死,家族連坐,男子發配邊疆為卒,女子發配教坊司為娼。”


    方臘卻沒有說話,想是在思考,而鄧元覺笑道:“按照軍師的意思,便是直接砍了?那豈不是太便宜這家夥了?”


    呂輕侯此刻真想拿起轉頭直接拍上去,但還是忍住了,嘴上卻道:“按照律法,的確應該如此,但是事關金芝公主,茲事體大,卻不得不權益行事。”


    “無論是誰,也不能輕易饒了。”方臘這時候卻說話了。


    “聖公所言極是。”呂輕侯拱手道,心中對此事已經有了定論,又看了看鄧元覺那和尚,忽然覺得用禿驢來說這家夥,算是便宜他了,此時此刻簡直一個二筆中年。


    “那你且說說,該如何處置最為妥當?”方臘又問道。


    鄧元覺心中卻是暗喜,這件事情本就不好辦,裏屋還藏著南宮婉,外麵還有與呂輕侯有救命之恩的南宮敬,這裏是聖公唯一的女兒,方金芝,辦不好聖公可是要發怒的,旋即麵色不改的看著呂輕侯,一臉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可惡模樣。


    呂輕侯心中罵道:“他娘的老禿驢,看你爺爺怎麽反敗為勝,你這種腦殘,也不知道是怎麽混上大將軍的位置上的。”


    方臘話音剛落,卻聽呂輕侯道:“迴稟聖公,茲事體大,關乎聖公皇家清譽,不應大張旗鼓太過張揚,現在知道的人還不多,寧莊主陪著公主,應該會控製消息。至於那南宮耀文,無端犯上,理應問斬,而南宮家也有連坐之最,但南宮家功過相抵,此事追究不宜過深,但也不可不罰,不罰不足以震我國威,不罰不足以平天怒。”


    方臘微微點了點頭:“是啊,此事的確是棘手,金芝的性子你們是知道的,現在她母親也走了,好不容易接過來,遇到了這檔子事兒,主要還是金芝,那南宮家雖然有功,但這次過也極大,軍師你接著說,不要被我左右了。”


    一邊鄧元覺卻暗想,這家夥,直接定了基調了,還不被你左右,這合著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了唄,忽的想起了南宮婉,有看了看呂輕侯,已然察覺到了蹊蹺。


    卻聽得呂輕侯繼續道:“兵不血刃拿下金陵,是因為有南宮家裏應外合,兩千人馬潛伏金陵,大量的兵器運輸,沒有南宮家是辦不成的;其二南宮婉被聖公親封為聖女,如此殊榮,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這是替天下教眾侍奉聖公;其三南宮敬受封二品大員,對於穩定金陵物價,捋順金陵商界,幫助極大,若是物價飛漲,商界崩潰,我們前線的仗,怕是也不好打。”


    “可死罪能免,活罪難逃。”呂輕侯話鋒一轉:“如今前線戰事吃緊,而大夏朝大軍壓境,楚州廬州一線糧草匱乏,若是南宮家能夠提供資助,幫我永樂朝度過此次國難,無論是糧草輜重還是信息情報,這都是大功一件,如此方才叫功過相抵。”


    方臘沉吟片刻微微點頭道:“軍師言之有理,隻是這麽做,委屈了金芝了。”


    呂輕侯又道:“此事交於臣下,讓聖女帶著那南宮耀文負荊請罪,求的諒解,解除誤會,又事關國運,我想公主殿下自幼跟隨聖公,定能夠體察大局,寬宥一二的。”


    “恩,金芝倒是個懂事的孩子……”方臘點了點頭:“鄧元帥,你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鄧元覺一愣,摸了摸光頭嘿嘿一笑:“此法自是最好的,既能夠保住皇家顏麵,又有利於國運,國師果然是國師,能夠想出如此兩全其美的辦法。”


    “好,那就按照國師說的辦,具體南宮家要放多少血,就要看國師了,再者金芝那裏,還要國師再走一趟。”聖公道。


    “屬下遵命。”呂輕侯拱手道。


    方臘朝著內廷而去,剛要走過屏風,忽的轉身道:“此事鄧元帥也盯著些,免得南宮家偷奸耍滑,誤了國運。”


    鄧元覺心中暗喜,這是要他監督一下,免得呂輕侯中飽私囊,誤了國運啊,急忙宣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老衲遵旨。”


    旋即與呂輕侯一道出了大廳,各自離開。


    “多謝聖公開恩。”南宮婉梨花帶雨,方臘推門而入,卻見的南宮婉跪在地上。


    方臘並未理會,徑直走到了案邊坐下:“朕有些乏了,你來給朕按按。”


    南宮婉急忙起身,擦幹眼淚,用冰涼的雙手按摩方臘火熱的太陽穴,卻是冰火兩重天的微妙之感。


    良久,方臘緩緩睜開眼睛開口道:“永樂朝根基未穩,南宮家要多出些力,少添些亂子才行,這些天你在這裏也著實辛苦了,迴去看看父親,也帶朕問候一聲。”


    南宮婉心中一沉,跪倒在地上:“謝聖公隆恩,婉兒去去就迴。”


    方臘擺了擺手,示意南宮婉出去:“朕還有些事情要考慮,你先退下吧。”


    南宮婉磕了頭,緩緩退下,關門迴頭望向方臘時,心中卻是淒涼無比。


    她對於侍奉方臘,是極為排斥的,在她的心目中,如意郎君不是這樣的,雖然權利曾經一度讓她很癡迷,但家中有一個後腿無時無刻不在找麻煩,現在她是聖女,這雖然是方臘第一次避開她,但卻絲毫無法影響她在方臘心中的地位。


    被綁架的是誰?是方蘭芝,是方臘唯一女兒,方臘竟然能夠咽的下這口氣,歸根結底還是看中了南宮家的財力和物力,永樂朝剛剛建立起來,說不定哪天朝廷就派兵過來了,免不得一場大戰,這是就連南宮婉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南宮耀文……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南宮婉這般想著,坐在轎中朝著南宮家走去,同樣有這個想法的,還有在南宮家氣的吐血的南宮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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