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了?”張揚說著靠近劉年,觀察著他臉上細微的表情,捕捉到了他內心深處的不安,而後伸手搭上他的肩,輕緩而有節奏地敲著,低聲問劉年:“願意的話可以和我說說。”


    “沒什麽。”劉年悶聲拒絕了,提出了一個要求:“可以抱一下嗎?”


    “啊?”幸福來得太突然,張揚呆住了,不可思議地看向劉年:“你說什麽?”


    看著張揚驚訝的樣子,劉年以為自己的要求有點冒犯了,隨即低下頭說:“沒事,沒什麽。”


    “我聽到了。”張揚撇嘴,似乎不滿意劉年的迴答:“再說一遍好嗎?”


    劉年表情不自然地撇開頭,看著一旁的大石柱子說:“可以抱一下嗎?”


    “可以。”張揚毫不猶豫地應下,但馬上又問:“但是你要告訴我為什麽。”


    還沒等劉年說話,張揚又開口了:“我從來不和兄弟這樣膩歪地抱。”


    沈黎明的到來莫名地讓張揚感到恐慌,他怕沈黎明會和劉年說什麽,怕劉年會因此產生什麽奇怪的想法,他等不及了,總覺得現在不把話說清楚,以後就再也沒辦法說清楚了。


    說完,他靜靜地直視著劉年,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劉年不可能聽不懂,成不成就再此一舉,張揚再也不想頂個好朋友的頭銜,做一個不敢承認愛意的膽小鬼。


    劉年歪頭,避開張揚的視線:“我知道兄弟不會那樣膩歪地擁抱,朋友也不會,最好的朋友也不會。”


    “嗯。”張揚目光鎖定劉年:“所以你明白是什麽意思嗎?”


    第155章 男朋友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張揚很早就醒了,腦子清醒了,仔細迴味著劉年的話,才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自己的感情他自己最清楚根本不需要再仔細考慮什麽,他的想法也從來隻有一個,他喜歡劉年不想和他做朋友,隻想和他談戀愛。


    這麽想著,張揚馬上給劉年打了個電話,急切地想要告訴劉年這個結論,但打過去劉年那邊卻顯示正在通話中,張揚隻能無奈掛斷,剛掛斷,就看到了劉年的來電顯示。


    按下接聽鍵,劉年熟悉的嗓音傳來,聽得張揚莫名地一陣戰栗:“喂。”


    張揚安撫住激動的心情,盡量平靜地迴應:“喂,怎麽了?”


    劉年輕歎:“我有話和你說。”


    “我也是,關於昨天的事,我還是一樣的想法。”


    一時之間,擋在他們之間那堵牆好像塌了,隻剩下一層接近透明的輕紗在飄動,他們可以清楚地看到對方的心。輕紗雖輕薄,但越過那層輕紗,也需要勇氣。


    同時說完,兩個人默契地沉默,張揚仰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盯著天花板,左手捂住胸口,靜靜地感受著自己劇烈的心跳。


    那邊劉年不說話,他就仔細地聽著電話那邊傳來的喇叭聲,人們說話的聲音,路邊攤販的叫賣聲,心情久久無法平靜。


    “我在你家小區樓下。”良久地沉默過後,劉年終於又開口:“現在很想見見你。”


    喇叭聲,人聲,各種叫賣聲瞬間消失在張揚的世界裏,這一刻他隻聽得到劉年的那句“很想見你。”


    他緊張地攥緊了手機,手心開始不停地冒著汗,在床上來迴翻滾,一遍又一遍地地迴味著那句讓他神魂顛倒的話,很想見你,很想見你。


    “張揚,我在你家樓下,很想見你。”劉年又認真地重複了一遍,字字清晰,字字繾綣,字字撩動著張揚的心。


    如果不是電話還沒掛斷,張揚早就忍不住四處亂竄並且驚聲尖叫來緩解激動。他清了清嗓子,卻發現嗓子幹澀得難受,隻能費勁地咽了咽口水,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啞得不成樣子:“那我馬上下來找你。”


    那層輕紗好像瞬間被撥開了,張揚一抬眼,就看到了劉年的臉。


    電話那頭還是吵吵鬧鬧的,張揚凝神仔細聽,聽到劉年說了聲“我等你”才心滿意足地收拾著下樓。


    下樓的路變得格外漫長,平時一會兒就能到一樓的電梯,今天就像故障了一樣,張揚感覺都坐了好久,還沒到一樓。


    終於下到了一樓,剛出電梯門他就被冷得不由地瑟縮了幾下,走時太匆忙,張揚隻是隨便抓了件薄外套穿著,出了門才發現外麵氣溫有點低,還吹著涼風。


    穿過一片片綠化,張揚一眼就看到了小區外站著的劉年,他還是穿著那套黑白的校服,衣領被風吹得微微地翻飛,卻仍舊巋然不動地站得筆直,路上人來人往,他從始至終都保持著目不斜視地看著小區的大門口姿態。劉年還是一如既往的認真,也包括等張揚這件事。


    看到劉年,張揚馬上轉了個彎,他沒從正大門出去,而是選擇走側門,原本迫不及待地想要快點見到劉年,現在真的到了門口,看著近在眼前的劉年,他突然又慫了,心裏還升騰起莫名的膽怯。


    張揚緊張地捏了捏手指,慢慢地靠近劉年,眼看隻剩兩步的距離,他卻突然停住了,喜歡的人近在眼前,張揚卻根本不敢開口跟他說話。


    他輕輕地歎了口氣,拿出手機打開微信,點進劉年的對話框給他發了個消息:“轉身,我在你後麵。”


    發完消息,張揚馬上做賊似的把手機揣進兜裏並迅速地低下頭,假裝認真地踩地上的小石子玩來掩飾緊張,不多久一雙帆布鞋就進入了他的視線,接著耳邊想起了熟悉的聲音:“你來了。”


    張揚聞聲抬頭,努力收斂住緊張的表情抬眼看向劉年:“嗯,來了。”


    晨間空氣好,正是散步的好時機,路上肉眼可見的有很多吃了早飯出來散步的家人,朋友,或者是情侶,他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散散步吹吹風,入目都是一派悠然的景象。


    在眾多悠閑散步的人之中,隻有張揚和劉年看起來很是異類,他們不散步也不聊天,就麵對麵地幹站著對視,活像兩棵俊俏的樹。


    在被又一批走過的路人側目以後,張揚終於忍不住開口:“要不我們走走?”


    劉年馬上應下:“好。”


    他們沿著小區外的小道走著,途經一批又一批散步的人,從人多的小花園走到剛刷了白漆的拱橋,再到栽滿了睡蓮的小池塘,越往前走人越少,在散步的行人都選擇迴頭時,他們默契地前行直抵人跡罕至的銀杏樹林。


    入目一片金黃,樹葉隨著微風起舞,舞得太歡快的那幾片乘著風從樹枝上飄然下落,最後落在了樹下那一小叢由銀杏葉堆起的小山上。


    “比楓葉好看。”張揚撿了一片黃燦燦的銀杏葉,掂在手裏細細地看,然後瞟了一眼劉年小聲地嘟囔著:“這不比紅彤彤的楓葉好看一萬倍。”


    無論過去多久,張揚都忘不掉劉年和趙娜娜在楓樹林的那個吻,每每迴想起來,他都會感同身受地再失落個一遍。


    再次聽張揚提到楓葉,劉年隻能無奈地搖頭,他默默地走近,和張揚一起看著他手心裏那片小小的銀杏葉,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解釋一下:“那天,我推開她了。”


    張揚一愣,故作不在意地說:“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劉年靜靜地看著張揚,也不管他在沒聽,繼續著自己的解釋:“我沒有親趙娜娜。”


    沒親?兩人的臉都貼一起去了還叫沒親?


    想到這,張揚又不禁激動起來,完全忘記了還要裝無所謂直接開口道:“還沒親?我都親眼看到她湊過去親你了。”


    話說出來,張揚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於是趕緊轉身背對劉年,不讓他看到自己窘迫的表情。


    “所以你根本不是一點也不在意。”劉年緩緩開口,伸手捏住劉年的指尖,輕輕地摩挲著:“其實你那天去找我了是嗎?”


    “沒有!”張揚馬上打斷,反應劇烈地否認:“我去找你幹什麽。”


    劉年不說話了,卻仍然捏著張揚的指尖不放,力道又輕又緩,指尖相觸間盡是無聲的繾綣。


    張揚沒敢迴頭,固執地背對著劉年不看他,像在慪氣又像在緊張,氣氛是曖昧的沉默,金黃的銀杏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除卻風吹樹葉的聲音,隻能聽到彼此並不平穩的心跳。


    劉年的手指掠過張揚的指尖,慢慢地爬上他的手心,最後駐留在張揚手心的那根感情線上來迴地環繞,輕聲地發問:“我們還要繼續做最好的朋友嗎?”


    雖然是問句,但語氣裏卻沒有一點疑問,反而更多的是一種暗暗的試探,仿佛是不滿足於最好的朋友這層關係,而急於找到一個突破口一般,略顯焦急的試探。


    總是考試第一名的劉年,在感情裏隻是個蹣跚學步的傻子,每邁開一步都需要明確的迴應,但隻要對方表達出一點抗拒,他就會不斷地後退,直到退迴原點。


    他進或退,完全取決於張揚,現在的他,就是站在分界線等待審判的人,如果張揚答應,他就願意義無反顧地向前一步。


    “不。”張揚收緊手掌,把劉年的手指和那片銀杏葉一起攥在手心,然後猛然迴頭,用力地拽了一把劉年,把他整個人都拉到眼前。


    他們四目相對,直線距離不超過五厘米,近到連對方紊亂的心跳都聽得一清二楚。


    “我不想和你做好朋友,一點也不想。”張揚說著拉近距離,兩人近到鼻尖相碰,交換著唿吸:“即使是最好的朋友也不行。”


    說著,仿佛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張揚開始皺著眉自言自語一般地說:“我才不要像隔壁班的那個男生一樣,領了你的好人卡就灰溜溜地走人。”


    得到了想要的迴答,劉年才敢邁出下一步,他低頭輕笑盯著張揚漸紅的耳根循循善誘地說:“那你想和我做什麽?”


    他吐字清晰,語速刻意放得緩慢,話說出口好一會兒,熱氣還在張揚耳邊和側頸徘徊不去,一字一句像是一種無聲的挑逗。


    張揚心底湧上一股熱浪,耳朵一下子紅透了,連同脖子根都被染得發紅,隻能支支吾吾地老實交代:“想…做你的男朋友。”


    說完,張揚突然覺得臊得慌,馬上別開頭,掩飾性地看向身旁大片大片的銀杏樹。


    整片樹林裏空無一人,最外邊的圍欄邊上還掛著一個紙牌,上麵寫著“私人用地,未經允許不得入內”,怪不得沒人來這裏,張揚這才明白其中緣由。


    劉年一直沒表態,從他說過做男朋友那句話以後,就一直盯著張揚看,張揚看不懂他的態度,為了緩解尷尬,隻能沒話找話:“來的時候沒注意到這裏還掛著個牌子,早看到就不進來了。”


    “很明顯,一眼就能看見。”這次劉年迴答得很快,但張揚卻從話裏品出來別的意思。


    他才剛說了想和劉年談戀愛,又帶著劉年來到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不明真相的人肯定會以為他圖謀不軌,這麽想著,張揚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覺得很有必要要和劉年解釋一下,所以馬上迴頭,做出一個三指朝天的動作趕忙發誓道:“你別多想,我真不知道這裏不讓人進,也不是故意帶你來這種沒人的地方,也絕對沒有對你圖謀不軌。”


    說完,似乎是怕劉年不相信,張揚還眼神堅定地補充一句:“騙你遭天打雷劈!”


    “沒有非分之想?”劉年垂眸:“所以剛才說想做我男朋友也是假的?”


    “不……”張揚仔細想了一下,馬上改口結結巴巴地說:“那……那喜歡你算是非分之想嗎?”


    劉年沉吟,走近張揚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當然算。”


    “如果這麽說的話,那我得承認,我確實對你有點非分之想。”說著,張揚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看向別處,東掃一眼,西看一眼但就是不敢直視劉年的眼睛。


    劉年窮追不舍,單手撫上張揚的側臉,輕輕一旋手腕,張揚的臉就被轉過來呈一個麵對著劉年的姿態。


    “隻有非分之想?”劉年黝黑的眸子蒙上一層不理智的欲望,緊緊地盯著張揚通紅的耳根:“不想付諸行動嗎?”


    言語間,他的手掌有意無意地摩擦著張揚的側臉,小拇指劃過他頸部最脆弱敏感的皮膚,引得張揚隱忍地長唿出一口氣,唿吸間都染上了曖昧的氣息。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張揚也顧不得害臊,他一咬牙一跺腳迴頭直視著劉年,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捉到了自己的胸前虛虛地捂著:“想,非常想,不信你感受一下。”


    劉年輕笑,露出了一排整齊的白牙:“感受到了。”他笑得肆意,是張揚以前從未見過的歡快。


    “然後呢?”張揚咽了一口口水,緊張地等著劉年繼續開口。


    “然後怎麽了?”劉年反轉手腕,再次把張揚的手捏住,中指在他的手背上遊走,意有所指地看著張揚反問。


    張揚急了,忍不住開口:“我們現在這樣好像在搞曖昧。”說完,他略帶委屈地低頭,賭氣似地不看劉年,因為劉年根本沒給他一個明確的態度。


    “嗯,不是好像,就是在搞曖昧。”劉年讚同地點點頭,微風掀起他額前的碎發,露出一對帶笑的眼睛。


    興致不太高的“哦”了一聲後,張揚就不說話了,而是悶悶地踢著地上的落葉,踩出嘎吱嘎吱的極其不和諧的響聲,用悲傷的發頂對著劉年。


    劉年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看著他踢飛一片又一片枯葉,直到把腳邊的枯葉都踢飛了,在地上留下一圈光禿禿的草皮才緩緩貼近張揚。


    他用右手試探地抓住張揚的衣角,拽起一個微小的弧度,輕輕地晃了晃說:“所以我們不搞曖昧好不好?”


    “又不是我說了算。”張揚不悅地說著,垂頭踢著草皮,踢起一小層泥土,正好飛到了劉年鞋麵上,在白色的帆布鞋上留下一個淺淺的印記:“不是得看你嗎。”


    張揚哪裏想搞曖昧,他巴不得直接原地結婚,然後一胎三寶從此和劉年過上沒羞沒臊的幸福生活。


    “我以為我已經表現得夠明顯了。”劉年無奈垂眸:“你居然還看不出來嗎?”


    說到這個張揚就來氣,開始撇嘴控訴:“我隻看到你和別的女生親親我我,還不停地給我發好人卡,讓我和你做朋友,不要有非分之想。”


    “沒有。”劉年馬上否認:“我沒有那樣想過。”


    “誰知道呢,你怎麽想的又不說,憋著我哪能猜出來。”


    劉年無奈一笑,掰正張揚的身子與他對視:“那我現在告訴你,你聽好了。”


    “停!”張揚突然打斷劉年,雙手背在身後,鄭重地清了清嗓子說:“既然已經達成共識,接下來的就應該我主動了。”


    說完張揚垂眸思考了一會兒,嘴裏念念有詞,好像在背稿子一樣兀自小聲地嘟囔著。


    劉年不解地看著,卻沒打斷他,反而覺得這樣子的張揚有一種莫名的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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