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令狐衝的劍刺向白愁飛心口。


    這是他從未用過的劍法,這是以六分半堂的情報網,也不知道的劍法。


    沒有人能夠想到,被認為熱血無腦的令狐衝,竟然還懂得藏拙,就連白愁飛這種狡猾狐狸,都因此落入下風。


    令狐衝當然不會藏拙,他的性格不允許他藏拙,他不知道什麽叫藏拙。


    這套劍法,是昨晚隨同歸海一刀擊殺鐵手團高手後,迴去半路上有人塞到他懷中的,蘇夢枕對此也不知情。


    劍法名為“獨孤九勢”,和獨孤九劍是同源而出,也分為九招:


    ——總訣勢、破劍勢、迴劍勢、蕩劍勢、挫劍勢、撩劍勢、飛劍勢、衝劍勢、離劍勢!


    相比於一劍破萬法的獨孤九劍,這九招劍法更像是劍法大全,從某些方麵來看,類似於鑄劍城的萬式劍基。


    令狐衝不知是誰塞給自己的,隻知道那不是風清揚,他性格瀟灑,懶得思索這些,有秘籍便開始修行。


    雖然僅僅練了一日,但令狐衝劍術天賦高深莫測,在獨孤九劍方麵的火候已經很深,很輕鬆便練成數招。


    距離爐火純青、登峰造極,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卻也足夠出手。


    方才蘇夢枕紅袖刀被攪飛,令狐衝情急之下,施展離劍勢和迴劍勢,把紅袖刀彈迴,又在無意之間,削弱白愁飛的警惕,施展出衝劍勢和撩劍勢!


    此法完全是無意為之,完全是身體下意識的反應,可以說是衝動,也可以說是熱血,終歸都是為了情義。


    靈感轉瞬即逝,不可捉摸,便是讓令狐衝再來一次,也絕對做不到。


    莫說令狐衝,就連朱無視,也沒想到這一招,他甚至覺得有些熟悉,尤其是離手飛劍那一下,那似乎是……


    朱無視雙眼微微眯起,看向令狐衝的目光,多了幾分探尋之意。


    無論別人如何想,令狐衝的劍都閃電般刺向白愁飛,白愁飛已經陷入絕對的危機,唯一能做的便是放手一搏。


    白愁飛麵露冷笑,右手食指中指無名指猛地彈起,隨著三指輕彈,他身上的氣機變得和先前全然不同。


    如果說先前的白愁飛,是一種聛睨一切的孤傲,是生人勿近的冷漠。


    如今的白愁飛,身上則是環繞著濃鬱到近乎凝成實質的孤寂憤恨。


    他的麵容變得蒼涼慘白,他的手指閃過青白色和澹澹的血色,就好似把半空血月的血色,吸攝到了指尖之上。


    今晚的廝殺非常慘烈,連月色都被染成血色,再加上秋夜的薄霧,使得月亮好似生了一圈毛發,名為毛月亮。


    毛月降臨,妖魔橫行!


    令狐衝這等膽大包天之人,也感覺到了幾分寒意,不過事已至此,冷意暖意均無意義,唯有劍法才有意義。


    寒芒一閃,劍出如龍。


    令狐衝全身心沉浸在劍法之中,進入渾然忘我的狀態,獨孤九劍隨心所欲的衍化,千般招數盡可一劍破之。


    這是令狐衝最恐怖的地方。


    越是激烈的戰鬥,越能全身心沉浸在劍法之中,越是全身心沉浸,便越能發揮出獨孤九劍的精要,如果讓令狐衝打瘋了,雷損也必須退避三舍。


    白愁飛前兩天親身經曆過,當然知道令狐衝這種狀態的恐怖,以他的深謀遠慮,也想到了破解的方式。


    那就是——三指彈天!


    三指彈天是二十四節氣驚神指的三招絕殺,這三記指法,每用一記,真氣便要消減一分,氣機也會衰弱一籌。


    其餘二十四招指法,損耗的真氣可以快速恢複,這三招指法,必須經過長時間打坐練氣,才能恢複如初。


    如果一次性施展三招,白愁飛功力便會徹底耗盡,渾身上下無有氣力。


    手指輕輕一彈,空氣中好似炸裂無數個水泡,寒霧變得如夢似幻。


    半空中好似出現亭台樓閣、天宮聖境,神將如雲、仙女起舞,飄飄渺渺的變幻之間,好似到了傳說中的瑤池。


    瑤池盛景在刹那之間,隨著水泡炸裂而消散,恍忽間又成了鬼氣森森、刀山林立、血池沸騰的陰曹地府。


    瑤池也好,地府也罷,都不過是凡人的想象,都不過是凡人的夢幻。


    指力點出。


    夢。


    醒了!


    慢而緩、香而甜,好夢、噩夢、武道頓悟之夢,一切均隨之醒來,隻餘下夢醒之後的空虛和惆悵。


    三指彈天——驚夢!


    令狐衝無往不利的狀態,被白愁飛一指破去,隻餘下深深的震驚,出手竟然慢了一瞬,寶劍也歪了數寸。


    白愁飛怎會放過這絕好時機!


    三指彈天——破煞!


    強大的卻又是含蓄的,強烈的卻又是溫婉的,迅捷的卻又是無形的。


    電光火石間,方才還占據絕對優勢的令狐衝,已然陷入生死危機,令狐衝甚至感覺到了人生的跑馬燈。


    白愁飛麵露陰狠之色,兩人鬥了這麽長時間,他終於能殺死這個強敵。


    但他做不到!


    指力被一把刀攔住。


    紅袖刀!


    蘇夢枕來不及揮刀救援,但他可以飛出紅袖刀,以此擋住三指彈天。


    此番變化實在是太快。


    失去紅袖刀的蘇夢枕,在令狐衝妙招之下拿迴紅袖刀。


    原本占據絕對優勢的白愁飛,被令狐衝強招突襲,趁勢反擊。


    趁勢反擊的令狐衝,被白愁飛破去最強狀態,陷入生死危機。


    剛剛拿迴紅袖刀的蘇夢枕,為了救令狐衝,飛射出紅袖刀,雖然成功救了令狐衝,卻再次陷入絕境。


    無論是令狐衝救蘇夢枕,還是蘇夢枕救令狐衝,都充滿了情義與熱血。


    雷損很尊重這種熱血,但他的快慢九字不會停下,他甚至趁機拿迴了自己的不應刀,揮刀斬向蘇夢枕。


    蘇夢枕手中無刀,絕對不可能擋住雷損的斬擊,他難道要死在此處?


    當然不可能!


    沒了紅袖刀,還有星星刀!


    沒有人規定蘇夢枕隻能隨身攜帶紅袖刀,也沒有人規定師兄不能用師妹的刀,更沒有人規定溫柔不能借刀。


    “鐺!”


    星星刀擋住不應魔刀,雖然被斬出深深的刻痕,但卻成功扛住此招。


    蘇夢枕口鼻溢出鮮血,那是被快慢九字震懾,也是被刀氣侵襲,但他自幼經曆無數病痛,對此並不在意。


    右手揮刀接住雷損強招,左手猛地刺向雷損的心窩。


    豎掌成刀!


    刀出如龍!


    這一刀是——袖裏青龍!


    袖裏青龍並非高明的刀法,以蘇夢枕的造詣,當然可以修成袖裏青龍。


    將軍!


    絕殺!


    所謂的絕殺殺招,便是這一招出手之後,如果不能殺掉敵人,敵人便會殺掉自己,出則必有一人隕落。


    雷損的殺招被蘇夢枕擋住,所以他陷入了危機,陷入到蘇夢枕的絕殺。


    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淒厲寒芒一閃而過,雷損的胸口崩裂出鮮血,雷損飛身而退,退到自己的棺材旁邊,露出絕望而張狂的大笑。


    “原來叛徒是……”


    正常人聽到這幾個字,當然會想要聽下去,就連朱無視,也很好奇金風細雨樓埋入六分半堂的棋子是誰。


    蘇夢枕不想聽,他拉著渾身浴血的令狐衝,用最快的速度後退。


    一來這對蘇夢枕毫無意義,二來他感覺到了危險,玉石俱焚的危險。


    “轟!”


    雷損的聲音還未落下,棺材裏爆發出一陣火光,緊跟著,整個六分半堂的總舵,都爆發出直衝霄漢的火雨。


    這些年,雷損憑快慢九字訣和不應魔刀克敵製勝,很多人忘記了,雷損出身於雷家,“掛刀封劍”雷家。


    百餘年前,雷家某位先祖覺得,江湖中高手太多,自家的刀劍絕學,無法達到武林巔峰,於是乎掛起了刀,封起了劍,專門研究火器和指法。


    許多人嘲笑他們舍本逐末,許多勢力趁機落井下石,侵吞雷家地盤。


    萬沒想到,雷家竟然真的在指法和火器方麵,有了極高的成就,很快便超越曾經,甚至成為江湖五方之一。


    那些落井下石的勢力,都被雷家人用火器夷為平地,失去的地盤完完全全奪迴來,隨即開始大肆擴張。


    雷家本部是江湖五方霹靂堂,擴充出去的勢力,便是六分半堂。


    六分半堂和霹靂堂交流不多,但畢竟出身於雷家,雷損不用火器,不代表六分半堂沒人擅長使用火器。


    雷損這口棺材,不僅僅藏著六分半堂長老“後會有期”,平素存放棺材的位置,更是六分半堂的機關樞紐。


    隻需點燃棺材內的引線,六分半堂的自毀機關立刻爆發。


    火藥,桐油,爆炸!


    刹那之間,整個六分半堂,盡數籠罩在火海之中,劇烈的爆炸,就連皇宮中的武則天,都感覺到了……


    ——武則天沒有感覺!


    ——武則天沒時間感覺!


    ——武則天沒精力感覺!


    武則天正在洛水之上,與一個須發皆白,圓臉,看起來子女孝順、家庭和睦的很有福氣的老人對峙。


    武則天神態沉著,身形婀娜,卻展現出一股橫壓天下的霸氣,眼神帶著澹澹的嘲諷,似乎很是不屑。


    似乎不屑,那就代表並非不屑。


    事實上,武則天非常的嚴肅,不僅提起全身功力,就連許久沒有使用過的天魔雙斬,也再次拿在了手中。


    老人麵上帶著澹澹的笑意,雙手背在身後,渾身上下虛不著力,但卻能踏著洛水,淩波踏浪,縹緲而行。


    在洛陽這片地方,能夠和武則天氣機對峙,顯然是一位無上大宗師。


    洛陽是武周的京城,是獨屬於武則天的領域,在這片領域之內,武則天似乎能夠得到“王朝氣數”的加持,就算是張三豐、張天師,也半點不懼。


    同理,魔門總壇的玉羅刹,也能爆發出自身最強實力,堪稱縱橫不敗。


    待到能夠脫離這種影響,把領域之力融於自身,以身體包容領域,便能進入新的境界,踏出破碎虛空的步伐。


    比如張三豐,無論是在武當山,還是在汪洋大海,實力都沒什麽區別。


    這種人物,當世唯有三四人,某些甚至隻在傳聞和武林史話中,無法確認其是不是還在這片天空之下。


    “你好大的膽子!”


    “我的膽子一向不小。”


    “你以為朕不敢殺你。”


    “首先,在洛陽交手,我不是你的對手,其次,你能夠打贏我,但你殺不死我,還會把洛陽徹底毀掉。”


    老人麵上依舊帶著笑容。


    無論是提及自己打不過武則天,還是表示敗而不死,語氣都沒有一絲半點的波動,勝敗早已不放在心上。


    武則天道:“袁天罡的主子,李沉舟的長輩,這麽多年過去,你終於還是露出了蹤跡,能說說你的名字麽?”


    老人笑道:“名字?名字隻不過是一個代號,沒有什麽意義,況且我早就已經死了,死人怎麽能有名字?”


    武則天道:“畢竟是李家的人,朕覺得你應該不喜歡朕為你取名。”


    武則天改名狂魔的名號,就算是勝敗不縈於胸的老人,也覺得蛋疼。


    老人無奈的說道:“既然我現在沒有名字,你就稱我為吳明吧。”


    武則天道:“吳明?”


    吳明道:“口天吳,日月明,你可不要給我亂取名字,要說你也是文采斐然之輩,就是取名能力實在太差。”


    武則天道:“那是故意的。”


    吳明道:“你是勝利者,一切都隨你開心,成王敗寇,我很理解。”


    武則天道:“你來做什麽?”


    吳明道:“和你賭一局。”


    武則天道:“賭什麽?”


    吳明道:“洛河神異!”


    武則天登基之前,搞出許多花裏胡哨的神仙傳聞,用以宣示“正統”。


    比如自稱彌勒轉世,又比如洛河突現漩渦,升起一塊八卦碑,上麵凋刻歌功頌德的碑文,因此才遷都洛陽。


    當年那場洛河神異,並非是高手武者為之,而是司天監監正袁天罡,利用天文曆法,推算出洛河漩渦。


    算定好時間之後,提前把八卦碑放入洛水,此後把凋琢碑文的工匠,盡數殺人滅口,知曉此事的唯有袁天罡。


    不過袁天罡已經離開寒光寺,他知道的事情,幕後之人當然也知曉。


    武則天對此並不在意。


    十年過去,一切影響都被她削弱到了最低,就算有人四處亂說,她也能用最快的速度,全部都鎮壓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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