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出現一個bug,花機利潤其實是二十四倍。】


    世界上最賺錢的生意是獨門生意,而傾銷則是一種有效打壓競爭對手的手段。


    點秋園聚會,張守言一次性拋出了一千三百張花機的供貨量,交貨周期是一周,價格也從每張三兩黃金降到了二兩五錢金子一張。


    為此他還把張府後街的兩座半舊的院子買了下來,打通院牆準備當做囤貨的庫房。


    這個消息讓整個蘇州都炸了鍋,幾乎無人敢相信張守言能有這麽多貨,都隻當他是空口白話。


    尤其是專製織機的八戶人家都放出話來,隻說羞與此輩為伍。


    隻有親自赴宴的祝老爺嚐試著下了三百張機子的訂單,不過兩人私下約定是先貨後款。


    其實祝老爺也不相信張守言一下子拿出全蘇州一年的產量來,可第二天張府雇了幾十輛驢車前後跑了幾次,將整整三百張花機組件卸在了祝家織坊的大門口。


    祝老爺是又驚又喜又發愁,驚的是他沒想到張守言手裏還真有這麽多的現貨;喜的是加上這三百張織機,祝家便是蘇州城裏最大的織戶;而讓他發愁的是,他本來是可以匿下百來台織機不上報織業行會的,可這下可好三百張所有人都看的明明白白。


    張守言的人隻負責教著安裝一兩台,其餘的都要祝家自己裝。


    祝家合家子弟、管事、奴婢幾百人忙了兩天兩夜,這才把三百張織機安裝好。


    新織房一開門,大門口就擠滿了來謀事的織工們。


    祝家三百張織機同時開動,導致蘇州市麵上蠶絲的價格和織花童的工錢都微微上浮了一些。


    “不見!”


    張守言讓徐寶出去告訴門房,蘇州八戶製機人家上門他一律不見。


    前幾日還敢出言說羞與他為伍,可當他真的拿出了三百張機子,又都涎著臉找上了門來。


    這些人家的來意,張守言心知肚明,不過是想與他形成織機銷售同盟,控製織機的價格。可張守言根本就沒想過帶他們一起玩,他傾銷的目的就是要獨占市場。


    張守言的態度徹底激怒了八戶人家,他們在第二日聯合將自家的庫存拿了出來售賣,八家一共拿出了壓箱底的存庫,合計四百一十五張庫存,每張機還隻賣二十三貫!


    比張守言的貨還要便宜兩貫。


    本來已經聞風而動的織戶們又按捺了下來,準備先看看張守言的反應。


    張守言一點也不慌,頭五十張機的貨款他早就收到,轉手又給各個小廠下了一千三百張織機的訂單,算起來最遲就是這兩天到貨,屆時他手裏就有一千四百五十張的現貨,那八家根本沒法跟他鬥。


    如此過了兩日,祝家的金子也交付到位。


    出手兩公斤出頭的黃金對於整個滬都金銀業來說,甚至掀不起一點浪花。


    張守言入手了六百七十萬rmb,他轉手又下了兩千五百張的訂單。


    也就是在這一天,一千三百張織機到貨。


    中介帶著六十多個小時工忙活了半天才把所有的織機重新包裝處理完畢。


    張守言購買了一輛二手小型叉車,忙活到了半夜才把所有的織機轉入了在明朝的庫房。


    “上門取貨,供貨千張,一手交錢,一手領貨,隻十五貫,童叟無欺!”


    張府門口的告示才貼上去,整個蘇州的織戶都蜂擁而來。


    十五貫?!


    所有人都認為張守言這是在賠本賺吆喝,鬼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一千張,織戶們覺得先拿到手方能安心。


    張楚忙得是腰酸背痛,可每當金子入手,他的精神頭就會又高漲起來。


    各式各樣的驢車、牛車、馬車甚至是人力板車擠滿了張府的後街,一車車的花機被運出去。


    單單一個上午,織戶們就從張家庫房裏領走了四百五十張花機。


    那八家的存貨變得無人問津,因為也跟著張守言賣十五貫的話,他們會虧死。


    八戶人家也曾一起找上了織業行會,想要討個說法。


    可織業行會背後的官府、會內的成員,都隻是笑臉相迎但半句實話都不肯給。


    織戶們想增織機都快想瘋了,而且織機越多官員們能抽成的基數也就越大,所以都不願意搭理這八家的人。


    張府後街一直熱鬧了三天,蘇州街頭的力夫和拉車的都好好的賺了一筆。


    這三天內,一千四百五十張機被哄搶一空。


    可需求還沒到頂,張守言開始接受全款預售。


    直到兩千五百張還沒到貨的機子都預售了出來,張守言這才放出了話來,說暫停出手花機,因為蘇州城的織工和織花童明顯不夠用了。


    崇禎十二年的六月,蘇州織工和織花童的工錢直接漲了七成。


    月初的時候,織工做滿一日九個時辰隻得五十文到七十文,織花童則更少隻有十五文到二十文。但到了六月末一日的工錢已經漲到了一百文以上,而織花童的工錢則漲得更離譜,一日能拿四十文,因為織花童實在是太少了!


    六月末,蘇州的織機突破了一萬張大關,導致市麵上蠶絲的收購價格也漲了一成五。


    但是一張新機隻要十五貫,織戶們根本不在乎增加的這點成本,他們隻會賺得更多。


    來自福建的海商們已經聞訊動身,蘇州絲綢的產量就算再翻幾倍,他們都可以輕鬆吃下,隻要有貨那些南洋的鬼佬無論多少都吃得下。


    三山島水賊的熱度隻在蘇州流傳了幾天,隨即就被張守言的織機大傾銷占據了熱搜的榜首。


    到了六月末,吳江再次傳來了一個消息。


    杜三瓢為了報複月初吳江士紳的討伐,勾結了吳江方家的刁奴破了方家的莊子,方家滿門慘死,家財被水賊劫掠一空。


    就在這個要命的當口,從南京來調查討賊失利的官員也抵達了蘇州。


    陳太守再次病倒......。


    “你是說碼頭上算命的老頭又迴來了?”


    徐寶低著腦袋迴稟張守言:“我今日去碼頭買魚,遠遠的就看見他的幡兒,我躲在茶樓了看了他小半個時辰,還是與之前一樣,幾乎沒人照顧他的生意。”


    張守言笑了一笑:“看來杜三瓢也知道南京來了人,這事情怕是要搞大。”


    徐寶偷偷看了自家老爺一眼,又低聲道:“小的聽說莫家因為咱們不賣他機子,高價從那八家收了七十張,這幾日又放出話來說要咱家好看!我還聽說,呂家人又來蘇州了。”


    張守言心裏冷冷哂笑,怕不是從南京來的那個官員與莫家或者呂家有什麽關聯。


    “無須管他,今日還有要事要做,”張守言把這事拋在一邊,領著徐寶雇了艘船直往桃花塢而去。


    昨日董小宛上門求助,隻求他能去桃花塢救一救陳圓圓。


    隻因陳圓圓的宿命在這裏發生了轉變。


    在原本的曆史上她是被貢若甫贖走為妾,可這一世貢若普的悍妻居然從江陰趕到了蘇州,貢若甫贖陳圓圓的計劃被迫胎死腹中。


    如此在陳媽媽那裏,隻剩下六十六歲的賈老爺和六十一歲的邱老爺可以選了。


    賈老爺出的價格最高,嘉定的三十畝水田,足足一千貫貨值。


    而且賈老爺如今也等得不耐煩了,直接給陳媽媽下了通牒,七月初一要抬陳圓圓過門,否則兩廂作罷。


    陳媽媽當時就答應了下來。


    陳圓圓情急之下,一連給吳江鄒家去了好幾封信,其中一封還是用她指尖血寫的血詩,可鄒樞卻毫無迴應。


    前一日陳圓圓居然找了借口要私逃,結果被陳媽媽識破遣人將其關了起來。


    董小宛得了消息便求上張府的門來。


    原來她與陳圓圓早就有過商量,若是鄒樞那裏實在不成,她寧可入張府為妾,也好過去侍奉賈老頭。當然,要是張守言也舍不得出這個錢,就隻能算她命苦。


    張守言假意推辭了好幾次,最後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了下來。


    貢若普的悍妻在半月之前得了來自蘇州的一張便簽,這才急匆匆的殺到了蘇州,壞了貢若普的好事。


    而那張便簽,正是幾百年後某書法班老師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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