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在很多人心中是象征死亡的顏色。


    烏鴉喜歡在屍體附近徘徊。


    黑狗讓人聯想到地獄。


    黑貓看著就晦氣。


    如果三者聚集到一起,目擊者多半會覺得自己要倒大黴了。


    平安夜這天,艾薇一家分別在三個不同的地方看到了三種寓意死亡的動物。


    他們當時也沒有多想。


    直到晚上迴家。


    三隻動物跟著他們一起迴來了。


    “去去去。”


    一家之主試圖用喇叭聲趕跑烏鴉,卻換來無情的嘲笑。


    體型瘦削的黑狗沒有接受艾薇母親的肉餅,卻叼走了艾薇給的小甜餅。


    最奇怪的就是那隻黑貓,他們好像看到它從樹上掉下來後變成了兩隻更小的黑貓。


    拜托……


    今天又不是萬聖節前夜。


    說到萬聖節前夜,自從邁爾斯鎮出了小醜殺人魔,很多人都對黑白小醜產生了本能的恐懼。


    好在今年他沒有複活。


    錯過萬聖夜的鎮民決定在平安夜補迴來,艾薇的父親也跟風買了一套聖誕老人的服飾。


    吃完聖誕大餐,一家三口坐一起看電影。


    聖誕檔的電影多是合家歡類型,等艾薇看困了,就可以趕她去睡覺,艾薇的父親則趁機變裝成聖誕老人,在聖誕樹下放禮物。


    今年的電影主角是聖誕老人。


    說實話,孩子們都知道聖誕老人是假的,一個人怎麽有功夫給全世界的孩子送禮物,但禮物是真的。


    所以他們很樂意對商場、學校還有家裏的聖誕老人睜隻眼閉隻眼。


    多一個聖誕老人,多一份禮物,何樂而不為呢。


    但電影裏的聖誕老人是匪徒偽裝的,他搶完商店後又在公路上假裝汽車拋錨。


    雖然他沒有馴鹿雪橇……


    但誰會忍心在平安夜拒絕一個需要幫助的聖誕老人呢?


    主角父母為他們的好心付出了代價。


    這個時候,艾薇的父母還在糾結要不要讓艾薇先迴房睡覺,他們不確定後麵的劇情會按自己想象發展。


    不幸的是,他們還是低估了電影導演對聖誕節的惡意。


    親眼目睹了聖誕老人屠殺自己父母整個過程的小男孩沒有成為蝙蝠俠。


    他一輩子都沒能逃出童年的心理陰影。


    等他長大後……


    商場老板希望帥氣的主角能在平安夜打扮成聖誕老人,招攬大小客人。


    “你知道聖誕老人是做什麽的吧。”


    “我知道。”


    “你還記得聖誕老人會在平安夜做什麽吧。”


    “對,我知道他要做什麽。”


    從小到大,始終沒人將主角從童年噩夢中拯救出來,他無法理解為什麽自己的父母會遭難,最後,他隻能得出一個結論。


    他們一定做錯了什麽,才會被聖誕老人懲罰。


    所以這個平安夜,他也要懲罰壞人。


    不過他評判壞人的標準,是孤兒院修女嬤嬤的宗教道德標準。


    搞顏色也是必須清洗的罪孽。


    這劇情能過審就離譜。


    不管導演想要借此表達什麽觀點,主角團滅商場同事後的劇情一家人沒有再看。


    他們現在看到聖誕老人就緊張。


    生怕對方一言不合就殺人。


    難道繼小醜ptsd後,他們又要患上聖誕老人ptsd了嗎?


    不知道其他人對這部電影是什麽評價,反正他們今晚是不想再看到——


    “叮叮當,叮叮當,鈴兒響叮當……”


    聖誕專屬門鈴響了。


    艾薇的父親不是很想去開門,但考慮到可能是社區送溫暖,他還是站了起來。


    多虧他磨嘰了那一會,才沒有被破門而入的斧頭砍到。


    顯然,門外的殺人魔早已等得不耐煩,騙都懶得騙了。


    “快帶艾薇躲起來!”


    男人一邊摸索著大衣口袋裏的手槍,一邊拿椅子卡住門。


    可當他看清門外那個聖誕老人的臉時,差點心髒驟停。


    是小醜亞特。


    那個肆虐了幾個萬聖夜,將邁爾斯鎮人的生活徹底攪亂的元兇。


    他又迴來了。


    -


    “艾薇,你待在衣櫃裏不要出聲,除非媽媽叫你,誰來也不許開門。”


    艾薇聽話地點點頭,抱起自己的玩具熊躲入衣櫃。


    她的房門被媽媽反鎖了。


    門外傳來幾聲槍響。


    先是爸爸常用的防身手槍,然後是媽媽從外公那裏繼承的獵槍。


    接著……


    是電鋸切割什麽東西的聲音。


    艾薇死死地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發出聲音把怪物引來。


    可怪物還是來了。


    它穿著聖誕老人的衣服,還背著一個鼓鼓的大袋子。


    艾薇的玩具熊拚命踢踹對方,但它的個頭太小了,根本不是聖誕老人的對手。


    艾薇被抓走了。


    很快,樓下傳來艾薇的尖叫。


    這聲尖叫打破了平衡。


    原本玩具應該保持安靜,隻與黑暗中的敵人戰鬥,一旦走到聚光燈下,被人類發現它們活著的事實,它們很可能會被銷毀。


    就像人類無法接受過於聰明的機器人。


    “如果我們的主人死了,我們又會落得什麽下場?垃圾場?迴收站?最好不過是送給其他孩子。”


    “可我們打不過壞人,我們的敵人應該是孩子想象的怪物,而不是邪惡的大人。”


    “我不同意,我被主人選中那天開始,我就決定為她付出生命。”


    一屋子絨毛玩具各執一詞的時候,蘇珊和她的家人騎著四隻黑貓跳出了玩具屋。


    一隻貓為什麽會變成四隻貓暫且不表,總之,死神貓是一隻可以無限分裂的貓。


    但分出來的部分不肯和本體再度融合,還會和本體吵架,所以屬於蘇珊的那隻總是很委屈,還要求蘇珊給它更多的愛。


    蘇珊明知道死神貓故意賣慘,但她就吃這一套。因為她也喜歡在家人麵前裝可憐。


    如果係統在這,就會說兩個缺愛的家夥碰一塊了。


    但它正在家裏搞裝修,也就沒發現蘇山被一隻黏人又嬌氣的小野貓拐走了。


    有了死神貓當坐騎,蘇珊得以在白天溜出家門探索世界,還認識了跟死神貓搶飯碗的黑狗和烏鴉。


    黑狗是個社畜,一隻狗打兩份工。


    當它為阿努比斯工作的時候,就是一隻正經的狗。


    當它為哈迪斯(另一名為普魯托)工作的時候,就是一隻可以用甜食收買的狗。


    烏鴉是奧丁的耳目,它會在人間尋找驍勇善戰的戰士,等他們一死就引導他們進入英靈殿,成為奧丁的戰士。


    當奇幻生物遇到恐怖怪物,故事的發展往往出人意料。


    烏鴉一早就盯上了艾薇的父母,它發現,有孩子的人戰鬥力常常比沒孩子的人強。


    黑狗接受了小甜餅的賄賂,所以要保證艾薇活著。至於小鎮其他人,他們把它當成攜帶病毒的流浪狗,它也沒必要管他們死活。


    死神貓已經退休,但蘇珊說它是全世界最可愛的貓咪,其他部分則是最聰明的、最厲害的、最強大的……


    它們想要爭奪最多最好的詞條,結果打著打著身體裂開,新的黑貓出現了。


    蘇珊試過把兩隻貓捏一起,結果變成兩頭六爪雙尾貓。它們的眼睛也沒有留在原地不動,而是在身上遊來遊去。


    貓果然是液體。


    蘇珊合上克蘇魯神話,給影子像章魚一樣亂舞的死神貓取了克希拉的名字。


    克希拉是克蘇魯的女兒,當克蘇魯被毀滅,它就會借克希拉的身體重生。不是奪舍,而是由克希拉孕育出新的身體。


    死神貓自己不知道,但蘇珊覺得以它的智商不可能是本體,多半是本體分出來的一小部分。


    每隻貓都有自己的想法,分出來的部分也不例外,估計大家都不想幹活,就把死神的名號丟給最弱的妹妹了。


    但當死神貓需要幫忙的時候,它們就會從死神貓的陰影裏湧出來。看起來就像死神貓從自己身上揪了一小塊出來。


    你想要一隻身上有很多眼睛的貓,還是很多隻微型貓?


    正常人都會選擇後者吧。


    不過蘇珊偶爾還是會好奇死神貓到底可以分多少隻。


    這迴,她見到了。


    從聖誕樹上掛著的人頭來看,艾薇一家並不是第一個被兇手盯上的。


    問題在於,為什麽選擇聖誕節,為什麽要cos成聖誕老人。


    裝飾完聖誕樹的兇手發現袋子裏還有多餘的人頭,便拿出來放在桌上,手把手教艾薇製作聖誕節花環。


    ……


    人類總能做出被他們稱為獸類的動物做不出的可怕行為。


    蘇珊知道隻要自己請求,死神貓就會把兇手送進地獄。


    可他們要如何拯救艾薇的心靈?


    “你聽說過千貓之夢嗎?”某隻黑貓問蘇珊。


    蘇珊不知道,但史密斯先生在某本書上看到過。


    “傳說世界是由夢塑造的,如果有一千隻貓做同一個夢,就能讓那個夢成為現實。”


    這就是集體信仰的力量。


    “我願意為了你把自己分裂成一千隻貓。”克希拉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它隻是想要實現蘇珊的願望,不管要付出什麽代價。“但你要答應我一直跟我在一起。”


    “你知道嗎,我的夢境裏有一座漂亮的玫瑰莊園,”蘇珊抱起小黑貓,“它會隨著住戶的增多不斷擴大,保底有一千個房間,你們每一隻都能擁有自己的房間。”


    “蘇珊,我好愛你哦。”“我也愛你。”


    那麽,做夢吧!


    ——注釋——


    1艾薇家看的電影是《平安夜,殺人夜》


    2斷魂小醜cos聖誕老人是第三部預告,今年10月上映。這個係列沒有正常劇情,純血漿片。


    3千貓之夢是尼爾·蓋曼《睡魔》裏的概念,人類通過做夢改變了被貓統治的現實。某隻貓正在到處布道,試圖找迴過去的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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