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見的第一天分開,反而能在彼此的心中留下一個很好的念想。


    “還有……其實還有一點。”amy有些遲疑的用手指纏繞著自己的頭髮,“其實我在最開始接受你的追求的時候,我就有種感覺,等到今天見麵時那種感覺更深刻了。”


    “什麽感覺?”


    “我覺得,你可能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麽喜歡我。你喜歡和追求的,隻不過是一個相反的你罷了。就我這段時間的了解和今天的觀察,你是一個很成熟、很理智的人,但你的成熟和理智卻讓你的生活中規中矩……”amy越說語速越快,“所以你會不知不覺中被熱情慡朗的人所吸引,希望這個人的出現能給你的生活增加亮點、添加情趣。我不知道是哪個人讓你點燃了心中的火焰,可我知道這個人不是我,我隻是恰好出現在你視野中而已。”


    餘知樂下意識的反駁:“amy,你多想了,我很喜歡你。你不是‘恰好’,你是‘很好’……”


    “不,你一定要相信女生的第六感!”amy搖搖頭,甚至主動的拉過了餘知樂的手,“我早在見麵的時候就察覺了,一般男女朋友見麵,即使是網戀奔現,第一次見麵總會忍不住的有些親密動作,可你卻一直恪守禮儀……就連牽手都是電影院的無意為之,餘哥,你實話實說,你拉著我的時候,真的會有動心的感覺嗎?你難道不是把我當做妹妹在寵嗎?”


    餘知樂完全詞窮了。要不然人家說女生在感情中都是大偵探,她們有著比男人更善於觀察的眼睛,可以把真相從層層迷霧中找出。


    她把餘知樂都未曾察覺到的“自己”從他的偽裝後揪了出來。他一瞬間被人戳破了他最結實的防禦外罩,讓他披掛在身上的偽裝灰飛煙滅。


    餘知樂不得不承認,他看著她時,隻覺得她是個還需嗬護的小姑娘,而不是一個可以與自己並肩攜手的戀人。他可以用愛著妹妹的方式愛她,卻完全無法想像與她產生更為親密的互動。


    是的……她說的很對。


    他餘知樂就是一個在條條框框裏規規整整待了一輩子的人,他上學時隻會學習,進入社會後隻會工作,他不需要朋友,也不想培養除了看書以外的愛好——他就是一個無趣、無聊、無味的人。


    這樣的他就是會情不自禁的,被一個嬉笑怒罵真性情的人所吸引。


    那人可以玩世不恭,但同時也要成熟穩重。他就像是一束火把,引領自己從寂寞的夜晚走出。他是灼人的,他是耀眼的,他是最安全的火,隻負責照亮,永不會傷害。


    就連amy都知道餘知樂隻是在找寄託,找一個“與自己截然相反性格互補”的人……那麽在餘知樂心中,amy究竟代替的是誰呢?


    ——那個名字在餘知樂的喉嚨裏翻滾,唿之欲出。


    ……餘知樂默默鬆開amy的手,從懷裏掏出了為她準備的禮物。他平靜的望著她,手裏拿著那個比戒指盒大不了多少的首飾盒,輕聲說:“這個禮物本想今天一見麵就給你,沒想到拖來拖去,卻拖到了現在。”


    amy盯著首飾盒上品牌logo,嚇得瞪圓了眼睛:“這……這裏不會是戒指吧,你快收起來,別讓我看見,我會捨不得和你分手的。”


    餘知樂被她變臉的功夫逗笑了:“放心,這不算是戒指,你拿著吧。”一邊說著,他一邊打開了首飾盒。


    在深藍色天鵝絨的襯墊下,三枚精緻絕美的圓環型吊墜美的令人沉醉,圓環內壁各刻了a、m、y三個花體字母。


    amy一眼認出這款可作戒圈的吊墜價值不菲,吊墜主體由黑珍珠打磨而成,而兩側則鑲滿了晶瑩的碎鑽,整套下來的價格足以令工薪階層咂舌。


    餘知樂向她解釋:“這個單獨戴確實可以做戒指,但它還搭配了長短兩根銀鏈,可以當做項鍊或者手鍊佩戴,三隻剛好是一套。如果你認我這個哥哥,就把它收下吧。”


    “不不不,這個太貴重了。”amy趕忙把凝固在吊墜上的目光收迴來,搖頭,“就算我和你是男女朋友,我都不會收下這麽貴的東西。”她雖然偶爾會眼饞這種精緻絕美的鑽石飾品,但她有自己的堅持,絕不會收這麽昂貴的禮物。


    兩人拉鋸好久,amy最後隻同意收下刻著字母a的吊墜和可以做項鍊的銀鏈,其他幾樣東西她全部退迴給了餘知樂。


    餘知樂無奈道:“這是專為你訂做的,你拿走了字母a,剩下兩個字母我給誰?”


    amy狡黠一笑:“餘哥,我教你啊,等你遇到心愛的人,你就說這兩個戒指是marryyou的意思。”


    “滑頭。”


    ……


    待amy的身影消失在樓道裏,餘知樂重重吐出一口氣,挺了一天的脊背忽然間鬆懈下來,微微有些彎。短短的一天他經歷了太多事,唯有身心俱疲四個字才能形容他現在的感受。


    從樓門到停車場的距離並不遠,可餘知樂足足走了半個小時。他的腳步很慢,心裏很亂,他抬頭望向天空,可月亮的弧度都像是那個人的笑容。


    他慢慢踱步到車旁,走近時才想起來車頂上還綁著一隻笨笨憨憨的大熊玩偶。因為一天的顛簸,大熊全身上下灰撲撲的,手一拍就是一陣煙霧。


    餘知樂捏捏熊爪子,拉拉熊尾巴,捏捏熊屁股,無辜的大熊嘴角翹起的弧度分毫未變。


    餘知樂忽然說:“出來吧,你跟了一天了,不累嗎?”


    停車場很近,他的聲音迴蕩在空曠的停車場裏,沒有收到任何迴音,連石子落地的聲音都沒有。


    餘知樂加大了音量,繼續用篤定的語氣說:“別裝了,敖少爺,我知道你躲在車後麵在看我。”


    這一次終於用了動靜。


    向來打扮的像個求偶的公孔雀一樣的敖瀾仁今天隻穿了一身低的調休閑裝,他自兩排車之後的一個角落裏走出,若不是他手裏拿著一個帶有夜視功能的紅外望遠鏡,他那副模樣倒與夜跑的行人無異。


    他晃到餘知樂麵前,背過手妄圖藏起手中的望遠鏡,嘴裏又是好奇又強作鎮定的問:“……你怎麽知道我在?”


    餘知樂推了推眼鏡,坦然迴答:“我其實就是詐詐看。本來準備三遍沒人答覆就直接迴家了。”


    頭一次上當受騙的敖瀾仁捧住自己受傷的小心肝直跳腳,都說兵不厭詐,一遇上餘知樂,他直接繳械投降了。


    他酸溜溜的說:“你怎麽去了這麽久?從停車場到她家樓下還不到五百米,你卻走了一個多小時,我還以為你今天晚上不迴來了。”


    “不迴來我去哪兒?”


    “那我哪兒知道啊,我又沒當過人家的女婿。”


    餘知樂冷靜的說:“我們分了。”


    “……什麽?”敖瀾仁以為他在開玩笑,但餘知樂的表情清晰的說明了他的認真。“怎麽會?”他有些著急了,雖然他一天有八萬六千四百零一秒都在盼望著他們能分手,但那絕不應該是現在啊!這麽好這麽優秀、從腳尖到頭髮絲兒都出色到閃閃發光的樂樂,怎麽能在與女朋友第一次見麵的當天就分手了呢?


    餘知樂避重就輕:“她說我們之間不像戀人,反而像兄妹,沒有那種動心的感覺。”


    敖瀾仁義憤填膺:“你太傻了!這是給你發哥哥卡,哪個做哥哥的又能經常陪她聊視頻,又陪她出來玩一天?……這小丫頭套路太深了,不行,我要把她叫出來解釋清楚了!”


    看著麵前為他打抱不平的敖瀾仁,餘知樂心裏說不出的複雜。“……她連你是誰都不知道,你跑去敲人家小姑娘的門,還不把人家嚇到?”他停了停,“再說,這是我和她的事,你不要摻和了。”


    敖瀾仁還在生氣:“那就這麽算了?你就這麽讓她甩了?”


    都說當局者迷,可現在剛好反過來。身為當局者的餘知樂看的通透,認識到自己隻是在amy身上找寄託,反而身為局外者的敖瀾仁關心則亂,不明白在他看來千般好萬般優的餘知樂為何被甩。


    敖瀾仁還在不停的碎碎念。


    餘知樂被他嘀咕的頭疼,提高聲音:“我說不用了!你不要插手了!”


    這還是他頭一次在敖瀾仁麵前如此大聲說話,就算之前他被敖瀾仁強吻,亦或是被他嘲笑生理問題,都能盡量保持冷靜的心態用平穩的聲音說話。


    唯有這次,他確實控製不住怒氣。他的憤怒並非是針對敖瀾仁,更不是針對amy,而是針對這段時間以來一葉障目的自己。看看他處理感情究竟有多失敗吧,他可以對外人彬彬有禮,但是對待敖瀾仁時,卻不知如何才能表達自己倉皇的心思。


    敖瀾仁被他吼到縮起了脖子。明明是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卻委屈的像個受氣包。他嘴裏小聲念叨:“你聲音大了不起?……我失戀時都不敢吼你,你失戀時卻吼我?”


    說歸說,敖瀾仁狗腿的去後備箱給他拿了一瓶礦泉水,怕他嗓子渴。


    你看,他敖少爺明明以前是個流連花叢的花花公子,可真動心了,卻比任何人都癡。


    因為體諒餘知樂“失戀”後身心俱疲,敖瀾仁主動請纓開車送他迴家。


    周末的晚上,不管出城還是進城方向都車流擁擠,車內氣氛沉悶,敖瀾仁不敢貿然開口,車裏安安靜靜的,除了空調吹風口傳來的輕微氣流聲以外,什麽聲音都沒有。


    慢慢的,餘知樂把頭靠在車門上,看著車窗外來去的車流,不知不覺的閉上了眼睛。


    敖瀾仁見他睡著了,把車開的更慢了,經過路障時更是小心翼翼,怕顛簸吵醒了睡夢中的青年。


    其實餘知樂並沒有睡著,他隻是精神疲憊,又缺乏麵對敖瀾仁示好的勇氣。他覺得自己十分可笑,一直義正言辭拒絕的,卻是心中一直想要的。他之前拒絕了敖瀾仁那麽多次,如果他現在告訴他自己“迴心轉意”,會不會讓敖瀾仁覺得自己是個善變的小人?


    不知過了多久,黑色的轎車終於停在了餘知樂家樓下的停車場裏。


    餘知樂沒有睜眼,他唿吸平穩,全身懶洋洋的打不起精神來。


    敖瀾仁也沒有叫他,他熄了火,打開天窗,讓夏夜涼慡的微風吹拂進車裏。他趴在方向盤上,側頭看著“熟睡”的餘知樂,恨不得時間能走的再慢一點,讓自己再多看一點。


    “樂樂……樂樂,你到家了。”他輕聲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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