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的有錢人還真是有夠閑!


    有些年紀大了還不認老的愛跑時尚趴;有些搞慈善;有些組團到處旅遊,當然也少不了那種喬太守型的人物,一天到晚當紅娘,後來索性三不五時弄了些近似相親的聯誼會出來。


    不可避免的,有時怕場子冷,他們總會找一些親朋好友來湊人數。


    今天,鳳開雲一下了班,就拉著嶽語柔一塊參加這種友情讚助的場子,因為主辦人是他老媽的手帕交,他老媽在越洋電話裏還三申五令的要他一定要參加,捧捧崔伯母的人氣。


    其實他老媽在打什麽主意他不是不知道,她打的如意算盤是,她這不肖兒老不接受她精心安排的相親,正好有這個機會,就以來幫崔伯母的聯誼會衝人氣為名,逼他參加,最好參加聯誼後,順便、正好相中某位小姐,幫她帶個媳婦迴去。


    老媽的心思很複雜,可他這兒子就單純多了。


    一進到了五星級飯店的聯誼會場,高大俊美的鳳開雲和豔驚四座的嶽語柔立刻成為眾所矚目的一對。


    “這就是你之前說的,要介紹朋友給我?”嶽語柔有趣的望向他,早習慣了男人們熱情的注視。


    “不是,今天純粹是捧一個世伯母的場。”


    “單身聯誼會,你該自己來的。我猜,你是找我當擋箭牌。”


    他一挑眉。“你說是就是了。”以前他非常討厭這種場合,可今天旁邊有人,感覺還不錯!不過也是啦,他會帶著嶽語柔一起來的原因,主要也是不想要被半強迫的認識一些女孩。


    侍者拿著托盤走了過來,上頭有各種飲料。


    “喝什麽?”


    “等一會兒,我去一下化妝室。”嶽語柔說著便走向一旁的小通道。


    進了化妝室,她站在鏡子前補了口紅,然後把頭發梳順,這時有人也走進來補妝,由於站在同一麵大鏡子前,很難不注意到旁邊站了誰。


    看著映在鏡子裏有些嬌氣的美人,她的心在一瞬間被狠狠揪住!


    是她


    幾年前她還在當堅強、獨立,很難養死的落地生根時,那個搶走了她男友的鈴蘭女孩!她記得她叫林真秀。


    在她認出林真秀時,林真秀雖然也偷瞧著鏡子,似乎也覺得她麵善,可好像沒想起她是誰。


    是她忘了她這個當年被搶了男友的手下敗將,還是自己真的變了那麽多?嶽語柔在心底苦笑。


    將梳子放進小包包,她轉身朝門口走去時,身後的人忽地想起她是誰了。


    “你是嶽語柔”


    嶽語柔怔了一下,沒有多作逗留就走出去了。


    她也想裝作若無其事,迴過頭去寒暄幾句,就像看到許久不見的舊識一般。這種事她不是最擅長的嗎?可是,她竟然沒有辦法擠出笑臉麵對那女人!


    不是她至今尚未忘情趙元瀚,而是……


    她當年受了傷的心,掏空的那部份,至今還找不到人去填補。


    她的心受了傷,時間在傷口上結成了痂,可痂一撕開傷口還是在,她的傷至今還是好不了。


    步伐快速地迴到宴會場上,她焦急的尋找著鳳開雲。


    她想看到他!雖然他不是她男朋友,平常她和這上司也喜歡鬥嘴,可是她發現他能給她一種安定的力量,好像隻要有他在身邊,一切都會變得沒什麽大不了。


    她信任他,信任這一個相處時日不算長的上司,她並不明白這樣全然的信任是怎麽來的,可此刻卻發覺,這個上司在她心中占了很重要的地位。


    走到方才的位置,她找不到他,一股被拋棄的感覺在心中油然而起。


    林真秀的模樣還是這麽美麗,那雙熠熠燦燦的眸看得出是得意的,甚至多了股成熟的女人味,想必她還是被心愛的男人寵愛著吧?雖然她並不知道,那個男人還是不是趙元瀚。


    如果是,而且他也來了,她這前女友又出現在這相親的聯誼會上……老天!光是想她都覺得難堪、尷尬!


    隻不過,如果林真秀有男友,又為什麽參加這種聯誼?


    算了,她不也是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裏的嗎?


    不行!為什麽找不到鳳開雲她就變得軟弱了?她是嶽語柔,她是最美麗、有自信的嶽語柔,什麽情況她是不ok的


    深唿吸,她可以的,可以的!可心中此時的不安、焦慮是為了什麽?感覺上,此刻的她像站在結了薄冰的海上,那層冰隨時會破,她立足的地方危險又脆弱……


    不行!這不像她!


    她真的慌了,一雙如同小鹿般無助的眼,還在尋找著能給她勇氣的男人。


    她始終尋找不到勇氣的方向,一個抬眼,心卻緊緊揪住,瞬間凍結,因為—她害怕遇到的情況發生了。


    林真秀就依偎在趙元瀚旁邊,他的大手緊緊牽著她的,像怕沒他的牽引,她就會無法走路似的。


    她果然是嬌貴的鈴蘭,而她呢?


    許久不曾想起的話又迴蕩在她耳邊,那是趙元瀚和她分手時說的話—


    你沒有我也可以的,你就像你種的那種植物一樣,就算沒人照顧也可以長得很好,活得很好,可真秀不同。


    她就像是落地生根嗎?是啊……即使到現在,她努力想成為難照顧的麗格海棠,可為什麽沒人照顧、沒人關愛,她還是活得那麽好呢?


    也許她一輩子就注定是落地生根了吧……


    “語柔?真的是你!方才真秀告訴我她看到你,我還不相信呢。”趙元瀚是當年作選擇的人,並沒有為當年被拋棄的一方多想。


    “真巧。”除了這個,她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來參加聯誼的嗎?”


    林真秀推了他一下,嬌嗔道:“當然啦,來這裏的一定是來聯誼的,很少像我們這樣是來幫朋友打氣的啦!”


    “可是語柔變得那麽漂亮,一定不缺男友的。”


    林真秀不高興的噘起唇,然後以低低的,音量又剛好足夠讓嶽語柔知道她在說什麽的聲音低語,“真的那麽漂亮,當年幹啥纏你纏這麽久”她眼睛圓咕咕的看著男友,等一下一定要他說清楚,到底她比較漂亮,還是嶽語柔比較漂亮!


    多年前傷害她的兩個人,為什麽多年後她還得受這樣的羞辱可……她的確是沒男友,一個多年前被劈腿的女人,多年後在傷害她的男女麵前,即使一個人過得自在幸福,可在這對男女麵前卻不具備幸福的說服力!


    她覺得心結又深了些。“沒事的話,我失陪了。”


    趙元瀚的態度有些輕佻。“語柔,當年是我比較不對,沒有好好的處理感情問題,如果你沒有男友,我可以……”


    他的話還沒說完,嶽語柔的情緒就快失控了。當年他傷害她也就算了,現在她還要他同情,還要仰賴他介紹男友給她嗎如果真是這樣,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這到底算什麽?羞辱人要有限度!


    在趙元瀚的話尚未說完,嶽語柔的怒火引爆的前一刻,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適時的出現。


    “原來你在這裏,我一直在找你呢。”鳳開雲走了過來,察覺她的臉色不對,甚至注意到她的手握成拳,還微微的發著抖,他深邃的眸微眯了起來。


    剛才他就看到她了,隻見她東張西望,神情有些急迫,似乎在找什麽人,難道她在找他嗎?可那模樣像是在找一個可以讓她安心的人,那應該不是他,但這個地方是他帶她來的,應該沒有她認識的人才對。


    前者的想法讓他有說不上來的失落,後者卻讓他有一絲絲竊喜。他一向不喜歡當任何人的依靠,那是他無法忍受的麻煩,可今晚的他……就是有那麽一點不對勁。


    在她東張西望後,接著他就看到這一男一女走向她,之後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越來越憤怒,看她那個樣子,他的心不知道為什麽,十分十分的不快。


    於是他走到嶽語柔旁邊,伸出修長的大手將她的手包覆在掌中,她果然在發抖。“這兩位是……”


    嶽語柔忽然轉身麵對他,臉上有著一抹慌、一點急,還有更多複雜、負麵的情緒。她用隻有兩人,且在近距離的情況才聽得到的音量,乞求味道濃厚的說:“請容許我放肆,拜托!”


    她的眸光滲著水意,那光芒像滴漏,一點一滴在透穿他以為固若金湯的原則。


    下一刻,他更訝異了,因為她在轉身麵對那一男一女的同時,手倏地翻轉攤開,和他十指交扣,那股扣住的力道讓他的心顫了一下,因為心疼。


    他並不知道眼前這對男女和嶽語柔是什麽關係,卻可以感覺到他們和她絕對不是什麽友好的朋友,她用力與他交握的手像是在向他乞求更多的勇氣,去麵對什麽。


    掌心對掌心的觸感除了溫暖外,還有陌生的情愫。這股溫暖就這樣一路鑽鑽鑽的鑽入他的心,在那早忘了溫暖的地方占住了位置,他直覺想甩開手,可嶽語柔微顫的手卻傳來一陣陣乞求。


    “這兩位是……我的朋友。”她直視著趙元瀚和林真秀。沒有退路了!“這位是……我男友。”說完,她根本不敢去看身邊的男人。


    這麽大的漫天大謊,而且還是當著當事人麵前撒謊,而當事人還是她的頂頭上司,也許明天她就不必去上班了!即使她說了那句拜托。


    林真秀看著顯然比男友好看許多的鳳開雲。不論長相、氣質、身高,趙元瀚根本和人沒得比!她悻悻然的挑了挑眉,安慰自己男人的長相又不能當飯吃。


    於是她抱著男友的手臂,故意熱絡的問:“你男友在哪裏高就?啊,對了,阿瀚現在是公司裏的經理呢!”


    經理?趙元瀚還在以前的公司嗎?那可是上市公司呢,上司公司的經理,也怪不得林真秀這麽得意揚揚的拿出來炫耀了,可聽在她耳中,她的得意卻可憐到讓人想笑。


    嗬,多麽可笑愚蠢呐!因為目前居上風,因為她知道鳳開雲的地位不知道比趙元瀚高了多少倍,因此她會覺得林真秀可笑又無知,可換個角度想,她拉著上司充當男友一事,又比她高明到哪兒去?


    嶽語柔突然意識到自己有多麽意氣用事,多麽幼稚愚蠢,心想看在鳳開雲眼裏,隻怕和林真秀沒什麽兩樣吧!


    “恭喜他了。”她臉紅得透徹,不打算多談鳳開雲。


    “你還沒說呢,你男友做什麽的啊?”這樣支支吾吾的,不會是什麽無業遊民,或是靠女人吃軟飯的吧?


    “我隻是個上班族。”鳳開雲淡淡的開口,玩味的想著自家秘書突然退卻的原因。


    “哪家公司?”


    “騰英。”


    方才鳳開雲一出現,趙元瀚就對這位走到哪兒都像聚光燈般引人注目的花美男有點印象了,現在他一提到騰英集團,他突然想到前些日子財經雜誌裏的新聞!


    那是個專題報導,就是針對大財團騰英集團中,幾個浮上台麵的可能接班人選做介紹,其中一位因為相貌“豔驚四座”而博得最大版麵,也是其中最年輕的一位,那位就是……“你是騰英集團的鳳開雲先生?”


    鳳開雲淡淡一笑。“你好。”他無意多攀談的一頷首,就牽著嶽語柔一塊離開了。


    目送著那真正站在金字塔尖的男人遠去,趙元瀚有點失魂落魄。他不要的前女友旁邊站的男人,那頂尖的位置隻怕是他這輩子永遠無法構著的,他的心裏不免很不是滋味。


    林真秀推了一下男友。“鳳開雲是誰?”


    他撇了撇嘴。“騰英、騰方、騰飛等,這些鳳氏企業集團唿聲最高的接班人。”


    林真秀杏眼圓瞪,簡直快無法唿吸了!天!進得了騰英已經很了不起了,居然還是集團裏唿聲最高的未來接班人


    在這一男一女心中五味雜陳時,鳳開雲帶著嶽語柔和主辦人打過招唿後就打算離開了。


    “其實,我自己先走就好了,你該留下的。”方才那崔伯母是不是誤會了?她笑咪咪的直打量她,還說鳳開雲真有眼光。


    “過河拆橋。”


    她知道他在說什麽,覺得對他很不好意思。“方才……很謝謝你。”


    正好端著酒盤的服務生又走了過來,奇怪的是他神情有點緊張,嶽語柔不以為意,猜想他可能是剛上班或是兼差的,從他的托盤上拿了兩杯酒。


    看她拿了兩杯,服務生的表情似乎有點不對。“小姐,這酒有點烈喔。”


    “沒問題的。”雞尾酒能烈到哪裏去?說著遞了一杯給鳳開雲,沒有注意到服務生快快離去的詭異神情。


    “謝我什麽?”接過酒啜了一口,鳳開雲直覺酒的味道有些怪。


    嶽語柔將酒杯輕碰他的,仰頭飲盡,將空酒杯一舉。“謝你……沒讓我狼狽到像喪家之犬,謝你……沒有拆穿我的謊言,也謝你……縱容我可笑的耀武揚威。”


    又啜了一小口酒,還是怪,他索性不喝了。“你在告訴我,你欠我一份人情嗎?”


    嶽語柔一笑。“有機會我會還你。”不過像他這樣的人,她想不出什麽情況下他會需要她幫忙。


    “那男的是你的前男友?”


    盡管他時常一副目空一切,對什麽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但嶽語柔知道,他一向是個精明而敏銳的人。


    隻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這個人很計較投資報酬率,因此沒必要時,他的確懶得注意一些不相幹的人事物,可他不否認,對於嶽語柔的一切,他越來越有興趣。


    深唿吸,她澀澀一笑。“那女的是他當年劈腿的對象。”


    “而我卻帶你來這裏看他們恩愛的樣子!”他抿了下唇,然後說:“感覺上有點像老天故意安排的惡劣玩笑。”


    “方才的我……很蠢吧?”嶽語柔的心情有點糟。


    “為什麽?相信鳳開雲三個字夠那兩位悶很久了。”他很清楚人性,也清楚出自鳳家的人是金字塔尖的代表!“我以為你會很得意。”他也發覺明明可以贏到底的把戲,她中途突然拒玩的突兀。


    “剛開始有種複仇的快感,中途突然覺得很蠢。”她笑了。“也許我覺得當年我輸掉的是一種甜蜜幸福的感覺吧?可惜的是,如今的我還是沒能感受到這樣的嗬護,如果再重逢後,我得用撒謊的方式向對方展現我的得意,那隻顯得我更悲慘狼狽而已。”


    一股淡淡的心疼自鳳開雲胸臆間慢慢散開,可他卻不想多探索那些細微部份,隻著重在“讚許”。


    嶽語柔搖了搖頭,不想讓自己沉溺在那些負麵情緒中。“呐,下一次我一定要找個寵我的好男人,好好的談一場戀愛,然後再很神氣的出現在趙元瀚麵前!”


    “感覺上,我好像也沒幫上什麽忙。”


    “怎麽沒有?看方才那兩位的表情就知道了!嗬~~是虛榮、愚蠢了點,可真的好痛快啊!”她笑了出來。“可是,又不是真的,人啊,還是要逐夢踏實。”


    她忽然覺得,如果鳳開雲真的是她男友就好了,這無關乎虛榮層麵,而是……她可以感覺得出來,他是個很優的男人,以前不覺得,可越是接近他就越感受得到他的好。


    頭腦驀地一醒。啊!不吃窩邊草、不吃窩邊草!她今天到底是怎麽了


    出了會場,在不放棄任何運動機會的上司示意下,嶽語柔也隻能不搭電梯的選擇走樓梯。


    她走在鳳開雲的右後方一階,從這個角度看他的側臉,感覺他完美得不像真人。她的上司長得真的很好看呢!也怪不得她的兩個同事會這樣不自覺的傾慕了。


    長得好、家世一流、又能潔身自愛,就最後一點,就她的了解,她的上司不像時下世家子弟一般,他不上夜店,夜生活對他好像也沒什麽吸引力,有時美女主動獻殷勤還會碰一鼻子灰,就私生活方麵,他真的是她見過最有“潔癖”的上司了。


    當然他也有缺點,隻是瑕不掩瑜,這樣的男人稱得上萬中選一吧?


    不自覺的看著他自然垂落在身側的手,想起方才還被包覆在其中,那股溫柔和暖意,她的胸口驀地熱了起來。


    在她還不明白為什麽要叫住他之前,嘴巴已比腦袋動得快。“專員!”身子一傾,她想在他臉上親一下。


    鳳開雲站在低她一階的樓梯迴過頭,忽地唇上一涼—


    嶽語柔的眼頓時瞪得有如銅鈴。落點……落點失準!媽呀!她瞪著沾了口紅的薄唇。“那個……我、我本來想在你臉上吻一下,表示謝意的,可是、可是……”


    “……沒關係。”他強自鎮定的正要轉身,她又叫住他。


    就見她忙著掏出手帕,輕按在他唇上,完全忘了彼此間是有距離的上司下屬關係。“上頭有口紅。”


    “我自己來。”這動作太親密,鳳開雲接過手帕自行清理。


    走去開車的路上,兩人不再有對話,一直到上了車,嶽語柔才突然說:“去喝一杯吧!”


    他一笑。“你不會是那種酒品很差的女人吧?”他遇過不少清醒時是淑女,一喝醉就什麽事都幹得出來的女人。


    那時候,他真正可以理解“女人是這世上最具破壞性的動物”這句話。


    “第一,我不會讓自己喝到醉;第二,至今我還沒被嫌過酒品不好!”開什麽玩笑,五個“發夢會”的女生,就屬她和羅之優最能喝了!


    其中她是屬於“長飲型”的,也就是可以慢慢喝、慢慢喝,喝到大家都倒了她還安然無事,而之優則屬於“悍將型”,就是在短時間內一次可以幹掉一群所謂的酒國英雄,可撐久就不行了。


    “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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