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章從未想過尖刀會從他的背後刺穿他的心髒,就像他從未想過青山幫會敗在一個書生手上一樣,短短的幾句話,卻說出了青山幫最大的秘密,他們不可能知道傀儡的事情,那麽江寧是如何猜到的呢?


    江湖綠林講究一個“義”字當先,很明顯他們違背了這個字,這一刀,也是對他的懲罰,東湯山與青山幫一樣,都是落草為寇,從根本上而言並沒有什麽不同,但是趙立濤的名號,在秦嶺都是響當當的。


    “你……”赫章胡過頭去,一把掐住了那人的咽喉,眼珠像是要瞪掉一般。


    “三當家的,對不住了,是您先欺騙了我們的,誰知道日後會不會死在你手上……”男子抽出尖刀,又刺了一刀,這一刀更深了:“二當家的死了,跟著您,早晚兄弟們也會沒命,倒不如投了,也好有個生路。”


    “乒鈴乓啷……”


    是兵器掉到地上的聲音,緊接著是第二件、第三件,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扔掉手中的兵器。


    鮮血從赫章心髒處噴湧而出,堂堂青山會兩位當家,一位被江寧一槍打死,一位被自己人偷襲殺死,圖謀多年,到頭來竟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若是給他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想必他斷然不會再做這種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事情了。


    拂曉的晨光照亮了東方,山寨中的火光還未完全熄滅,東湯山的人員正在登記青山寨的人馬,按照徐寧和江寧的意思,青山幫的人馬不能帶迴去,這一點在徐寧告知趙立濤在東湯山的處境之後得到了江寧的讚同。


    “目前來看,若是能不迴去,自立門戶那是最好的。”徐寧站在山寨門前,看著遠處的青山道。


    趙立濤搖了搖頭:“還是要迴去的,東湯山與我有知遇之恩,自是不敢忘的,隻是此地也要留個人也好,不知道江公子有沒有興趣?”


    江寧卻擺手道:“我本就與世無爭,並不想過的太過繁瑣,吃喝不愁就行,打打殺殺這些事情除非迫不得已,我是不願做的,一會兒我還要借用青山幫舊部識字的幾位兄弟用一用,原本也是為了此事而來的。”


    趙立濤道:“江公子搭救師兄,本就是我的恩人,又不戰而屈人之兵,免去兩幫死傷,自是功德無量,公子之事我也聽說了,楊家著實是欺人太甚,若是需要,我親自去警告一二,免得日後對公子不利。”


    江寧道:“趙當家的好意江某心領了,此事我會處理好的,隻是趙兄莫要走了淮南公的老路,雖然山寨不比朝廷,但有人信的地方自然也就有江湖,江湖雖小,但處處難防啊,若我是高盛,應該會催著你迴去,隻有這樣才能……。”


    江寧此話一出,趙立濤和徐寧皆是大吃一驚,他們想不到為何江寧這般的讀書人為何會有這樣的感悟,突火槍對趙立濤的衝擊也沒有這句話對他的衝擊力大,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了徐寧為何冒死也要去救江寧,不僅僅是知遇之恩,更多的是大徹大悟。


    江寧旋即又笑道:“個人之言,聽聽也就罷了,你們聊,我去轉轉。”


    趙立濤和徐寧站在原地,江寧徑直的走開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人員的清查還需要一些時間,江寧與徐寧中午便與趙立新辭別,這場突發的火拚戲劇化的結束也讓東湯山為之振奮,獨眼獸楊恆也留在了趙立新這邊,照例負責南灣鎮的相關情報工作,隻不過這次卻不用低聲下氣了。


    徐寧經過這一戰,對於突火槍的作用極為重視,他原本在洛陽是見過這種突火槍的,不過卻是竹筒做成的,極易炸膛,威力也與江寧拿的有較大的出入,現在邊境摩擦不斷,若是人人都能有這麽一把突火槍,想必戰鬥力也會隨之提升數個等級,可想想官場之事,又隻歎自己是白日做夢了。


    “大哥,高盛當真會下手嗎?”徐寧問道。


    江寧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隻是感覺會吧……功高震主,拿下青山幫固然是好事,但對於高盛等人而言,卻未必是好事,你手下若是有一個無法掌控的大將,你會怎麽辦?”


    徐寧不再說話了,江寧又道:“屁股決定思維,你在什麽位置上,自然而然的就會做一些事情,雖然這些事情並非你本意,但還是會去做的。”


    “拿下了?”高盛拍著椅子直接站起身來,錯愕的看著堂上匯報戰況的傳令之人。


    那人點頭,接過一碗酒一飲而盡,笑道:“拿下了,三當家的果然勇猛,還有那位徐大哥,十招之內便逼退了赫章,那位江公子更是厲害,竟然會用火器,一招就把張繼業殺了,三兩句話說的青山幫幾千幫眾臨陣倒戈,當真是佩服的緊……”


    這人便是高盛和楊新河派去的嫡係,戰鬥一結束,便找了個機會快馬跑迴來稟報,更是將徐寧的武藝高強和趙立新的豪言壯語一字不差的描述出來,那突火槍的震撼以及江寧對人心恰到好處的把握,都成為了這場以少勝多戰鬥的重要一環。


    “如此一來,趙立濤在山寨的威望,可就有些……”楊新河在屋內走了兩步,卻是眉頭緊皺,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高盛緩緩坐下,一年之前,兩幫火並,各自損傷都不輕,而張繼業更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青山幫,現在趙立濤僅僅用了兩千人馬,主要目的還隻是救人,就順帶將青山幫給拿下了,不知道是趙立濤的成長,還是那江寧太過厲害,無論是哪一種,都成就了趙立濤現在的威望。


    “大哥,不能再猶豫了,他若是不交,隻能動手了。”楊新河咬牙道。


    高盛也隻能微微點了點頭:“派人叫他迴來,他若是不迴來,就按計劃行事……”


    “可他要是迴來了,那事情就更好辦了……”


    二人對視一眼,方圓百裏的威脅已經掃出,東湯山一家獨大,自然不願趙立濤坐在二人之上。


    “當真是要動手?”


    “我親耳聽到的。”


    “事不宜遲,你留在山上,我速去子午穀,小心。”


    一人上馬,雙腿猛地一夾,韁繩一拉,跨下青鬃馬一聲長鳴,沿著湯河朝東奔襲而去,留下一串青煙,肉眼可及。


    卻見留下那人,正是方才向高盛和楊新河匯報戰況之人,眼睛微微眯起,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閃身進了樹林之中,不一會兒從林中牽出一批棗紅色的駿馬,馬背左右放著兩個包裹,朝著馬背一拍,上馬朝著相反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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