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玩偶為什麽可以“活”過來這件事,史密斯史密斯夫婦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好在蘇山在玩具屋內側找到了玩具製造商的名字和地址。


    緬因州。


    哦,那沒事了。


    在緬因州這片神奇的土地上長出的樹,想必也具有神奇的力量。


    被砍掉的樹死了,但樹木做成玩具重新迴到木質玩具屋內,就像孩子迴到母體,再經過人類賜名這道程序,重獲新生。


    “蘇珊,你說話語氣好像精神病人。”


    蘇山翻了個白眼:“我猜你想說哲學家。”


    “哲學家和瘋子都差不多嘛。”伊森就從不考慮“他是誰,他從哪來”之類的問題。


    因為想太多的玩具都瘋了。


    考慮到玩具也有警察、醫生等職業區分,蘇山有些好奇,難道玩具也會犯罪,玩具也會受傷並需要專業的治療嗎?


    “蘇珊,就像人類有好人和壞人一樣,玩具也分好玩具和壞玩具。”


    史密斯夫人整理好廚房,端著一盤草莓來到客廳,放到茶幾上,把一個人占兩個沙發位置的伊森擠到一邊,坐到蘇珊旁邊。


    “你知道人形玩具最初是用來幹什麽的嗎?”


    “角色扮演遊戲?”


    “現在主要是用來過家家,但之前不是,如果我說日本人形或稻草人,你應該可以理解吧。”


    蘇山沒有糾正自己的國籍,他在思考。


    人形,一般是指祭祀人偶。


    稻草人,則是“醜時詛咒”的道具。


    歸根結底,就是用類似人形的東西代替人類承受災厄,或降下災厄。


    如果你有一個保護人偶,本該落到你身上的災難會轉移到人偶身上。


    如果你的敵人擁有一個詛咒人偶,就能通過傷害人偶的方式傷害你。


    所以人形具有兩麵性。


    它可能是你的護身符,也可能是你的催命符。


    “我們應該擔不起……”蘇山頓了頓,隨即恍然大悟,“人類賜名於我們,相當於給了我們一條命,所以我們要報恩。”


    “我們的主人是好人,所以我們隻要和他們一起守護這個家就行。如果……”


    廚房裏的咖啡煮好了。


    史密斯夫人準備帶一壺給書房工作的史密斯先生。


    但她走前沒有說完的話卻讓蘇山浮想聯翩。


    如果主人是壞人,我們會變成傷害別人的壞玩具嗎?


    “伊森~”


    被蘇珊抓著肩膀一陣搖晃的伊森輸掉了和朋友組隊的比賽。


    他無視朋友的罵罵咧咧,直接關機。


    “怎麽了,蘇珊?”


    他關心地望著黑發白裙的小蘿莉,感覺自己的木頭心髒都變軟了。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嗎?”


    “別擔心,大部分人類都不會對玩具幹壞事,等他們長大了,覺得自己不需要玩具的時候也隻會把我們轉贈給其他孩子。”


    伊森牽著妹妹的手去自己的房間。


    “理論上,我們是永生的。”


    他在電視櫃裏一陣翻找,最後拿出一盤錄像帶。


    “這是我們上次參加社交舞會的錄像。”伊森一邊介紹裏麵的玩具,一邊指出玩具主人的現狀。


    “有些家族的玩具屋已經傳承了很多代,玩具主人換了又換,但玩具始終不變。所以你要小心那些活太久的玩具,他們可能會被人類的負麵情緒侵蝕。”


    蘇珊抓了抓自己樸素的裙子。


    “我都不知道還有舞會。”


    “蘇珊,相信我,不管穿什麽樣的裙子,你都是最好看的。”


    “謝謝~”蘇珊靠著伊森,“我們不用上學,媽媽是全職主婦,那爸爸在幹嘛?”


    “爸爸負責給報紙供稿。”


    “供稿?”


    “你還不知道我們的能力呢,”伊森笑了笑,“是這樣的,狗狗叼來的報紙在人類看來一成不變,但爸爸可以刷新每日新聞。”


    說著伊森吹了聲口哨,大丹犬德恩叼著男主人看完的報紙上樓,遞給伊森後沒有直接離開,而是站在蘇珊麵前。


    “我可以摸它嗎?”


    “當然可以,但不要把它慣壞。”


    被史密斯先生讀完的報紙出現了新的內容,這就是他的能力。


    其他家裏有報紙的玩具都要等史密斯先生先看完。


    為了保證時效性,他每天都要在書房翻閱先知斯蒂芬·金的小說。


    蘇山沒想到會在這裏聽到熟悉的名字。


    夢幻聯動了屬於是。


    斯蒂芬·金在大烏龜馬圖林嘴裏隻是一個負責記錄故事的史官,但在玩具心裏卻是掌握了無數秘密的先知。


    他們正是通過斯蒂芬·金的小說才知道人類世界存在種種黑暗生物,比如會在夜裏偷偷吸食人類氣息的舐血夜魔,它們的天敵是貓神巴斯特的使者,也就是貓。


    所以盡管他們會有被貓抓破身體的危險,還是與貓和平相處。


    因為有貓在,他們的主人才能得到安全。


    史密斯先生的職業相當於記者,但他不用親赴現場,隻要把書裏的內容精簡成報道,發表到報紙上就行。


    史密斯夫人的特長則是製作美食,所以他們一家三口不會被任何派對、舞會拒絕。


    “原本媽媽也可以成為社交名媛的。”伊森說起某件讓媽媽心灰意冷的往事。


    “之前媽媽說玩具不能出門是吧,其實那是針對人類的常識而言。”


    人類不相信玩具可以自由行動,所以玩具出現在玩具屋以外的地方是不合常理的。


    但這並不意味著玩具隻能待在家裏。


    如果主人家有寵物,玩具可以爬到寵物身上,被發現了也是寵物的鍋。


    此外,玩具還可以被主人帶到朋友家,和朋友家的玩具認識。


    很多玩具就是通過這種方式得到了其他玩具的電話。


    而有能力舉辦舞會的人,他們家的玩具基本就是玩具舞會的中心。


    “每個舞會主持者都能點亮社交名媛屬性,輪到媽媽主持的那次,她的舞會裙子被她的好朋友破壞了……”


    玩具之間也會勾心鬥角?


    “爸爸常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那次舞會不止有女孩子參加,還有男孩子。”


    伊森頓了頓。


    “他們帶來了玩具僵屍,把舞會上的人都感染了。”


    “……”


    “對人類來說,玩具要多少有多少,被僵屍感染根本不算什麽,聽說後麵還有人拿出異形,把玩具大卸八塊……”


    “……”


    “別擔心,我們因為爸爸的緣故,可以提前看到某些事故,便不再參加越來越危險的舞會了。”


    “……”


    “你不知道,我們這些用一整塊木頭雕刻出來的玩具還好,如果受損,主人會把我們送到匠人手上修複。那些可以換頭換手的玩具可能就不是原來的自己了。”


    蘇山想到了忒修斯之船的典故。


    如果船上的木頭都換了一遍,它還是原來的船嗎?


    伊森給出的答案是看情況。


    如果船有靈魂,且它認可人類的修複行為,沒事。如果它不認可,就會變成幽靈船。


    如果船沒有靈魂,理論上人類怎麽造都無所謂,但沒有靈魂的船就無法自主避開危險。


    “聽說人類進行重要的工程建設前會舉行獻祭儀式,比如打生樁……”


    船也是如此。


    “我不信被獻祭的人會自願保護那些害死自己的人。”


    “所以幽靈船會吃人,”伊森做了一個齜牙咧嘴的表情,“幽靈卡車也會吃人,還有洗衣店的機器、衣櫃裏的怪物……”


    伊森大概想用鬼故事把妹妹嚇哭,然後撲到自己懷裏求安慰。


    但蘇珊“哇”一聲就把媽媽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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