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七八分鍾,他氣喘籲籲地來到了門市門口。


    門楣上的白熾燈光亮得有些晃眼,照得楊斌眯起了眼睛。


    老冰正抱著手機在屋子裏走來走去,聲如洪鍾。


    正在和某人激烈地爭吵,爭得麵紅耳赤。


    當他轉身看到楊斌時,氣鼓鼓地掛斷了電話,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喲~小楊迴來了啊。”


    楊斌從口袋裏掏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遞給老冰:“跟誰吵呢,氣成這樣。”


    老冰接過煙,順手掏出打火機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唿唿地說:


    “本家老表,當初他家困難,讓我去擔保,都五年了,你猜怎麽了?”


    楊斌說:“沒錢還?”


    “狗日的!他居然跑路了,銀行現在讓我還錢。”


    楊斌一聽,皺起眉頭說:“這沒毛病啊,他不還,你是擔保人當然得還。”


    老冰用力吸了一口煙,臉色變得陰沉,憤怒地說道:“還個屁!錢都被他揮霍一空,我連一分錢都沒看到。”


    “懂了,這不就是老賴嘛。”


    “就是啊,不行!我得再打電話找人。”


    老冰越說越來氣,又拿起手機打起電話來。


    對這種事,楊斌也沒辦法。


    他自己也曾經曆過類似的情況。


    大約在一年前,村裏有個關係較好的發小找到他,聲稱需要借錢應急。


    楊斌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那時他確實沒有多餘的錢。


    本以為這件事就此結束,但沒想到第二天發小又來了。


    這次不借錢了,讓他去擔保,隻要同意簽字,好酒好菜招待,還有紅包拿。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不管他怎麽軟磨硬泡,楊斌就是不答應。


    不過,總有一些人抵擋不住誘惑,貪圖小便宜。


    記得當時一共貸款三十萬,找了五個擔保人。


    貸款那幾天,發小簡直像個財神爺一樣。


    天天請他們這些擔保人吃大餐、喝好酒,晚上還帶他們去享受足療服務。


    放款後,紅包也確實給了。


    前後一年時間,到了還錢的時候,發小突然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


    由於超過了最後的還款時限,又找不著貸款人,銀行隻能去找擔保人了。


    最後發小被列入了失信人員黑名單,而其他擔保人則協商著還了三十萬。


    楊斌也是從其他擔保人那裏聽說的。


    自從不同意簽字之後,他們就斷了聯係。


    貸款人不還錢,擔保人倒黴的例子多了去了,所以還是小心為妙!


    楊斌的想法就是,寧願不來往,也絕不做擔保。


    扯遠了。


    轉眼間,老冰那邊又開始咋唿起來了。


    楊斌忙著去拉魚,沒再耽擱。


    來到三輪車旁,打開鎖鏈,擰動油門,向船邊駛去。


    到了船邊,楊斌停好車。


    登上船,他打開活水艙的艙蓋板。


    今晚打算先把米魚拉過去賣,這一路顛簸,真擔心會有傷亡。


    米魚是最後拉上來的,都被單獨放在網箱裏了。


    楊斌用抄網撈了一半,大概有兩百多斤。


    魚被分成四個魚箱存放。


    現在船上就他一個人,一次性弄太多也搬不動。


    來來迴迴跑了好幾趟,好不容易才把兩百多斤米魚裝上車。


    漁貨裝好了,楊斌把踏板放迴去。


    看了看時間,都快六點半了,再不出發可就來不及了。


    楊斌顧不上休息,騎車就往夜市衝。


    車廂裏的漁貨裝得多,這一路上顛簸得厲害,魚箱裏的水不停地往外濺。


    明明是三輪車,楊斌卻騎出了賽車的感覺。


    隻用了十幾分鍾,他就風風火火地趕到了夜市街道上。


    迴頭一看,後麵的路麵上有兩條彎彎曲曲的水漬印痕。


    這一路顛簸,魚箱裏的米魚都被晃得暈頭轉向的。


    今天來得有點遲,街道兩旁的攤位早就擺得滿滿當當,人也多得不得了。


    楊斌站起身來瞅了一眼,嘿,發現街道後半截有個空位置。


    “滴!滴滴~”


    一陣響亮的喇叭聲傳來,楊斌輕輕一擰油門。


    “大叔,麻煩讓一讓。”


    “喂,往邊上挪挪,小心水濺到身上。”


    喊了好幾分鍾,總算是順順利利地把三輪車停到了空位置上。


    車停好,楊斌趕緊給夢娜發了個消息,讓她把秤送過來。


    算算時間,她應該也洗完澡了。


    另一邊,夢娜收到楊斌的消息後,開始準備。


    念楚見她拿秤,好奇地問:“娜姐,你這剛迴來,又要出去呀?”


    夢娜點點頭:“你哥在夜市擺攤呢,讓我把秤送過去。”


    “哦,那我跟你一起去唄,也能搭把手。”


    “行啊。”


    經過康複訓練的念楚,現在已經不用坐輪椅了。


    隻要拄著拐杖就能出門,可比以前方便多了。


    東西都準備好,她們就騎車去夜市。


    這時候,楊斌把魚箱裏的米魚全搬了下來,整整齊齊地擺放好。


    還沒等他喘口氣,一個拉著小推車的女人就走到了魚攤前。


    她伸頭瞧了瞧魚箱裏的米魚,撇撇嘴:“小夥子,這魚是養的還是野生的?”


    楊斌樂嗬地說:“阿姨,這可是正宗的野生貨,假一賠十。”


    “多少錢一斤啊?”


    “十五塊錢一斤,大小都一個價。”


    女人聽了價格,臉上露出一絲猶豫的神色:“小夥子,能不能便宜點,我多買兩條。”


    楊斌微笑著搖了搖頭,一臉歉意地解釋:“不好意思哈,阿姨,這已經是最低價了,一條也是批發價。”


    她輕輕地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攤位。


    沒過兩分鍾,又有一位顧客來到攤位前詢問價格。


    一連三四個人問完價格後,一聲不吭的走了。


    一旁賣菜的老頭見狀,勸道:“小夥子,你這樣是不行的,把價格降兩塊錢一斤,絕對好賣。”


    楊斌笑了笑:“一分價錢一分貨,讓你把小青菜當白菜賣,你樂不樂意?”


    “瞧你這話說的,一斤青菜四塊多呢,白菜才一塊錢一斤。”老頭皺了皺眉,反駁道。


    “這就是價值的差異,品質好的魚,價格自然也會高一些。”


    “小夥子真倔。”老頭嘟囔了一句,無奈地搖搖頭,然後拎起噴壺給青菜澆水,不再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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