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爺我說一不二,就便是你應光侯想要那天上的月亮,我也會命人為你摘下來。”


    應伯爵下巴顫抖著,凝望著陳老爺,緊張得唿吸都開始急促起來。


    還未待應伯爵迴答,陳老爺續聲道:“陳老爺我一家上下,世世代代居住在咱們大宋的東京汴梁城,在汴梁城內經商。”


    “此番外出,主要是去一趟臨清置辦貨品,清河縣我隻是路過而已。”


    “眼下最多再有兩日,陳老爺我便會打道迴府,迴到東京汴梁城。”


    應伯爵瞠目結舌地:“我……我……”


    陳老爺急聲道:“天爺啊!我這當世第一的大才子啊!你有沒有妻室?有沒有子女?你究竟能否和我同去呢?”


    “茲要是你能夠和我同去,陳老爺我勢必要親自為你買房置地,買丫鬟買仆人,我要讓你錦衣玉食風光無兩地生活著!”


    心緒漸漸平穩下來,應伯爵也心知這陳老爺來頭不小。


    看著渾身上下珠光寶氣,行為舉止文質彬彬的,定然不簡單。


    當下他聽著陳老爺說起自身境況,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位陳老爺是東京汴梁城內,一位家世淵博的大商人。


    幸福實在是來得太過突然了,應伯爵一時片刻還不知道應該如何麵對此事。


    唯有一點,這陳老爺如此欣賞自己的文采,看來自己前世的種種努力是沒有白費的。


    隻不過,前世的辛苦努力,一直等到今生才得到了迴報。


    前世,惶惶十幾載。


    最終他終於變成一個被現實生活磨平了棱角的人。


    什麽夢想,什麽希望,在他眼中根本就不過隻是一堆紙屑而已。


    虛妄至極,如水中泡影。


    每次他懷揣著滿滿的期待,滿心歡喜地帶著自己剛剛完成的作品去市場驗收時。


    得到的結果,無一不是失敗。


    人失敗得多了,便也就麻木了。


    人一旦麻木了,便也就怎麽說、怎麽做都是錯誤的了。


    好比當時家中的那些勢利眼親戚們,一個個的指著他的鼻子譏諷嘲笑。


    極喜歡如此說:“就憑你?嘿嘿!簡直可笑,命比紙薄的爛東西!”


    但是,任憑月照江浪,雪吞大海,任憑四季流逝,花落花敗。


    他這近乎八百多萬字的十幾部作品寫下來,受到的打擊越來越多,到得後來,終於也是破罐子破摔了。


    自己不是幹這行的料,自己沒有這個命,自己天生便是一副賤骨頭的勞苦之人。


    罷了罷了,向現實低頭原也沒有什麽可難的。


    對吧?


    沒錯吧?


    封筆之後,此去經年,無數次的午夜夢迴,他時常夢到筆下的那些人出現在眼前。


    每一個人均是興高采烈,歡欣鼓舞地說著:“你且耐心等待,老天爺自會給你一個公道!”


    “就差那麽一點點,就差那麽一點點!”


    說來也是,誰在飽受這個狗世道的吹打之前,又不是一個心懷善念忠肝義膽的赤誠少年呢?


    “大才子,大才子?”


    此時,應伯爵聽到了陳老爺的唿喚,連忙從前世的記憶中抽離出來。


    “意下如何啊?”


    陳老爺摩拳擦掌,望著應伯爵,春風拂麵。


    耐心等候著應伯爵的答複。


    “謹遵陳老爺您的安排。”


    應伯爵此話一出,陳老爺一拍大腿,急不可耐地說道:“就等著你說出這番話來!”


    應伯爵皺了皺眉眉頭,說道:“但現下我沒法子離開清河縣,恕難從命。”


    陳老爺麵露躊躇之情,緩緩地點了點頭:“既是如此,也依著你。”


    這一整日的時間,陳老爺帶著應伯爵走南逛北。


    許三等人在身後緊緊跟隨著,小心地侍奉著陳老爺,半步也不敢離開。


    吃遍了清河縣內地地道道的名酒名菜,逛遍了清河縣內有名的青樓、賭場等娛樂場所。


    陳老爺隨手一揮,豪擲千金,當場便掏出八百兩銀子來。


    在清河縣內,為應伯爵買了一棟四進院的宅子。


    那宅子在獅子街,門麵四間,到底五層,內設花園假山。


    雖然和西門慶那宅子比不上,但是在清河縣內也已算是頂級的了。


    宅子的主人原是臨清的通判,因著在朝廷裏麵與蔡太師意見相左。


    上麵怪罪了下來還不知悔改,乃是犯了大大的犯上作亂的大罪。


    所以被貶邊疆,所以那宅子被青河縣的官府公開售賣,所得銀兩上交朝廷。


    對此,應伯爵滿心歡喜。


    其實說來也是,陳老爺又怎麽可能看得過去自己之前住的那破房子?


    原本許三提議,當即就給應伯爵的新家買丫鬟、買奴仆。


    但是被陳老爺一口否決,畢竟買丫鬟買奴仆是一件細水長流、頗費些時間的事情。


    明日或後日,陳老爺便要迴到東京汴梁城,時間挺趕的。


    這件事情,便由應伯爵到時自行解決。


    眼下,應伯爵有了自己的宅子,又怎麽可能還兩袖清風雙手空空呢?


    陳老爺出手極闊綽,闊綽到讓應伯爵覺得,這陳老爺家裏麵是不是開錢莊的。


    因為,陳老爺讓許三給了應伯爵一箱銀子,那箱銀子的具體數額,居然高達九百八十多兩!


    誰人都能夠看得出來,陳老爺對應伯爵簡直已經不能用區區的知遇之恩來總結了。


    應該說是再生父母以及再造之恩才對。


    陳老爺對應伯爵的這一番厚愛,自然是有條件的。


    那便是,應伯爵從此以後必須專心為他一個人創作文學作品。


    能兩耳不聞窗外事那是最好,倘若不能,也務必得每半個月寫出不低於十萬字的稿子來。


    陳老爺就隻有這麽點條件而已。


    或許,應當算不上是一種奢望,因為在那份書稿的行書走筆間,陳老爺能夠感覺到應伯爵那驚為天人的筆力。


    應伯爵原本就手握近八百萬多萬字的書稿,和陳老爺深入溝通的時候留了個心眼。


    告訴陳老爺,自己手裏麵一共也就隻有一百萬字而已。


    眼下自己可以將手中的稿件全部都交給陳老爺,至於其他的,自己再慢慢創作。


    應伯爵樂得,大牙都快要掉下來了!


    要知道,像是他前世所身處的那個時代,就即便是國內頂級的暢銷書作家,也夠嗆能過得上如此精致奢靡的生活。


    陳老爺給他買的宅子和給他留下來的銀兩,倘若是換成稿費來計算的話,那也是相當令人咋舌,不敢置信的。


    說來,陳老爺不過也就像是一個如饑似渴的孩子一樣,一心隻想要看到應伯爵最新創作出來的作品。


    說白了,陳老爺就是應伯爵最為忠實的鐵杆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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