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楊家,在這個大周朝,那是鼎鼎有名的將門世家,名將輩出。


    方平之所以猜測楊千山是楊家子弟,是因為楊家不僅出名將,還出猛將,楊家人大多擅長用重兵器。


    當代的楊家家主,名叫楊霖,使一對兒水火囚龍棒,每根重三四十斤,縱橫沙場幾十年,所向披靡。


    現在的鎮北大將軍楊牧之,用一杆虎頭湛金槍,重七十多斤,自他駐守北境以來,北境便十分的安寧,再也沒有大的戰爭。


    好像他還有兩個兄弟也在軍中,一個用雙錘,一個用雙鐧的,也都是重兵器。


    想到此處,方平突然問道:“你爺爺是不是叫楊霖?”


    楊千山一愣,隨即疑惑道:“大哥怎麽知道?”


    “你手裏的盤龍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兵刃,我也見過你的棍法,法度嚴謹,大開大合,顯然也頗有來曆,再加上你說自己出自京城楊家,所以我瞎猜嘍。”


    方平撇了撇嘴,心道我也就知道這個最有名的楊家了,若是京城還有其他的楊家,那算我沒說。


    “大哥果然心思巧妙,”楊千山又拍了一句馬屁,隨即撓了撓頭道,“哎,我在楊家最不成器,真是愧對列祖列宗。”


    方平見他承認了是楊家子弟,眼神一亮,隨即問道:“你不好好在京城待著,出來作甚?”


    楊千山豪氣萬分的雙手一揚:“遊曆天下,增長見識,行萬裏路,與天下高手交鋒。”


    呃。。。方平心說你這家夥口氣還不小,隨口問道:“誌氣可嘉,那到現在,你都挑戰了哪幾個高手了?”


    楊千山麵皮一黑,一陣羞愧道:“也沒幾個,最開始我上門踢館的時候,不是要報字號麽,人家一聽我是楊家子弟,根本就不與我真打,總是讓著我,後來我不報字號了吧,他們要麽就是不讓我進門,要麽就是一群人圍毆我,忒不講武德了。”


    好麽,上門踢館,那是打人家臉啊,還講個毛的武德。


    此時後頭撐船的硯台道:“我家少爺,根本不是闖蕩江湖的料,好幾次差點兒被人給打死。再者,他哪是什麽遊曆天下,就是被家裏人逼著尚公主,少爺不願意,這才偷跑出來的。”


    “死硯台,給我閉嘴,有你這麽揭短的書童麽,再囉嗦工錢不想要了。”楊千山注意到方平和曲長安都好奇的看著他,頓時老臉一紅。


    “工錢是老爺給的啊,又不是少爺你。”硯台又咕噥了一句。


    此時趴在一邊兒玩水的曲長安瞪著三角眼睛問道:“娶公主啊,那不就是駙馬爺,我在戲台上見過,這不是好事情麽,為何你要偷跑出來。”


    楊千山一陣苦笑道:“醜丫頭不曉事,當駙馬可是個苦差事,那可不是娶妻,而是請了尊大佛供在家裏,其中關竅,不足為外人道也。”


    曲長安不明所以,隻是覺得他有些矯情。


    “再者說,一旦娶了公主,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上沙場為將了,隻能留在京城做個沒有實權的小官,這還不被那些將門子弟給笑話死。”


    尚公主?方平眼神一凝,這麽說來,這家夥可能就不是楊家普通子弟那麽簡單了,難道是鎮北大將軍楊牧之的兒子不成?


    不過這尚公主的事情,恐怕就是因為楊家在軍中太過勢大,引起了皇帝的忌憚,所以才整出的花活而已。


    至於楊千山同不同意,根本不重要,雖然現在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但估計最後還是會妥協。


    方平摸著下巴道:“話說你見過那個要尚的公主沒有,我覺得吧,如果公主長得國色天香,傾國傾城,也不是不可以。”


    曲長安根本就不懂其中的彎彎繞,此時也附和道:“就是就是,就你這個三寸丁,能娶到公主,你就偷著樂吧。”


    好家夥,一個叫人醜丫頭,一個叫人三寸丁,這是杠上了啊。


    楊千山不樂意道:“誰是三寸丁,我也就比普通人矮一點兒而已,再說我還在長個呢,說不得哪天就和大哥一般高了。”


    “嗬嗬,還敢跟我方平哥哥比,都差了兩個腦袋了,還不是三寸丁?”曲長安又瞪著三角眼,一頓嘲諷。


    “我不跟你鬥嘴,你這醜丫頭不會武藝,不然我非揍你一頓不可。”


    曲長安嗬嗬一聲,對著他吐了吐舌頭。


    “對了,大哥是哪裏人士?”楊千山突然問道。


    “柳州的,小地方的一個鎮子,你肯定沒聽過。”


    “嗯,小地方啊,那我肯定不知道。”


    “。。。。。。”


    小船行駛的這條大河,河流十分的舒緩,眾人逆流而上,速度雖然不快,但也走了不短的距離。


    期間幾人聊聊這個,說說那個,還捉了兩條魚,用船頭的爐子給烤了。


    楊千山和曲長安偶爾拌兩句嘴,打打鬧鬧的搶烤魚,也很快廝混的熟絡起來。


    眼看天色將晚,方平抱著镔鐵棍子立在船頭,望著快要落山的太陽,微微歎了口氣,顯得十分落寞。


    楊千山走上前來,和他並肩而立,見他如此模樣,抱拳拱手道:“大哥可是遇到了什麽難處,盡管說來,看小弟能不能幫上忙?”


    哈,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方平本來琢磨了半天,正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時候,沒想到這小子這麽上道。


    “我要運送一件重要的東西,送去青陽縣青羊先生手中。。。”


    話音未落,楊千山眼神一亮道:“李青羊爺爺啊,大哥你早說啊,我們這次迴京城,本就要路過青陽縣,我本來就要去拜會李爺爺的,咱們正好一起走,豈不美哉。”


    差點兒忘了,這家夥是個京城的世家子弟,青羊先生曾在京城為官,認識也不稀奇。


    方平擺了擺手,將旁邊的小丫頭曲長安提了過來,道:“我運送的這東西有些棘手,已經與那些劫道的打了好幾次了,帶著這丫頭多有不便,恐怕不能護住她的周全,既然你也去青陽縣,那就幫忙把她給捎帶過去,交給青羊先生吧。”


    楊千山撓了撓頭道:“這醜丫頭是李爺爺什麽人啊?”


    “算是徒孫吧。”


    方平曾經問過曲長安,雖然她那便宜老爹沒告訴過她真實姓名,但曾說過,他是青羊先生的弟子,這麽一算,那她就是青羊先生的徒孫輩了。


    “徒孫啊,那豈不是跟我一個輩分。”楊千山嘀咕一聲,點頭應道,“既然大哥開口,醜丫頭又和李爺爺有關係,我自然答應。”


    “大丈夫一諾千金,不可半途而廢。”


    楊千山麵色漲紅,拍著胸口道:“大哥放心,有我在,一定將人給送到,若有人對醜丫頭不利,我一棍子砸死他。”


    方平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還是太年輕啊,我不是讓你跟人鬥狠,而是把人送到。你們此去青陽,最好繼續走水路,盡量不要惹人注意即可。”


    楊千山愣了愣道:“知道了,大哥,不就是低調麽,我會。”


    此時曲長安卻有些難過:“方平哥哥,我不想跟你分開。”


    方平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道:“傻丫頭,我們兩個在一起,可能活不到青陽縣。可此時分開,你乘船,我騎馬,再到青陽縣,也就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到時候不就又能見著了麽。”


    曲長安雖然年齡尚小,但懂事的很,也沒有哭哭啼啼的,用力點了點頭:“那好吧,咱們在青陽縣再見。”


    方平安排完畢,手搭涼棚看了一眼夕陽,已經快要落山了,隨即鄭重的對幾人抱了抱拳。


    “楊兄弟,硯台小兄弟,長安,咱們就此別過吧,青陽再見。”


    他道別完畢,扛著棍子一扭頭,施展輕功,踏著水麵飛到了岸上。


    “大哥保重。”


    “方平哥哥再見。”


    方平目送著三人乘船遠去,直到拐過一個水彎之後,便再也看不見了。


    “哎,又剩下我孤身一人了,沒了小丫頭在身邊,還有些不習慣哩。”


    他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進了樹林之中,不是因為路難走,而是鞋子已經被河水給浸濕了。


    “我沒事兒裝個屁的叉啊,本來輕功就不好,剛才差點掉進河裏,幸好小船離岸邊不是很遠,要不然丟人丟大發了。”


    方平正自吐槽著自己的傻叉行為,猛然一抬頭,前方的林子裏,一個穿著青色勁裝的漢子出現在自己的必經之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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