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話到張揚耳朵裏，卻變成了另一個意思，他以為劉年是怪他太沒邊界感，沒經過他的允許就靠肩膀，於是也沒關劉年說什麽，心虛地開始解釋：“我和哥們都這樣，如果你介意的話，那我下次先問你再……”
“哦。”沒等張揚說完劉年打斷了他，低低地應了一聲，然後自顧自地背起書包往急診室走，看起來情緒不是很好：“謝謝。”
聽到張揚說出的答案和自己預想的一樣，劉年自嘲地苦笑了一下，又暗暗地怪自己亂期待。
張揚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皺巴巴地跟在劉年身後不敢吭聲，他下意識地伸手往外套的口袋裏掏，想看看追人秘籍拯救一下，但卻發現自己根本沒帶那東西。他無奈地歎氣，隻能憑本能沒話找話地和劉年說話，來試探劉年是不是還在和他生氣：“餓了嗎？”
“不餓。”
“喝水不？”
“不渴。”
“冷不冷？”
“不冷。”
劉年又變得惜字如金，能用兩個字迴答的問題絕不多說一個字，每問一個問題被拒絕後，張揚隻能傻乎乎地撓頭，又開始絞盡腦汁地繼續想下一個問題。
但劉年每冷漠地迴答一次，都像給張揚澆了一大盆冷水，他越問聲音越小，最後隻能皺著眉委屈地說：“劉年，我以為我們永遠有話說，可是你好冷漠。”他在控訴，說完了像一隻金毛一樣，瞪著眼睛看向劉年，嘴撇出了新高度。
第153章 你這哥們挺會照顧人啊
“對不起。”看著張揚失落的表情，劉年才意識到自己又沒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他主動走近張揚，本來想摸摸他的頭，就像給小狗順毛那樣的摸，但手伸到張揚眼前，看著張揚亮晶晶的眼睛，他又猛然收了迴來，最後改成拍了拍他的肩：“我有起床氣，所以剛清醒的時候情緒不太好。”他很少說謊，不會隱藏真實情緒，說著心虛地歪頭假裝看向別處，怕自己眼裏的閃躲被張揚看出來。
說著，似乎怕張揚不理他，拍完以後，劉年還小心地觀察了張揚的表情，心道這應該能算是好朋友之間正常的互動吧？
張揚聽著劉年的話，隻是耳朵動了一動，沒什麽特別的表示，也沒說話。
其實一聽到劉年主動解釋，張揚就一點也不委屈了，但他才不要那麽快就讓劉年知道他已經不生氣了，想聽劉年多哄哄他。
雖然劉年的語氣很僵硬，姑且也算是哄了吧，這麽想著，張揚怕自己忍不住笑出來，隻能轉身背對著劉年偷笑。
見張揚這樣，劉年心一沉，突然有點不知所措了，愣在原地想說話又不知道說什麽，他又不擅長哄人，反而經常會把人越哄越生氣。
但沒辦法，錯是他自己犯的，不知道怎麽哄，硬著頭皮也要哄：“餓嗎？渴嗎？冷不冷？”劉年直接照搬張揚的話，差點把張揚逗笑。
張揚裝不下去了，劉年能主動和他解釋，還主動和他肢體接觸，已經讓張揚樂得開了花，他表麵上卻不動聲色，內心已經開心得咕嘟咕嘟冒起了泡，最後在轉身麵對劉年之前，他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意，假裝無所謂地說：“那我隻好我原諒你咯。”
劉年這才鬆了口氣：“嗯。”說完以後，好像是意識到自己才蹦一個字，會顯得很冷漠，劉年又補充道：“沒生氣就好。”
前麵沒幾個人，很快就輪到劉年了，劉年本來想著門口到室內沒幾步了，就自己走進去，但張揚不放心，非要親手扶著他進去。
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剛好和上一個看病的人擦肩而過，是個高高瘦瘦的男人，張揚一門心思都在劉年身上，沒注意到他，直到劉年忽然停下，看著那個人的背影發呆，張揚才跟著看過去。
這人的背影看起來很熟悉，張揚一時
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但他很確定，這人他應該認識。
“你認識他嗎？”張揚轉頭問劉年，發現劉年的表情有點微妙，但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
劉年受驚似地迴頭，看向張揚的眼神有點莫名的慌張，他沒承認但也沒否認，而是轉移了話題說：“我們進去吧。”
“哦。”劉年不說，張揚也不敢多問，又重新扶起劉年走進診室。
但他還是忍不住又迴頭看了一眼，那個男人還沒走，居然也停了下來，剛好也在看他們。發現張揚迴頭，他又馬上拉了一下口罩，低頭匆匆離開了。
“好奇怪的人。”張揚不禁小聲嘀咕，那個男人的行為看起來鬼鬼祟祟的，他甚至開始猜想，這人是不是什麽歹徒，劫財劫色的那種。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劉年就危險了，因為張揚覺得他太好看了，保不齊會被盯上然後劫色啥的。
“想什麽呢？”劉年迴頭問，臉上隱隱透露著試探，見張揚沒繼續看那個人，才悄悄地鬆了口氣說：“你擋到別人的路了。”
“沒想什麽。”張揚說著又不放心地迴頭看了一眼後，才跑到劉年身邊，更加寸步不離地跟著他：“走慢點，走慢點，小心腳啊。”
醫生是個慈祥的大叔，見張揚擔憂得團團轉的樣子，忍不住出聲道：“小夥子，別急。”
張揚搬了張凳子在劉年身邊坐下，醫生才問了幾個問題，看了幾眼劉年的傷口，他就焦急地問：“醫生，這有什麽大問題沒？”
“要拍個片子才知道，傷口倒是不嚴重，就是怕傷到骨頭。”醫生說著，看看劉年又看看張揚，開玩笑地說：“是不是在學校打架把人弄傷了，看你這比病人本人還急的樣子。”
“不是。”張揚馬上否認：“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罩著他都來不及，怎麽會打他。”
“那帶你最好的朋友去拍個片吧。”醫生說著開了一張單據遞給張揚：“出門左轉先去窗口*費，拍片子的地方在二樓。”
“在這等我。”張揚扶著劉年在角落裏的椅子上坐下，叮囑道：“我先去交費，迴來再帶你去拍片子。”
“在這坐著不太好吧，待會兒還有其他病人來。”說著劉年就要起身，診室不大，他怕坐在這裏占了其他人的位置，說完就要起來。
“就一會兒。”張揚固執地把他按迴椅子上坐下，轉頭笑嘻嘻地問醫生：“大叔，我哥們能在這裏坐一下不，我很快就來。”
看到張揚在笑，醫生大叔也跟著笑笑說：“當然能。”張揚一喜，瑟地挑眉看向劉年，才迴頭對醫生道謝：“謝謝謝謝。”
又接待了幾位病人，見暫時沒什麽人再來了，醫生大叔起身接了杯水看向劉年：“小夥子，喝水不？”
“不……”劉年還沒來得及拒絕，一杯水就塞到了手裏，他被迫接下，隻能禮貌地道謝。
“你這哥們挺會照顧人啊。”或許是覺得無聊，醫生大叔喝著水和劉年聊起來：“這年頭這麽會照顧人的小孩不多了。”
“嗯。”劉年應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麽，他也是才知道，原來張揚這麽會照顧人，因為他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的，根本不像是這種能顧及到細節的人。
見劉年似乎不太想討論那個話題，醫生又換了個話題問：“你這腳怎麽傷到的？”
醫生大叔不明白，一個學生在學校裏也不搬什麽特別重的東西，怎麽能把腳砸成這樣。
“砸到的。”劉年說著喝了一口水，眼神飄到了窗外，看起來又是一副拒絕溝通的樣子。但事實並不是這樣，他隻是不擅長表達，而不是故意的冷漠。
在陌生人麵前更是這樣，他不喜歡和不熟悉的人討論自己的私事，就隻能保持沉默。所以長此以往，一般人都會覺得話少的他有點無趣，也不會再想著和他說話了，除了張揚。
張揚像個永遠不會斷電的播放器一樣，即使張揚不說話，他也能自己不停地說個沒完，他好像也根本不覺得話少的劉年很無趣。
“哦，那以後要注意點了。”聽劉年這麽說，醫生也不知道該怎麽繼續交流下去了，隻能也跟著喝了一口水，掩飾尷尬。
他心裏不禁地開始疑惑，這兩個性格大不相同的孩子，是怎麽玩到一起去的。一個那麽活潑話又多，一個又那麽安靜沉默寡言的。等到張揚迴來以後，醫生大叔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張揚一迴來，剛進門迫不及待地拉著劉年問東問西，說了一堆有的沒的：“你腳怎麽樣，還疼不疼，現在餓了嗎，給你買點吃的？”
“不疼，不餓，吃的不用買了。”劉年一一地迴答了張揚的每個問題，還是一樣的惜字如金，但卻不是敷衍的那種。
“那好吧。”張揚拉了椅子坐在劉年身邊休息，像是跑得太急有點喘不上氣，但還是不停地說著話。
劉年認真地聽著，時不時迴應一下，他雖然看起來還是那副不是很熱情的樣子，但張揚說的每句話，他都會一句不落地迴應。
大多數時間都是張揚在說，劉年更多的時間都在安靜地聽著，時不時點點頭迴應一下，雖然他的話還是一樣少，但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來，他原本毫無波瀾的表情，隨著張揚的到來，變得生動了不少，完全不像剛才那樣淡漠。
醫生無奈地笑笑，沒想到這個總是冷著臉的小夥子還有兩幅麵孔，別人說話他就愛搭不理的，另一個話多的小夥子一來，他就認真傾聽，認真迴應。
“我告訴你，現在外麵好冷，還好你穿著我的厚外套，不然得冷得縮水一圈。”張揚還在念叨，似乎有分享不完的事：“還有，我迴來的時候不是跑得很快嗎，那個保潔阿姨剛拖完地很滑，我又沒注意，一跑差點給摔個狗吃屎，還好我反應快，不然就要和你一起拍片了。”
“下次小心點。”劉年說著皺眉，問了他比較在意的問題：“我把外套還給你吧，我不冷。”
“別說這話，你揚哥不愛聽。”張揚撇嘴，抱臂看著劉年問：“你是病人還是我是病人？再說我身體倍兒棒，不怕冷。”
“那剛才是誰說外麵冷的……”劉年無情地戳穿他，張揚哼了一聲沒說話，似乎要耍賴到底。
醫生大叔聽著兩人的對話，越聽越不對勁，這兩哥們好像和其他的哥們不一樣，怎麽說話黏黏糊糊的，就像前幾天來的那對小情侶一樣。
“走了走了。”張揚說不過就轉移話題：“去拍片子。”走之前張揚還不忘給醫生打個招唿：“大叔，迴見啊。”
劉年好像還在執著於外套的問題，沒什麽動靜，還是坐著不打算起來。
“要背還是扶著走？”張揚走近，在劉年麵前蹲下，抬頭看著他的眼睛說：“不說話就默認要背著走了。”
“不。”猶豫了一會兒，劉年還是妥協了，他知道如果他一個都不選，張揚肯定會直接把他背起來：“扶著就行。”
“早這樣不就行了。”說完張揚狡黠一笑，站起來向劉年伸出手。
劉年雖然還是那副不情不願的表情，但還是把手遞給了張揚，張揚順勢一拉，力道不重但剛好把劉年拉了起來，然後熟練地挽上他的手臂，一套動作做得行雲流水，如果不是扶了無數次，根本做不到那麽自然。
這個時間點人不多，拍片子的時候隻排了一會兒就輪到他們了，結果出來得也很快，雖然傷到了骨頭，但傷情不是很嚴重，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就能痊愈。
醫生給他們開了點藥，叮囑休養的時候不要做太劇烈的運動，多吃雞蛋，多喝牛奶，最重要的是要補鈣。
張揚在一旁認真聽著，還拿出手機把重要的注意事項都記在了備忘錄裏，那專注的樣子，比劉年本人還上心。
一邊記錄他還不忘跟著醫生重複一遍，甚至自己做了總結，才再次叮囑劉年：“聽到了嗎，非必要不要過度用腳，多吃點好的補充營養，最重要的是什麽，是補鈣啊，記住了！”
“嗯。”看著忙忙碌碌比他自己還上心的張揚，劉年心裏百感交集，他突然覺得，其實能和張揚做好朋友也不錯，畢竟他對朋友還是很上心的。
張揚當然不知道劉年在想什麽，看到他在出神，隻以為他沒認真聽醫生講注意事項，所以張揚也沒多想，下意識地伸手在劉年的腦門上輕輕地敲了一下說：“幹嘛呢，你有沒有認真聽啊哥。”
“聽到了。”
一旁正在講注意事項的醫生，不小心看到了這一幕，他驚訝得差點忘了要說什麽，隻能幹咳一下掩飾尷尬，才繼續說：“大概就是這些，沒什麽問題的話就可以去交費拿藥了。”
張揚接過單子馬上應下：“好嘞，謝謝醫生。”
看張揚又要去給他拿藥，劉年覺得不大好意思一直讓張揚跑腿就主動提議：“我們一起去吧。”
知道張揚肯定會拒絕他，而且會讓他找個地方坐下等著，劉年決定先發製人：“我一個人待著無聊，而且現在腳不是很疼。”
張揚拒絕的話被堵在嘴裏，隻能無奈地說：“行吧，不過要慢點啊。”說完他攙扶著劉年，小心翼翼地走著。被攙扶了這麽久，劉年已經逐漸習慣，即使兩人靠得很近，他也不會覺得不自在。
但走到一半，劉年突然停下了，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張揚沒注意到的方向，那個在急診室擦肩而過的身影，正向他們走來，劉年心下一陣警覺，而後馬上鬆開張揚的手臂說：“還是你去吧，我坐著等你迴來。”
張揚以為他隻是累了，也沒覺得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就扶著他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走之前還不忘叮囑道：“別亂跑，等我迴來。”
“嗯。”劉年低聲應下，沒敢看張揚，見到張揚轉身離開，他又馬上抬頭，一直緊張地看著張揚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才鬆了口氣。
急診室遇到的那個瘦高男人走到了劉年身邊，他摘下口罩看了一眼劉年，又轉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張揚離開的方向，好一會兒才開口：“年年。”
“舅舅。”劉年看了一眼沈黎明，馬上又移開目光，打了聲招唿以後，兩人都沒再開口，一起陷入了沉默。
沈黎明走到劉年身邊坐下，低頭摸著無名指上的戒指說：“年年，你怎麽了？”
“腳受了點傷。”劉年說著，目光不自覺地就落到了沈黎明的戒指上，他記得張揚的爸爸，好像也有同款的戒指。
察覺到劉年的目光，沈黎明默默地把手上的戒指取了下來，攥在手心裏摩挲，而後才繼續問：“嚴重嗎？”
沈黎明說著皺眉看向劉年的腳：“皮外傷還是傷到了骨頭，你爸媽知道嗎？”
“不嚴重，吃點藥休息一段時間就好。”劉年斂眸，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說：“我沒告訴他們，隻是小傷。”
沈黎明無奈一笑，仿佛早就猜到劉年會這樣說，他了解劉年，從小就是個固執又堅韌的人，受了傷不會像其他孩子一樣告訴家人，而是選擇自己默默地承受。
“檢查結果給我看看。”
劉年愣了一下，然後神色極其不自然地說：“沒有。”
檢查報告單在張揚那裏，劉年下意識地不想讓沈黎明知道，他和張揚在一起，而且還是張揚陪他來醫院的。
“在別人那裏嗎？”沈黎明靠在椅背上撐開雙臂伸了個懶腰，看似不經意地說：“剛才在急診室門口，我好像看到你朋友和你一起的。”
他說著定定地看向劉年，眼裏的試探意味明顯，擦肩而過的時候，他不可能沒有看到和劉年在一起的張揚。
“哦。”沒等張揚說完劉年打斷了他，低低地應了一聲，然後自顧自地背起書包往急診室走，看起來情緒不是很好：“謝謝。”
聽到張揚說出的答案和自己預想的一樣，劉年自嘲地苦笑了一下，又暗暗地怪自己亂期待。
張揚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皺巴巴地跟在劉年身後不敢吭聲，他下意識地伸手往外套的口袋裏掏，想看看追人秘籍拯救一下，但卻發現自己根本沒帶那東西。他無奈地歎氣，隻能憑本能沒話找話地和劉年說話，來試探劉年是不是還在和他生氣：“餓了嗎？”
“不餓。”
“喝水不？”
“不渴。”
“冷不冷？”
“不冷。”
劉年又變得惜字如金，能用兩個字迴答的問題絕不多說一個字，每問一個問題被拒絕後，張揚隻能傻乎乎地撓頭，又開始絞盡腦汁地繼續想下一個問題。
但劉年每冷漠地迴答一次，都像給張揚澆了一大盆冷水，他越問聲音越小，最後隻能皺著眉委屈地說：“劉年，我以為我們永遠有話說，可是你好冷漠。”他在控訴，說完了像一隻金毛一樣，瞪著眼睛看向劉年，嘴撇出了新高度。
第153章 你這哥們挺會照顧人啊
“對不起。”看著張揚失落的表情，劉年才意識到自己又沒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他主動走近張揚，本來想摸摸他的頭，就像給小狗順毛那樣的摸，但手伸到張揚眼前，看著張揚亮晶晶的眼睛，他又猛然收了迴來，最後改成拍了拍他的肩：“我有起床氣，所以剛清醒的時候情緒不太好。”他很少說謊，不會隱藏真實情緒，說著心虛地歪頭假裝看向別處，怕自己眼裏的閃躲被張揚看出來。
說著，似乎怕張揚不理他，拍完以後，劉年還小心地觀察了張揚的表情，心道這應該能算是好朋友之間正常的互動吧？
張揚聽著劉年的話，隻是耳朵動了一動，沒什麽特別的表示，也沒說話。
其實一聽到劉年主動解釋，張揚就一點也不委屈了，但他才不要那麽快就讓劉年知道他已經不生氣了，想聽劉年多哄哄他。
雖然劉年的語氣很僵硬，姑且也算是哄了吧，這麽想著，張揚怕自己忍不住笑出來，隻能轉身背對著劉年偷笑。
見張揚這樣，劉年心一沉，突然有點不知所措了，愣在原地想說話又不知道說什麽，他又不擅長哄人，反而經常會把人越哄越生氣。
但沒辦法，錯是他自己犯的，不知道怎麽哄，硬著頭皮也要哄：“餓嗎？渴嗎？冷不冷？”劉年直接照搬張揚的話，差點把張揚逗笑。
張揚裝不下去了，劉年能主動和他解釋，還主動和他肢體接觸，已經讓張揚樂得開了花，他表麵上卻不動聲色，內心已經開心得咕嘟咕嘟冒起了泡，最後在轉身麵對劉年之前，他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意，假裝無所謂地說：“那我隻好我原諒你咯。”
劉年這才鬆了口氣：“嗯。”說完以後，好像是意識到自己才蹦一個字，會顯得很冷漠，劉年又補充道：“沒生氣就好。”
前麵沒幾個人，很快就輪到劉年了，劉年本來想著門口到室內沒幾步了，就自己走進去，但張揚不放心，非要親手扶著他進去。
他們走到門口的時候，剛好和上一個看病的人擦肩而過，是個高高瘦瘦的男人，張揚一門心思都在劉年身上，沒注意到他，直到劉年忽然停下，看著那個人的背影發呆，張揚才跟著看過去。
這人的背影看起來很熟悉，張揚一時
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但他很確定，這人他應該認識。
“你認識他嗎？”張揚轉頭問劉年，發現劉年的表情有點微妙，但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
劉年受驚似地迴頭，看向張揚的眼神有點莫名的慌張，他沒承認但也沒否認，而是轉移了話題說：“我們進去吧。”
“哦。”劉年不說，張揚也不敢多問，又重新扶起劉年走進診室。
但他還是忍不住又迴頭看了一眼，那個男人還沒走，居然也停了下來，剛好也在看他們。發現張揚迴頭，他又馬上拉了一下口罩，低頭匆匆離開了。
“好奇怪的人。”張揚不禁小聲嘀咕，那個男人的行為看起來鬼鬼祟祟的，他甚至開始猜想，這人是不是什麽歹徒，劫財劫色的那種。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劉年就危險了，因為張揚覺得他太好看了，保不齊會被盯上然後劫色啥的。
“想什麽呢？”劉年迴頭問，臉上隱隱透露著試探，見張揚沒繼續看那個人，才悄悄地鬆了口氣說：“你擋到別人的路了。”
“沒想什麽。”張揚說著又不放心地迴頭看了一眼後，才跑到劉年身邊，更加寸步不離地跟著他：“走慢點，走慢點，小心腳啊。”
醫生是個慈祥的大叔，見張揚擔憂得團團轉的樣子，忍不住出聲道：“小夥子，別急。”
張揚搬了張凳子在劉年身邊坐下，醫生才問了幾個問題，看了幾眼劉年的傷口，他就焦急地問：“醫生，這有什麽大問題沒？”
“要拍個片子才知道，傷口倒是不嚴重，就是怕傷到骨頭。”醫生說著，看看劉年又看看張揚，開玩笑地說：“是不是在學校打架把人弄傷了，看你這比病人本人還急的樣子。”
“不是。”張揚馬上否認：“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罩著他都來不及，怎麽會打他。”
“那帶你最好的朋友去拍個片吧。”醫生說著開了一張單據遞給張揚：“出門左轉先去窗口*費，拍片子的地方在二樓。”
“在這等我。”張揚扶著劉年在角落裏的椅子上坐下，叮囑道：“我先去交費，迴來再帶你去拍片子。”
“在這坐著不太好吧，待會兒還有其他病人來。”說著劉年就要起身，診室不大，他怕坐在這裏占了其他人的位置，說完就要起來。
“就一會兒。”張揚固執地把他按迴椅子上坐下，轉頭笑嘻嘻地問醫生：“大叔，我哥們能在這裏坐一下不，我很快就來。”
看到張揚在笑，醫生大叔也跟著笑笑說：“當然能。”張揚一喜，瑟地挑眉看向劉年，才迴頭對醫生道謝：“謝謝謝謝。”
又接待了幾位病人，見暫時沒什麽人再來了，醫生大叔起身接了杯水看向劉年：“小夥子，喝水不？”
“不……”劉年還沒來得及拒絕，一杯水就塞到了手裏，他被迫接下，隻能禮貌地道謝。
“你這哥們挺會照顧人啊。”或許是覺得無聊，醫生大叔喝著水和劉年聊起來：“這年頭這麽會照顧人的小孩不多了。”
“嗯。”劉年應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麽，他也是才知道，原來張揚這麽會照顧人，因為他平時看起來大大咧咧的，根本不像是這種能顧及到細節的人。
見劉年似乎不太想討論那個話題，醫生又換了個話題問：“你這腳怎麽傷到的？”
醫生大叔不明白，一個學生在學校裏也不搬什麽特別重的東西，怎麽能把腳砸成這樣。
“砸到的。”劉年說著喝了一口水，眼神飄到了窗外，看起來又是一副拒絕溝通的樣子。但事實並不是這樣，他隻是不擅長表達，而不是故意的冷漠。
在陌生人麵前更是這樣，他不喜歡和不熟悉的人討論自己的私事，就隻能保持沉默。所以長此以往，一般人都會覺得話少的他有點無趣，也不會再想著和他說話了，除了張揚。
張揚像個永遠不會斷電的播放器一樣，即使張揚不說話，他也能自己不停地說個沒完，他好像也根本不覺得話少的劉年很無趣。
“哦，那以後要注意點了。”聽劉年這麽說，醫生也不知道該怎麽繼續交流下去了，隻能也跟著喝了一口水，掩飾尷尬。
他心裏不禁地開始疑惑，這兩個性格大不相同的孩子，是怎麽玩到一起去的。一個那麽活潑話又多，一個又那麽安靜沉默寡言的。等到張揚迴來以後，醫生大叔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張揚一迴來，剛進門迫不及待地拉著劉年問東問西，說了一堆有的沒的：“你腳怎麽樣，還疼不疼，現在餓了嗎，給你買點吃的？”
“不疼，不餓，吃的不用買了。”劉年一一地迴答了張揚的每個問題，還是一樣的惜字如金，但卻不是敷衍的那種。
“那好吧。”張揚拉了椅子坐在劉年身邊休息，像是跑得太急有點喘不上氣，但還是不停地說著話。
劉年認真地聽著，時不時迴應一下，他雖然看起來還是那副不是很熱情的樣子，但張揚說的每句話，他都會一句不落地迴應。
大多數時間都是張揚在說，劉年更多的時間都在安靜地聽著，時不時點點頭迴應一下，雖然他的話還是一樣少，但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來，他原本毫無波瀾的表情，隨著張揚的到來，變得生動了不少，完全不像剛才那樣淡漠。
醫生無奈地笑笑，沒想到這個總是冷著臉的小夥子還有兩幅麵孔，別人說話他就愛搭不理的，另一個話多的小夥子一來，他就認真傾聽，認真迴應。
“我告訴你，現在外麵好冷，還好你穿著我的厚外套，不然得冷得縮水一圈。”張揚還在念叨，似乎有分享不完的事：“還有，我迴來的時候不是跑得很快嗎，那個保潔阿姨剛拖完地很滑，我又沒注意，一跑差點給摔個狗吃屎，還好我反應快，不然就要和你一起拍片了。”
“下次小心點。”劉年說著皺眉，問了他比較在意的問題：“我把外套還給你吧，我不冷。”
“別說這話，你揚哥不愛聽。”張揚撇嘴，抱臂看著劉年問：“你是病人還是我是病人？再說我身體倍兒棒，不怕冷。”
“那剛才是誰說外麵冷的……”劉年無情地戳穿他，張揚哼了一聲沒說話，似乎要耍賴到底。
醫生大叔聽著兩人的對話，越聽越不對勁，這兩哥們好像和其他的哥們不一樣，怎麽說話黏黏糊糊的，就像前幾天來的那對小情侶一樣。
“走了走了。”張揚說不過就轉移話題：“去拍片子。”走之前張揚還不忘給醫生打個招唿：“大叔，迴見啊。”
劉年好像還在執著於外套的問題，沒什麽動靜，還是坐著不打算起來。
“要背還是扶著走？”張揚走近，在劉年麵前蹲下，抬頭看著他的眼睛說：“不說話就默認要背著走了。”
“不。”猶豫了一會兒，劉年還是妥協了，他知道如果他一個都不選，張揚肯定會直接把他背起來：“扶著就行。”
“早這樣不就行了。”說完張揚狡黠一笑，站起來向劉年伸出手。
劉年雖然還是那副不情不願的表情，但還是把手遞給了張揚，張揚順勢一拉，力道不重但剛好把劉年拉了起來，然後熟練地挽上他的手臂，一套動作做得行雲流水，如果不是扶了無數次，根本做不到那麽自然。
這個時間點人不多，拍片子的時候隻排了一會兒就輪到他們了，結果出來得也很快，雖然傷到了骨頭，但傷情不是很嚴重，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就能痊愈。
醫生給他們開了點藥，叮囑休養的時候不要做太劇烈的運動，多吃雞蛋，多喝牛奶，最重要的是要補鈣。
張揚在一旁認真聽著，還拿出手機把重要的注意事項都記在了備忘錄裏，那專注的樣子，比劉年本人還上心。
一邊記錄他還不忘跟著醫生重複一遍，甚至自己做了總結，才再次叮囑劉年：“聽到了嗎，非必要不要過度用腳，多吃點好的補充營養，最重要的是什麽，是補鈣啊，記住了！”
“嗯。”看著忙忙碌碌比他自己還上心的張揚，劉年心裏百感交集，他突然覺得，其實能和張揚做好朋友也不錯，畢竟他對朋友還是很上心的。
張揚當然不知道劉年在想什麽，看到他在出神，隻以為他沒認真聽醫生講注意事項，所以張揚也沒多想，下意識地伸手在劉年的腦門上輕輕地敲了一下說：“幹嘛呢，你有沒有認真聽啊哥。”
“聽到了。”
一旁正在講注意事項的醫生，不小心看到了這一幕，他驚訝得差點忘了要說什麽，隻能幹咳一下掩飾尷尬，才繼續說：“大概就是這些，沒什麽問題的話就可以去交費拿藥了。”
張揚接過單子馬上應下：“好嘞，謝謝醫生。”
看張揚又要去給他拿藥，劉年覺得不大好意思一直讓張揚跑腿就主動提議：“我們一起去吧。”
知道張揚肯定會拒絕他，而且會讓他找個地方坐下等著，劉年決定先發製人：“我一個人待著無聊，而且現在腳不是很疼。”
張揚拒絕的話被堵在嘴裏，隻能無奈地說：“行吧，不過要慢點啊。”說完他攙扶著劉年，小心翼翼地走著。被攙扶了這麽久，劉年已經逐漸習慣，即使兩人靠得很近，他也不會覺得不自在。
但走到一半，劉年突然停下了，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張揚沒注意到的方向，那個在急診室擦肩而過的身影，正向他們走來，劉年心下一陣警覺，而後馬上鬆開張揚的手臂說：“還是你去吧，我坐著等你迴來。”
張揚以為他隻是累了，也沒覺得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就扶著他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走之前還不忘叮囑道：“別亂跑，等我迴來。”
“嗯。”劉年低聲應下，沒敢看張揚，見到張揚轉身離開，他又馬上抬頭，一直緊張地看著張揚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到他的身影，才鬆了口氣。
急診室遇到的那個瘦高男人走到了劉年身邊，他摘下口罩看了一眼劉年，又轉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張揚離開的方向，好一會兒才開口：“年年。”
“舅舅。”劉年看了一眼沈黎明，馬上又移開目光，打了聲招唿以後，兩人都沒再開口，一起陷入了沉默。
沈黎明走到劉年身邊坐下，低頭摸著無名指上的戒指說：“年年，你怎麽了？”
“腳受了點傷。”劉年說著，目光不自覺地就落到了沈黎明的戒指上，他記得張揚的爸爸，好像也有同款的戒指。
察覺到劉年的目光，沈黎明默默地把手上的戒指取了下來，攥在手心裏摩挲，而後才繼續問：“嚴重嗎？”
沈黎明說著皺眉看向劉年的腳：“皮外傷還是傷到了骨頭，你爸媽知道嗎？”
“不嚴重，吃點藥休息一段時間就好。”劉年斂眸，猶豫了一下才繼續說：“我沒告訴他們，隻是小傷。”
沈黎明無奈一笑，仿佛早就猜到劉年會這樣說，他了解劉年，從小就是個固執又堅韌的人，受了傷不會像其他孩子一樣告訴家人，而是選擇自己默默地承受。
“檢查結果給我看看。”
劉年愣了一下，然後神色極其不自然地說：“沒有。”
檢查報告單在張揚那裏，劉年下意識地不想讓沈黎明知道，他和張揚在一起，而且還是張揚陪他來醫院的。
“在別人那裏嗎？”沈黎明靠在椅背上撐開雙臂伸了個懶腰，看似不經意地說：“剛才在急診室門口，我好像看到你朋友和你一起的。”
他說著定定地看向劉年，眼裏的試探意味明顯，擦肩而過的時候，他不可能沒有看到和劉年在一起的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