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還太小,千萬不要和她一般計較。”


    應伯爵連忙搶身護住迎兒,順帶手的,一把就將迎兒從地上拉了起來。


    潘金蓮急了,蹙著秀眉急聲說道:“閃開啊!我潘金蓮再怎樣也不可能真的將這個該死的賊囚根子,扔進籠屜裏蒸了啊!”


    迎兒嚇得淚流不止,但又不敢作聲,蜷縮在應伯爵身後。


    潘金蓮唯恐迎兒將今夜的事情說給武大郎聽,為求自保,緊緊握住了粉拳。


    厲聲說道:“賊奴才!倘若你將今夜之事說了,你想!我該怎樣對你?”


    應伯爵快速轉過頭去,蹲下身來衝著迎兒輕聲說道:“想吃什麽想穿什麽,全部告訴叔叔,叔叔明日全都給你買來。”


    迎兒睜大了雙眼,活到這麽大,頭一遭有人對她這麽大方、這麽好。


    潘金蓮隻是氣衝衝地要揍她,但有應伯爵護著,她想要揍卻也揍不成。


    迎兒的聲音細不可聞:“我想吃裹肉餡角兒,冰雪冷丸子,我想穿漂亮衣裳。”


    應伯爵一一記下,摸了摸她的小花臉,輕笑道:“伯伯都依著你,但你要聽伯伯的話,千萬不可將你看的這些事情說出去。如果不乖,伯伯可要傷心了的。”


    迎兒學著大人那樣,誠懇地點點頭。


    應伯爵迴過頭來,對潘金蓮說道:“這不就行了?急個什麽勁。”


    潘金蓮仍舊氣憤,但是已經沒有方才那麽暴戾了。


    “還是你們有錢人有法子,奴家這種小平民就不成的了。凡事,隻能是武力解決。”


    潘金蓮柔聲說道。


    應伯爵臨走之前,將西門慶要他帶給潘金蓮的那番話,添油加醋地惡意曲解地講述了一番。


    反正就似是而非的,似乎已經將話全部都帶到了,但似乎又有很多沒有帶到。


    潘金蓮聽了之後,心就涼了半截。


    原以為那濃眉大眼的英俊男兒,當真誠心想要和自己好好地有一腿。


    但是聽那意思,根本就隻是想要三心二意地玩玩而已。


    “知道了,快走吧快走吧,我也要歇息了。”


    例行公事一般送走了應伯爵之後,她迴到自己房中,端坐在鏡前。


    迴想這應伯爵,不禁是會心一笑。


    她覺得,倘若是將那西門大官人與武二郎放在一起比較,那是真正的半斤八兩,各有千秋。


    各有各的好處。


    但是那應光侯與他二人相比,無論是身形樣貌,亦或者還是地位實力,都差了那麽一檔。


    方才她已經將意思表達得很清楚了,相信那個叫應光侯的也能明白。


    倘使自己有心和他來上那麽一段,自己也不會那樣急著趕他走。


    便在此時,迎兒翩然走進,拉著她問道:“娘,伯伯說得都是真的嗎?他真的會花那許多錢給我買嗎?”


    潘金蓮嚇得一怔,旋即抬腳踢在迎兒屁股上,一般就將迎兒踢出三米開外。


    “怪奴才,你懂個屁啊!跟你那傻爹似的,天生一副做奴才的材料。”


    “還那許多錢。就你們這樣的,估計你們也就給自己買棺材的時候,舍得花那許多錢!”


    迎兒跌坐在地上,無住地環抱著自己,愈發地思念自己那一生苦命的娘親。


    想著想著,淚水無聲落下。


    潘金蓮獨坐片刻,起身去起火燒水,咬著牙搬著籠屜。


    大吵大嚷著:“趕緊睡覺去,別有事沒事就因為個死人尋死覓活的。本就生得難看,你再這樣,大了之後看有哪戶人家敢收用了你。”


    迎兒默不作聲,迴到自己房內。


    翌日,武鬆去縣衙畫卯時,知縣大人李拱極找到他。


    說是臨時有一件要緊的事情,命他帶上一隊人馬,將五輛貨車送往斜陽山。


    武鬆以及一旁心腹,都覺得此事有些蹊蹺。


    按說斜陽山一帶常年都是由鎮三山等賊人盤踞。


    縣裏已有好幾年的光景對那裏放任不管了的,怎麽好端端地,卻要將什麽貨車送到那裏呢?


    “大人,究竟怎麽迴事?”


    武鬆緊皺眉頭,認真問道。


    李拱極隨隨便便地找了一個借口,說道:“半月前,臨清那邊露出風聲,說是要派官兵將那些山賊剿滅。”


    “這不?之前本官尚且以為那是一句戲言呢,結果現如今這還成真了。”


    凡事莫要提到臨清。


    作為最近二十年來,普天下第一大經濟發展重鎮。


    臨清無論是對於朝廷,亦或者還是對於民間,其重要性都找不出第二座城市,能夠與之匹敵。


    眼下李拱極也說了,臨清那邊要派出官兵將山賊剿滅,那麽此事,便就非同小可了。


    武鬆以及心腹手下幾人立刻領命,臨行前安頓家眷,此一行至少也要一月時間才能迴來。


    斜陽山雖然歸屬於清河縣,但畢竟路途遙遠,非三五日就能趕到的。


    武大郎和潘金蓮聽到這一消息時,都非常的錯愕。


    因著昨夜發生的事情,所以武鬆待潘金蓮已經有很深的隔閡了。


    武鬆再也不像是之前那樣親情深似海,笑臉相對。


    潘金蓮看在眼裏,心裏也是說不出的難受滋味兒,再一結合應伯爵對她說的那些話,她更加是哀歎連連。


    但她畢竟心軟,所以還是說:“奴家現在就給你蒸上幾屜炊餅包子什麽的,好帶在路上吃。衣物也都拿夠了,切記不要傷了風寒。”


    武鬆置若罔聞,將潘金蓮撇在當場,隻是拉著哥哥武大郎走到裏屋,對他進行臨行前的種種諸多交代。


    究竟都說了什麽,潘金蓮也沒有聽到。


    眼下根本也沒有心思去偷聽!


    反正心裏醋意大發,其實想想應光侯說的那些話,多半是坐實的。


    試想,武鬆武二郎這樣知縣大人身邊的紅人,年紀比自己大了三歲也不止。


    又沒個婆娘在身邊,清河縣裏麵的那些個大姑娘小媳婦,又有幾個不想要拿著一片真情實意把身子交給他?


    到底是有多不近女色,才能夠孑然一身啊!


    反正大麵來看,事實就是應光侯所說的那樣。


    哼,奴家好端端的一個女人,要什麽有什麽,雖然早已不是完璧之身,但配你武二郎還配不過了?


    又沒說嫁給你武二郎之後非得做大,但你武二郎滿眼睛裏全部都是那些窯姐兒。


    奴家日日夜夜好吃好喝地伺候著你,愣是沒法子在你心中占上個一方天地!


    這麽想著,潘金蓮恨得將自己的牙都給咬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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