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年剛洗完澡躺在床上,隻顧著和張揚聊天忘了吹頭發。


    年年有魚:那麽晚了出來幹嘛?


    劉年很少用社交軟件,他的微信裏也沒那麽多表情包。


    可能覺得語氣太生硬,劉年在微信自帶的表情裏找了一個黃臉的微笑表情加在對話的末尾,想用來緩解尷尬的聊天氣氛,殊不知他發出去代表友善的那個微笑小黃臉是著名的死亡微笑。


    突如其來的死亡微笑看得張揚背脊發涼,他嫌棄地吸了吸鼻子,刷刷刷地打下一串字。


    是你揚哥:你是老年人嗎,什麽年代了還用這個表情。


    劉年疑惑地多看了幾眼那個剛發出去的微笑小黃臉,越看越覺得的確有點不友好,於是他沒反駁張揚,反而很誠懇地解答了張揚的疑惑。


    年年有魚:剛成年,18歲應該不算老。


    本來心裏很鬱悶的張揚,在看到劉年這條消息後,心中的抑鬱一掃而光。


    他腦子裏頓時出現劉年一臉正經迴答這個問題的模樣,突然覺得劉年這個看起來不苟言笑的人還挺好玩。


    明明是一個青少年,卻把自己活成了一個老年人的模樣。


    張揚覺得有意思,於是繼續逗他。


    是你揚哥:你別告訴我你平時喜歡遛馬路,下象棋,偶爾還會和村裏的大媽坐在小巷子裏嘮嗑。


    劉年垂眸沉思,他盯著手機屏幕,似乎是在思考張揚說的這些事他做過幾件。


    年年有魚:常帶我媽去遛彎算嗎?


    是你揚哥:淦,你真是個神奇的物種。


    年年有魚:我是挺喜歡下象棋的,不過不會和巷子裏的大媽聊天,因為她們總是喜歡把我圍住,然後問一些亂七八糟的問題。


    張揚像是發現了一個寶藏,已經被劉年逗趣的話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是你揚哥:所以你曾經嚐試加入過她們嗎?哈哈哈哈!


    看著這句話,劉年眉頭一皺,總覺得張揚在嘲笑他,即使被張揚猜對了,最後為了維持住僅剩的形象,劉年快速地否認了:“沒有,我不愛和那些阿姨聊天。”


    張揚被劉年的欲蓋彌彰逗得險些笑岔氣,劉年那邊冷不防地又發來一條消息。


    年年有魚:你怎麽那麽晚了還不迴家。


    見劉年又問了一遍,張揚知道他這是問不到結果不會罷休了,於是隻能隨意編個借口:“出來透透氣。”


    劉年又不說話了,他看著對話框是若有所思,好一會兒才迴張揚。


    年年有魚:早點迴去,晚上不安全。


    這是劉年第一次對家人之外的人表現出這麽明顯的關心,打完字他突然覺得臉燒得慌,索性扔了手機把頭埋在被子裏準備睡覺。


    他特意沒關靜音,過了幾秒鍾手機就開始不停地震動。


    猶豫再三,劉年還是拿起了手機,微信列表第一個,就是張揚的消息。


    是你揚哥:看不出來你這人麵冷心熱。


    見劉年沒迴,張揚直接發來一串問號。


    是你揚哥:這就睡了???


    劉年剛準備迴,張揚又發來消息。


    是你揚哥:所以月黑風高,你隻是口頭上關心,並不是真的關心我的死活,我都到你家門口了,還不讓我進去坐坐。


    文字發完,接下來又是一番消息轟炸,數不清的柴犬表情包看得劉年的眼睛都花了。


    張揚是故意的,難得和劉年這個寡言少語的人說上話,他想和劉年套近乎,這樣以後也能光明正大地來找他,而不是靠鬼鬼祟祟的才能充上電。


    劉年等那邊的消息轟炸停了,才迴複張揚。


    年年有魚:你想來可以下次來。


    劉年打完字,想了一下,又補充一句:“不過要來得提前告訴我。”


    張揚一副奸計得逞的笑容,笑得見牙不見眼,又忍不住開始調侃劉年。


    是你揚哥:還要提前報備?你這比國家領導還忙啊,日程安排還挺滿。


    年年有魚:睡了。


    是你揚哥:你半小時之前也是這麽說的,不是還沒睡嗎?


    劉年盯著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一點。


    年年有魚:不早了,明天還上課。


    聞言,張揚也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淩晨,他們要吵也差不多吵完了,是該迴去了。


    是你揚哥:你睡吧,我迴家了。


    張揚以為劉年鐵定不會迴他了,發完消息就把手機揣兜裏朝家裏走去。


    他到家的時候,客廳裏的燈已經關了。王卉臥室裏的燈還亮著,借著這點光,張揚一進門,就看到沙發上躺著的人。


    張詢沒睡,他坐在沙發旁抽煙,時不時撫摸一下沙發上躺著人的頭發,動作溫柔又深情。


    看到這礙眼的一幕,張揚進屋後故意用力地踢了一腳門,砰的一聲門被緊緊關上,張詢這才注意到他。


    作者有話說:


    寶兒們,550快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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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真是個奇葩


    “迴來了。”張詢掐了煙看向張揚,張揚隻是瞥了他一眼,沒迴應繼續換鞋。


    見狀,張詢起身走到玄關處,主動給張揚遞上拖鞋:“這雙是新買的,舊的那雙我丟了,都褪色了還穿。”


    “我可沒你這麽喜新厭舊。”張揚話裏帶刺沒接受他的拖鞋,光著腳踩在地上:“下次帶人迴來能不能先問我一下,真他媽礙眼。”


    說著,張揚意有所指地瞥了沙發上的男人一眼,目光裏帶著敵意。


    張詢刻意壓低聲音,他無奈地讓開:“小點聲,吵到別人怎麽辦。”


    “這是我家。”張揚加重語氣:“該低調的人不是我。”


    張揚的聲音很大,吵醒了沙發上的人,男人揉著頭發坐起來,昏暗的燈光襯得他的臉更加精致。


    “狐狸精。”張揚不善地低咒,聲音不大,剛好能被男子聽到。


    這個人叫沈黎明,自稱是張詢最好的朋友。


    但張揚從小就知道,他們兩的關係並不是表麵上所說的這麽簡單。


    每次沈黎明一出現在這個家,王卉總是會情緒暴躁,然後和張詢大吵一架,最後不歡而散。


    沈黎察覺得到張揚對他的敵意,在看到張揚的一瞬間,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禮貌地笑著開口:“小揚迴來啦。”


    “別這樣叫我,我們沒那麽熟。”張揚臉上的嫌惡清晰可見:“你們動靜小點,我明天還要上課。”


    說完,張揚頭也不迴地走迴臥室,他握著門把最後看了兩人一眼,故意把門砸得震天響。


    張詢苦惱地坐會沙發,他一臉歉意地看著男人解釋道:“黎明,小揚這孩子還小,不要在意他說的。”


    “我知道。”沈黎明睡意全無,他坐得離張詢近了一點,看了下四周無人,才把頭靠在張詢的肩膀上,略顯疲憊道:“奔波了一天好累啊,讓我靠靠。”


    在被靠到的那一刻,張詢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張揚的房間,發現門緊緊地關著後才放心地讓他靠著:“辛苦你了。”


    “你和王卉聊得怎麽樣了?”沈黎明點燃一根煙,吐了個煙圈,眼神有些迷茫。


    “還是老樣子。”張詢頭疼地揉著太陽穴:“她這樣也能理解,畢竟是我有愧於她。”


    “那我們還要等多久。”沈黎明湊近張詢,抓了一把他的領帶將他拉近自己:“我等了九年了。”


    張詢低頭不語,他安撫地握住沈黎明的手:“快了。”


    “是嗎?”沈黎明苦笑:“九年前你還沒生孩子的時候就是這麽說的,現在孩子都十七了,你還是這句話,我該處理的都處理完了,你呢,你什麽時候能處理好?”


    他們的聲音不大,但因為屋子裏很安靜,他們越是竊竊私語,這些細碎的聲音在張揚的耳朵裏就變得越清晰。


    張揚強迫自己入睡,但耳邊都是這種像夢魘一樣的聲音。


    從他記事的時候起,這個家就一直充斥著這種聲音,十幾年來從未終止過。


    他煩躁地拿起手機,想上網轉移一下注意力,但無論他刷微博還是看視頻,都無法集中精神,注意力裏全都在外麵的兩個人那裏。


    臥室門外的私語還在繼續,間隙還會有一些奇怪的響動,張揚無奈地找來耳塞塞住耳朵。


    他打開微信,在花開富貴的群裏發了一條消息。


    是你揚哥:有沒有人陪揚哥嘮會兒嗑,有償陪聊,報酬是校門口三百塊的烤肉。


    消息發出去好久,都沒有一個人迴。


    張揚看了看時間,已經淩晨兩點半了,除了他連小區樓下的流浪狗都睡了。


    他百無聊賴地刷起朋友圈,朋友圈裏別人的生活一個賽一個的精彩,像複製粘貼一樣的美好生活,看得張揚連連歎氣。


    朋友圈不就是拿來秀美好生活的嗎?


    張揚看得審美疲勞,手指胡亂劃著,突然看到一條不一樣的動態,是劉年發的。


    文案隻有兩個字,睡了。


    配圖是兩顆橘子味的棒棒糖和一張勾勾畫畫的草稿紙。


    張揚看了一眼朋友圈發出的時間,是半個小時之前,也就是一點半左右。


    可是劉年在一點鍾的時候就和他說要睡了,敢情他這根本沒睡,隻是不想和自己聊天而已。


    想到這裏,張揚頓時有那麽點氣憤,他翻到消息那一欄,正想找劉年興師問罪,卻發現劉年的消息被壓到了最下麵。


    張揚往下拉了好久,才找到劉年那黑乎乎的頭像,這才發現劉年在一點半的時候發來兩條消息。


    年年有魚:到家了說一聲。


    那時候張揚沒迴,因為他正在迴家的路上沒注意看手機。


    緊接著又過了十幾分鍾,劉年又發來一條消息。


    年年有魚: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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