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打鐵的聲音乒乒乓乓,即便是敵占區,日常的經濟和軍事生活也要繼續的,特別是現在處於核心位置的金陵城,恢複生產和經濟生活成為了當下永樂朝的重中之重,若是沒有足夠的糧草,士兵的糧餉便無法保證,之前的小打小鬧通過洗劫或許可以支撐到下一場戰爭,循環往複,但是現在卻不同了,定都下來是要打持久戰的,沒有糧草軍械,這仗怎麽打?


    自呂輕侯進入金陵之日,便與幾位頭領都見麵要求了,這幾日劫掠之事幾乎消失,但小打小鬧還是時有發生的,但也都是限製在自己管轄範圍之內。


    第二千尋掌握的信息,作為金陵靖安司的負責人,周勇也並非隻是勇武之輩,這一點在江寧見到他的時候便能夠感覺得到。


    “到了九江,有沒有人接應?”江寧問道:“目前有沒有人受傷?”旋即示意周勇不用太過於在乎禮數,讓其落座。


    周勇起了茶,方才坐下道:“中間兩次追擊,一隊人馬折損四成,但第二大人那邊沒有損失,我們的兄弟也上了船,自是能護其周全的,這幾個兄弟精通水性,公子盡管放心。”


    “第二大人在太平州下船,已安排了到九江的相關事宜,九江的劉管事已經安排妥當了,船一到,便直接安頓好。”周勇道:“公子不必差異,我們這些州府之間是橫向聯係的,但也僅僅局限於一府六州之地,再往上,我們就不知道了,第二大人有什麽事,會根據情況設定權限,五級便是最為普通的事件,在村落之間即可搜集,四級便到了鄉鎮之間,三級為州、二級為府、一級的話,應該就是隻有核心的幾位知道了。”


    江寧點了點頭,看來第二千尋的確是下了不少功夫,這種預案,是到後世才有的,現在竟已經有了雛形,不過目前來說還不夠完善,需要配套的東西還有很多,比如各級的相應響應機製、處置方法和獎懲措施,隻有形成體係,才能真正的發揮作用,誠然這些也隻能等到此事過去之後才有時間著手準備。


    “現在金陵的情況如何?”江寧又問道。


    周勇略微皺了皺眉:“金陵情況不甚樂觀,這方臘今日建都,建朝永樂,鐵了心是和大夏朝死磕到底了,金陵城易守難攻,四通八達,既是優點,又是缺點,守城的乃是方臘從西南帶出來的班底,軍師呂輕侯有小諸葛之稱,鄧元覺更是一等一的高手,手下還有禦劍山莊,聽說那莊主姓寧,一把秀水劍出神入化,手下三萬人馬,戰力非凡,還有劉贇兩萬騎兵,厲天定兩萬兵馬,張儉沈涿之輩雖戰力不凡,但不足為懼,加上江湖歸化,少說也有十二萬兵馬,出城的八個門都有人把手,秦淮河已經封了,靖安司金陵站暫由我負責,我的聯係人有兩個,一個現在進到了張儉一部,一個是酒樓的掌櫃,剩下的便是他們自己橫向聯係了,不過總數應該有一百餘人,若是公子需要,下達指令即可,讓他們各行其是完成任務而後逐級匯報。”


    不得不說,江寧對於周勇這一番匯報是很滿意的,因為他到這裏來,時間上是不確定的,周勇也不可能提前準備這些東西,功夫是下在了平時的。


    “我這有一個人,需要離開金陵,在離開之前,需要有地方安頓,你可有好的準備?”江寧又問道。


    自周勇所言,想要離開金陵,短時間內怕是有些難度了,要聯係那位在張儉軍中之人,也需要時間。


    “不知公子這位朋友是男是女?我也好做打算。”周勇道。


    “是女子。”江寧倒也不避諱:“其身份特殊,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明白,客棧那裏不安全,這屋子後麵還有一套小院兒,正好說是內人姊妹省親,遇到了災禍,便暫時住在這裏了,不到之處,還請公子體量。”周勇道。


    江寧點了點頭,從包裹之中拿出一塊兒金磚來:“這個你拿著,用以此間運轉,準備一架馬車和衣服先去把人接過來。”


    “公子這是……”周勇起身,卻不敢去接金條,這金條少說也有三十兩,就算是盤下這邊一條街都夠了。


    “收下吧,你也有妻兒,為我辦事,總不能虧待了你,若有剩餘,便多給兄弟們一些,特殊時期,特殊對待吧。”江寧點了點金條:“今日方臘登基,現在應該也差不多結束了,從這裏過去,要穿過三四條大路,中間會不會有什麽情況?”


    周勇道:“前兩日開始,各大街道開始盤查,這邊是婁敏中的區域,這個人視財如命,用些錢財,總是能打發過去的,我這裏還有一條通道,隔著一條路對麵還有一個院子,是用作撤離用的,也是半年前第二大人特意叮囑的,若是遇到盤查,實在不行就給他來個狡兔三窟。”


    “還是考慮周全一些。”江寧點了點頭,周勇的安排已經極為得當了,而這些盤查,不出意外,應該就是在抓陸羽彤了。


    “公子稍候片刻,我去取馬車,隨後與公子一道前往。”周勇起身,拿了金磚,出了房間,徑直朝著後院兒去了。


    兩進兩出的院子,前院用作打鐵,中間會客,後院便是居所,後院之後還有一處小別院,隻有一條石板路作為通道。


    江寧換了衣服,特意用煤灰擦了擦臉,二人架著馬車便離開了胡同。


    大街之上,人來人往,時而夾雜著一兩隊的士兵從胡同之中走出來,嬉笑打鬧,毫無軍紀可言,但正是這群看上去沒有絲毫戰鬥力的人,竟然不費吹灰之力便拿下了整個金陵城。


    轉過街道,二人到了茶樓的後門之處,入了茶樓,江寧帶著衣服打開了房門。


    “迴來了?”江寧關門的瞬間,忽然覺得身後一涼,一道寒氣順著這句話貫穿了江寧全身,這聲音如此熟悉,是寧不悔。


    聽了片刻,江寧轉過身來,卻見寧不悔手中拿著秀水劍,站在了與他不到五丈的地方,身後就是地下室的入口之處,現在被一張八仙桌蓋著。


    “迴來了,金陵之大,竟沒有我江寧落腳之地。”江寧苦笑一聲,隨手將包裹扔到了地上。


    包裹裏還有一塊兒金磚,被衣物包裹著,倒也不沉,隨後雙手放在了背後。


    “為何要跑?你留下的東西我看了,很好,對我幫助很大。”寧不悔問道,很顯然她沒有第一時間出手,也是顧忌到了江寧是有些功夫的,先不說江寧一旦反抗,極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這麽近的距離,火器的發揮空間是極大的。


    江寧搖了搖頭:“我的誠意你看到了,可是你的呢?為何要這麽做?”


    一問一答,卻又把問題拋給了寧不悔。


    “你是我的俘虜,我需要表示什麽嗎?不殺你,已經是對你的恩賜了。”寧不悔沒有正麵迴答,雖然她知道江寧問的是什麽。


    江寧哂笑一聲,搖了搖頭:“我需要你正麵迴答我的問題,為何會發生此事?”


    寧不悔麵色一沉,反問道:“跟我走,我可以保住你們,若是不走,就得死在這兒,一切後果,我自會承擔。”


    這個“你們”,自然是包括了陸羽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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