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把心頭的疑惑問了出來,“您是不是還在介意你的體質……”


    這名皇室的嫡長子,有能力有手段,又兼之名正言順,在一眾隻會陰謀詭計的皇室子弟間顯得鶴立雞群。


    可朝中總有著對這名早慧皇子的反對之聲,他們永遠在一件事上死咬不放。


    他沒有分化。


    十歲那年的測試中,這名皇子真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性別傾向,他不是alpha,不是omega,甚至於不是beta。


    “這大約是一種返祖現象。”那些醫師乃至研究員對照著他的基因序列研究了半響,得出了如此結論。


    自第一批接受基因改造的alpha出現後,帝國大小星係的皇室就一直致力於拉攏這批優秀的戰士。


    雖然大部分重要崗位仍由由古老貴族的beta擔任,可是他們也在同時不斷與新興的alpha聯姻,以捍衛皇室的地位。


    “他沒有新人類基因,而這種特性無法改變,將會一直順著後代流傳下去。”


    醫師跪倒在地,衝著當時的皇帝進獻了他的建議,“此子不得大用,否則皇室將絕後矣!”


    整個皇室將再也不會有alpha出生,本就岌岌可危的地王星係,將在百年之後被新興的alpha貴族給徹底終結。


    “我本不想與您對敵,陛下。”臉上的傷疤猙獰地劃過眼角。女beta執著槍,眼裏泛起一絲微紅,又被冷硬地忍了下去。


    “你已經知道,我就不再多說。”黑右整個人如同頑冰一般,在見到自己曾經的屬下時,眼裏並無波動。


    “伊曼已經告訴我,隻是我還不願相信。”其實她早就應該知道,隻是自己一直不願相信。


    不願意相信自己一直追隨的陛下竟然一手造成了地王星係的悲劇。


    傳承千年的王朝兩度推倒重建,戰爭廝殺之聲呐喊不停,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地王星係成為全星際偌大的一個笑柄,而她為了挽迴這座即將傾倒的大廈所做出的努力也不過是一個笑話。


    地王星係曾經的皇,靜靜看著眼前他赤血忠誠的將軍因他而蹉跎成這般模樣。


    她一直沒有治療這道刀疤,就是為了讓自己時時刻刻銘記著自己曾經的識人不清,用人不明。


    顫抖的手指撫摸上槍身,死亡麵前都不曾畏懼的白鳥手指卻第一次有些握不住槍把。


    “您曾經讓潘多轉述過我,地王星係再無皇室。我現在接受了。”


    “我,白鳥,曾發誓在我有生之年永不讓地王星係陷入戰火,永葆地王星係百姓的和平安定。作為軍人,絕不能姑息任何危國害民的行徑。”


    “您犯了通敵叛國罪,陛下。”


    白鳥的眼角終於帶上了一點淚光,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


    冰涼的槍口卻如磐石般堅定,指向了自己曾經所追隨的陛下。


    黑右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那被他一路上小心護住的救生艙早已被安放在了高處,如最冷靜不過的觀戰者,靜靜地看著逃亡星的選手在這片土地上終是反目成仇。


    多年前的地王星係的密室中


    “殿下怎麽能把那些人說的話放在心上?!就算是基因退化又如何,陛下的能力遠比那些alpha更為強悍,地王星係絕不能沒有殿下!”


    白鳥跪倒在皇子麵前,聲音急迫又懇切。


    卻沒見皇子輕微搖了搖頭。


    可是啊,白鳥,我最忠誠的屬下。


    不知道真相的你並不明白


    你的陛下和地王星係絕不能相容。


    至死方休。


    “你總是會讓我驚喜。”衛淮笑了笑,接受了白連的提議。


    清道夫逐漸退去,整片草原顯得格外空曠。


    白連放開羅伊,隻是放開的那一刻眼底有細微的掙紮之色劃過。他背過身去,隻聽見心髒跳如擂鼓。隻是他轉身的那一刻便被羅伊握住了手臂。


    “我做不到。”黑發beta的眼裏滿滿倒映著白連的影子。白連任由自己被對方拉迴身後,聽著身前的beta維護的聲音,“我來代你槍手對決。”


    “這樣可不好呢,畢竟是我和白連之間的對決……啊”衛淮神色突然頓住,他愣了一下,眼見著白連從羅伊背後收迴了手。


    羅伊的身體軟倒了下來,他對於白連總是過於信賴,以至於對白連毫無防備。黑發的beta閉著眼睛倒在了地上,柔軟的草葉襯得他的臉有點兒安詳。


    “ 真是讓人意料之外。”衛淮臉上的神情終於收斂起來,他的眼裏閃動著晦暗莫測的光芒。


    “老規矩,雙方背對各走十步,十步後開槍。站立者勝。”omega言簡意賅地敘說著規則,率先背過身去。


    風中隱隱約約帶來阿道夫的香氣,淡的幾乎嗅聞不見。


    白連咬了咬牙,控製住自己不要迴頭去看羅伊,艱難地邁出了第一步。


    “十。”


    槍隨著他的走動,從衣袖間劃出一直到了手心,被手心滲出的汗給沾濕了。


    這把槍它保存已經很久了,槍身被擦得幹淨而仔細。這是羅伊交給他的第一把槍。白連甚至還能想起對方握著他的手教他瞄準時的情景。


    那時他心如小鹿亂撞,覺得這個beta一定是在趁機占他這個omega的便宜。可到頭來他還是一句話也沒說,紅著臉任由對方教了自己一遍又一遍。


    此時他的腦海裏也一遍又一遍地迴放著他們所有的相處,麵無表情的羅伊,內疚的羅伊,會學著安慰他的羅伊,保護他的羅伊,害羞的羅伊,傻呆呆的像一根木頭的羅伊……


    十秒數得很快,又因為迴憶被無限拉長。


    他聽見自己的心跳震耳預聾,艱難地吐出了最後一個字。“一。”


    槍聲沒有響起,白連也沒有轉身。像是過了一個世紀的安靜一般,隻聽見幾聲清脆的掌聲,在空曠的草原上格外的清晰。


    “你真的很聰明,當一個omega委屈你了。”


    白連死死地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的眼淚從眼眶裏流淌出來,他拚命地地迴憶著方才那個一觸即分的吻,指尖狠狠地掐進了掌心的肉裏,沾上了一縷猩紅。


    冰冷的槍口抵上了他的後腦,清冽的氣息從身後傳來,他明明想擁抱卻克製著自己遠離。


    本該昏迷在地的黑發的beta執槍指向了自己誓死保護的oemga,眼底如死水一般平靜無波。


    “說吧,你們究竟想讓我做什麽。”omega極力控製卻難忍顫抖的聲音傳來,他自嘲一笑,手上緊握的槍滑落下來,輕輕地砸在了地上。


    “我認輸。”


    我總歸是不會對你下手,哪怕這對我而言輕而易舉。


    你們贏了。這場逃亡星賽事的,規則締造者。


    第72章 72


    “蟲族裏階級觀念很重,高一級的蟲族統領著次一等級的蟲族。”為年輕士兵介紹蟲族戰爭的長官,用激光筆在投影屏中畫出了一個金字塔。


    “數目最為龐大又沒有理智的沙蟲處在最低等級,往上便是高等蟲族。低級的高等蟲族仍保留著顯著的蟲族特征。


    長官點開一張影像,這是在戰場上拍攝迴來的第一手資料,“蟲族身上都有蟲紋,越是低等級的蟲族身上的蟲紋就越清晰,而高等級的蟲族身上蟲紋越少,長相也與人類更加相似。”


    激光筆點向照片上人像的眼睛。“不過因為蟲族的本體有著巨大的複眼,哪怕是人型的高等蟲族,瞳孔也是正常人類的1.5到2倍大小


    另一張影像也被放了出來,是一張證件照,上邊的青年眼神專注,麵無表情,看上去與眾多的普通士兵無異。


    底下士兵傳來一陣小小的喧嘩,不少士兵都扭過頭去看一名年輕的士兵,對方正低著頭,手緊緊地攥在桌底之下。


    “這是迄今以來我們發現的潛入人類世界的最高等的蟲族,身上完全沒有蟲紋的跡象,唯一能辨認出其蟲族身份的是借助基因對比。”


    “長官,我有個問題。”一隻手舉了起來,“戰場上我們怎麽分辨這類高等蟲族呢?他可是連第一軍都給成功騙了過去的高等蟲族。”


    講台底下一直持續不斷的輕微的議論聲有一瞬間的停頓。饒是文圖極力控製,青白的骨節還是顯示出了他的不平靜。


    但這名年輕的士兵,未來的少將,還是選擇站了起來。


    “讓蟲族混入第一軍確實是我們的監察不力,對此造成的巨大損失第一軍也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那個青年的麵孔確實極為熟悉,文圖甚至還能想起對方不甚熟練地抱起尚且年幼的他的模樣。


    年輕士兵的聲音迴蕩在空曠的教室中,幹淨而堅定。


    “高等蟲族喜好生肉,這點和最低等的沙蟲一致。但這名蟲族在第一軍生活期間,能夠正常食用人類飲食,生活習慣也和人類毫無區別。”


    文圖的指尖微微發涼。“唯一區別於人類的特征是,受傷之後,會吸引大量的次等蟲族的救主行為。”


    記憶中潮水般的沙蟲成為了整片世界的唯一背景,而那雙舉起自己的手臂溫暖而有力。


    彼時他以為對方是光明,而之後才發覺是黑暗。


    文圖筆直地坐迴原位,眼底一片黑沉。


    “長官,我也有個問題。”教室的另一處,卻也有人舉手了,對方一臉溫和包容的笑意,教人如沐春風。和板直嚴肅的文圖全然不是同一類人是第二軍的慕容。


    “既然高等蟲族也可以像人一樣生活,為什麽我們不能招為己用呢?那名蟲族可確實為第一軍效力了不少。”


    慕容眼睛微彎,全然不在意自己所說的是多麽驚世駭俗的言論。那些議論紛紛的聲音皆然而止,士兵們瞪大了眼睛,看著慕容。


    他瘋了吧!那可是蟲族!在那場戰役裏,如屠殺第一軍一般,同樣屠殺了第二軍30萬士兵的蟲族!有這樣慘烈的教訓擺在眼前,他怎麽還能這麽輕易地說出這樣的話!


    長官敲了敲桌子,吸引迴了士兵們的注意。


    “收迴你不切實際的想法,士兵。”長官掃了慕容一眼,手中的激光筆點在了金字塔的頂端。


    “忘記我剛才講過的內容了嗎?蟲族的生物本能,可比我們的軍令管用得多。除非你能收招蟲族的王,否則悲劇就會再一次上演!”


    長官的雙手撐在了講台上,目光掃過這些年輕士兵的麵龐。


    “蟲族戰爭開始至今,並沒能留下有關蟲王的任何影像。但蟲族戰爭的結束,正是因為我們一隊尖兵冒著全軍覆沒的危險,突破重圍擊殺了蟲王。”


    “今天的勝利沾滿了先烈的鮮血。蟲族雖已退敗,可我們無法保證對方會不會卷土重來。”


    “士兵們。”長官的目光有如帶上了種類,沉沉地壓在年輕士兵的心頭。“永遠不要放棄警惕,牢牢記住你們曾對帝國許下的承諾。”


    “蟲族再度入侵之時,你們就是帝國最後的希望。”


    眼前的人文圖在一個月前見過一麵。雖然隻是遠遠一個背影,但身為軍人的直覺還是讓他第一時間就發覺對方就是自己打算找的人


    白蓮花直播間裏出現的蟲族。


    可由於賽製的原因,文圖並沒能和對方分在同一支隊伍,他不得不選擇先進行比賽。隨著比賽的進程,他總能再次遇見這個家夥。


    眼下,看著對方明顯比常人更大的瞳孔。文圖手裏的槍對準了對方。


    “蟲族已經消失了20年,你們如今再度出現的目的是什麽?”


    沙圖從包了滿臉的衣服中露出眼睛,黑色的瞳孔幾乎占據了整個眼眶,看起來猙獰又怪異。“士兵,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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