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九劍,一劍破萬法。


    大多數情況下,相同境界,甚至是武功高出一個境界,也會被獨孤九劍所擊敗,是令狐衝無往不利的武器。


    令狐衝對“破刀式”練的不多,但自信能夠擋住柳生十兵衛的刀法。


    不想兩人刀劍對轟,令狐衝隻覺得有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洶湧澎湃的衝擊而來,手中寶劍被一擊轟飛。


    獨孤九劍無招勝有招,麵對任何奇妙招式,都能衍化出對應破解之法。


    怎奈柳生十兵衛的刀法亦是無招。


    他修行的是柳生家族秘傳劍道,東瀛沒有寶劍,他們的劍道就是刀法,且刀法路數也與中原刀法全然不同。


    東瀛武士,大多數一生隻修行三招兩式刀法,卻能把這三招兩式,修行的唯精唯純,簡單淩厲,一擊必殺。


    沒有試探,沒有變招,出手便是勢大力沉、迅捷淩厲的袈裟斜斬。


    這一招可以破麽?


    可以!


    因為這是最簡單的招式。


    這一招能夠破麽?


    不能!


    因為麵對這招隻能對拚。


    強如令狐衝,麵對柳生十兵衛奮勇決絕、一往無前,乃至於孤注一擲、兩敗俱傷的刀法,也是無可奈何。


    柳生十兵衛出手,沒有任何招式方麵的變化,隻有極致的快、狠、準!


    三招兩式,必分勝負!


    當初柳生十兵衛大戰葉孤城,直接便是殺神一刀斬對攻天外飛仙,一招分出勝負,此後雙方均無出招之力。


    沒有死中求勝的決絕之心,與柳生十兵衛對決,很可能被一刀斬殺。


    令狐衝能夠擋住這一刀,還是多虧了根基渾厚、劍術高明,倘若剛才出劍稍慢半分,腦袋已經飛到了半空。


    一刀無功,柳生十兵衛沒有任何糾纏的意思,緊跟著又是一刀豎劈。


    刀光如雪!


    雪亮如銀的刀鋒爆裂開來,化為漫天飛雪,雪落無痕,美不勝收。


    沙漠怎麽會下雪呢?


    沙漠偏偏就下起了雪,甚至比雪更加的冰寒,更能讓人感覺到絕望。


    令狐衝便感覺到了這種絕望,隻覺得置身於冰天雪地,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好似被凍僵,就連精神也變得麻木。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刀法,也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即便是逐出師門、關入西湖梅莊地牢,也沒有這般淒慘絕望。


    人世間的一切好似都不存在,隻有一閃而逝、飛瀑流泉的刀鋒,還有能夠把人的骨頭凍成粉碎的漫天冰雪。


    令狐衝抬起了手指。


    他從來都不是束手就縛之人,無論麵對什麽樣的對手,都會鼓起勇氣與敵方拚殺,在絕望中找尋生還的希望。


    令狐衝感覺到了溫暖。


    抬起手指的刹那,他覺得自己已經熬過寒冬,重新見到暖春的太陽。


    冰天雪地再怎麽肅殺,又怎麽能夠勝得過太陽呢?令狐衝把握住神而明之的靈感,劍指點向柳生十兵衛咽喉。


    衝劍勢!


    狹路相逢勇者勝!


    令狐衝背後升起萬道金光,整個人似乎和太陽融為一體,好似一隻瀟灑威嚴的金烏,又像是南明火山的朱雀。


    “鐺!”


    柳生十兵衛連退三步。


    雪飄人間,破!


    破招的不是令狐衝,而是一個名為蕭廷的俠客,這位俠客天生盲眼,但樂觀向上,很快便與他們成為好友。


    方才令狐衝寶劍脫手飛出,射入一旁的山壁,露出已經朽爛的錦盒。


    錦盒裏麵藏著一把劍。


    那是蕭廷尋了很久的寶劍,也是他此行最大的目的,所以他毫不猶豫的握住了寶劍,把寶劍指向太陽。


    霎時間,金光萬道。


    陽光灑落在劍鋒之上,反射出萬道炫目的光芒,讓人睜不開眼睛。


    武林高手固然可以聽聲辨位,但這變化來的實在是太快,尤其柳生十兵衛還在出招,招式不可避免威力減弱。


    另一頭,蕭秋水施展雷神怒,以雷神罡氣硬抗姬悲情的先天罡氣。


    姬悲情功力渾厚莫測,比官禦天甚至更勝一籌,當初洛陽大戰,優曇神尼和尉遲明鏡聯手,才能把她給迫退。


    蕭秋水的功力不如姬悲情,但有與金輪法王對攻的經驗,看似被打的隻能拚命防守,但卻絕不後退半步。


    王小石挽留出鞘,對戰趙光義。


    不知道為什麽,趙光義看到王小石就覺得很不順眼,王小石看到趙家的人也覺得不爽,兩人在尋寶過程中,已經多次明爭暗鬥,甚至動手三四次。


    事實上,趙光義不僅覺得王小石非常惹人生厭,他看蕭秋水,也同樣覺得麵目可憎,覺得他們都應該去死。


    趙光義非常不喜歡他們,毫無理由的厭惡,來自於內心深處的感覺。


    就好似有人天生不吃辣,有人不喜歡吃肉,有人吃不了海鮮,趙光義就是看他們不順眼,越看越是不順眼。


    同樣的,待人謙和有禮,向來都是萬物不縈於心的王小石,也覺得趙光義麵目可憎,總想找機會揍他一頓。


    這事能解釋麽?


    沒法解釋。


    既然沒法解釋,那就不解釋。


    相看兩厭的人,怎麽會解釋為何會如此呢?直接打鬥便是了。


    諸多高手強招對轟,埋藏天芒的秘地很快便被轟成廢墟,眾人從秘地一路打到沙漠,又從沙漠殺迴到秘地。


    過了小半日,戰鬥才宣告結束。


    現在。


    戰報就在李瑾瑜的桌子上。


    李瑾瑜翻了翻戰報,忍不住咬了咬後槽牙,抬頭看向蕭秋水:“你們幾個有水平啊,是去尋寶還是去相親?”


    令狐衝聞言略有尷尬,他對於感情向來有些退縮,不過肖若水給了他幾分堅定,直麵李瑾瑜也是無所畏懼。


    “既是尋寶,也是相親。”


    “互相看上了?”


    “沒錯!”


    “那就好好的過日子,我覺得你們倆應該會很合拍,因為你們兩個全都是喜歡瀟灑自由的人,隻不過你需要稍稍收斂脾氣,女孩子是需要哄的。”


    令狐衝撓了撓後腦勺,心說我特麽哪兒懂這個?都是別人來哄我啊!


    以前不懂,現在卻必須懂。


    人總是需要學會承擔責任。


    真心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會願意為她做出改變,會願意去承擔責任。


    如果不願,那就是不愛。


    不承擔責任,怎麽可能是愛?


    那是見色起意下的一時衝動,也是軟弱無能的慫貨給自己的心理安慰。


    “天芒被毀,做得好,讓你去找天芒果然沒錯,要的就是這份果決。”


    李瑾瑜稱讚了一句。


    蕭秋水道:“這還要多謝王爺此前的提點,這種東西,本就該毀掉。”


    李瑾瑜道:“你不好奇麽?萬一裏麵是能大量提升功力的靈丹,甚至是秦始皇畢生追求的長生不老藥呢?”


    蕭秋水笑道:“假如真的是長生不老藥,嬴政早就已經吃掉,怎麽會留給後來人?哪有把這個流傳後世的?


    況且存放這麽多年,用的是青銅器而不是藥玉,再怎麽珍貴的靈藥,藥性也流失殆盡,吃了定會拉肚子。”


    王小石道:“蕭大哥不好奇,我卻非常的好奇,天芒是什麽東西?”


    李瑾瑜道:“根據我最近幾日查找到的資料,天芒是一種能夠激發人體潛能的藥物,相當於天魔解體大法。”


    蕭秋水驚道:“天魔解體?藥物能夠達到這種效果?哦……王爺的意思應該是,用生命換取暫時戰力吧?”


    李瑾瑜點了點頭:“這東西的效果大概能持續三日,藥效過了之後,油盡燈枯而死,死後血肉化為枯骨。”


    令狐衝覺得很慶幸:“此等歹毒殘忍的藥物,沒了也就沒了,原本我還覺得是仙丹,原來竟然是催命符。”


    這話不是對李瑾瑜說的,而是對肖若水說的,畢竟她們的家族守護天芒數百年,就這麽沒了,不免有些失落。


    原本還有更失落的,那就是天芒早就被老鼠吃了,青銅蛋是個空殼子。


    但這話實在是太過打擊人,李瑾瑜可以打趣蕭秋水、王小石,卻不會打趣陌生的女子,那實在是過於無禮。


    “大混戰,姬悲情輕傷退走,老蕭你的武功長進很快啊,趙光義被小石頭擊傷,小石頭的武功進步也很快。


    柳生家族,柳生十兵衛,這家夥應該讓歸海一刀去對付,阿鼻道三刀大戰殺神一刀斬,一招之內分出勝負。


    這家夥應該是想挑戰中原高手,等到戰勝一定數量的高手,養出一股戰無不勝的氣勢,再去找葉孤城比武。


    東瀛人的腦子真是刻板,非要去找葉孤城做什麽?找西門吹雪不行麽?


    也可以去找燕十三、謝曉峰啊!


    盲眼俠客蕭廷帶走天劍,此人在混戰中突然爆發數倍功力,以一種絕強劍法衝開重圍,招式狠辣霸道……”


    李瑾瑜並指成劍,淩空施展了一招玄妙劍法,問道:“是這招麽?”


    令狐衝對蕭廷的劍法印象很深,立刻說道:“就是這招劍法,隻不過他的招式更加狠辣,好似黃泉惡鬼。”


    蕭秋水道:“我覺得,他絕不是什麽西域俠客,多半與魔教有關。”


    李瑾瑜閉上眼睛,默默思索,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麽,笑道:“這件事情就此打住,天劍算是他的出手費。”


    眾人聞言對此也不是很在乎。


    雖說蕭廷爆起突襲那招很驚豔,但天劍就是個大號反光鏡,除非是在偷襲的情況下出手,否則沒什麽意義。


    這種招式,可一可二不可三,此後與人對決,必然會被他人防禦。


    西域大漠日光充足,為了防止太陽灼傷眼睛,早就研究出對應手段。


    天劍最多能風光一個月,然後便隻能靠著本身的堅韌鋒銳與敵人對招。


    陽光晃眼?


    沒什麽卵用!


    ……


    大漠的氣候向來奇怪,白天熱的能把人烤熟,晚上卻非常的涼爽。


    李瑾瑜喝著西域葡萄酒,欣賞著從月宮中飄然而落的曼妙身姿:“葡萄美酒夜光杯,玉環,要來一杯麽?”


    楊玉環笑道:“西域葡萄酒,我喝的實在是太多了,而且我酒量不好,喝多了容易發瘋,你肯定不會喜歡。”


    李瑾瑜道:“玉環任何儀態,都非常的曼妙,唯獨發酒瘋是例外。”


    楊玉環無所謂的笑笑。


    美人似嗔似喜都是曼妙,但撒酒瘋絕對不美,“貴妃醉酒”可不是什麽絕世風姿,而是嫉妒之下的胡亂發泄。


    李瑾瑜拿起一枚紅紅的果子,輕輕一捏,捏碎外麵的果殼,露出白玉般晶瑩剔透的果肉,遞到楊玉環的嘴邊。


    “嚐嚐這個,我讓人用飛鷹從嶺南運過來的,半途以寒冰掌保鮮。”


    楊玉環甚少離開西域,雖然吃過無數山珍海味,但還真沒吃過這東西。


    飛鷹運送,寒冰保鮮,花費這麽大代價送來的果子,顯然不會是凡品。


    入口輕輕一咬,果肉清甜可口,是一種從未感覺過的滋味,果肉裏麵是好似菩提子的果核,非常非常好看。


    楊玉環喜得眯起了眼睛。


    “三郎,這是什麽水果?”


    “這叫做荔枝,需要非常特殊的氣候才能成長,多生長在嶺南之地,那裏的荔枝最是甜美,最是飽滿多汁。”


    “你怎麽知道我會喜歡?”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但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嚐試新鮮事物,我這裏還有芒果、木瓜、椰子等鮮果。”


    “三郎有心了,奴家很喜歡。”


    “若是無心,怎麽能是三郎?”


    楊玉環道:“你這家夥,肯定不是隻想談情說愛,還有什麽事情?”


    李瑾瑜道:“你錯了,我還真沒有什麽事情,就是想找你聊聊天,還想欣賞玉環霓裳羽衣舞的絕世風姿。”


    “真的?”


    “三郎不會欺騙玉環。”


    “玉環也不會辜負三郎。”


    天闕沉沉夜未央。


    碧雲仙曲舞霓裳。


    一聲玉笛向空盡。


    月滿驪山宮漏長。


    李瑾瑜興致勃勃的打著節拍,心說這種絕世風姿,那當然會是“緩歌慢舞凝絲竹,盡日君王看不足”。


    可惜了,看得太多,荒廢朝政,後果就會是“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最終“宛轉蛾眉馬前死”。


    ……


    棋王城。


    沉睡的向雨田忽然睜開眼睛,不是想要立刻醒來,而是感覺到了變化。


    “道心種魔,醍醐灌頂,這個叫蒙赤行的小家夥,真是足夠果決,希望李瑾瑜不要被打死,他真的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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