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磊坐到了一個空位子上,翹起二郎腿聽著王顏上課。王顏的課已經進行到了一半,這節課的內容,是一個名叫商徵羽的將軍。


    這位將軍生活在新舊曆交替時期,是東方一名不甚有名的陸軍師長。母親和平接管隻用了60個小時,兩天多的時間,對於一般的領袖來說,可以說是根本沒來得及作出反應,就已經失去了手中的權杖。商徵羽卻不同,在母親不斷襲擊並侵占網絡權柄的第40個小時,商徵羽率先作出反應,在不顧上峰要求的情況下,擅自指揮軍隊遷徙。然後果斷放棄了先進的武器,放棄了自己的國家,放棄了奮鬥了數十年的高科技硬體,帶上最普通的槍枝和彈藥,集結部隊輾轉聚集在中亞偏僻地區。這個行為在當時甚至被當作是兵諫,是反叛!不過在信息網完全被切斷的情況下,這支隊伍竟然順利地在之後的半個月裏在內陸地區集結,當時母親已經完成了接管,並且公告了無政府地球的誕生。最初的母親雖然控製了幾乎所有的智能硬體,但是沒有辦法對人類進行有效地控製。社會製度被完全打破,國家強製力當然無存。整個世界陷入了恐慌與混亂,無序與野蠻。商的軍隊在接下來的幾年內一直在亞歐大隊流竄,對沿途的村莊乃至城市進行掃蕩與搶劫,在那個人類完全手足無措的時代,竟然集結了一支頗具規模的力量。商這樣的自立為王的土皇帝並非隻有一個,在世界各地,各種梟雄應運而生,對整個世界形成了不小的威脅,但是這些人最後都沒有成為這節課的主角,因為:


    商徵羽是唯一一個戰勝過母親的人類。


    母親的科技不斷進步——母親不需要人類也能不斷高速發展生產力,但是人類的無序並非母親期冀的。當時還未掌握法網、虛擬感知、磁場力控製等技術的母親,為了解決這些叛逆者的混亂,與人類的警備力量達成合意。警衛隊憑藉母親壓倒性的科技和信息優勢,摧枯拉朽地平定了多方勢力,除了商徵羽。


    黑幕事件。


    後世已經沒法辦法考究,到底當時警衛隊是因為什麽倒向了反叛軍,商徵羽用了什麽辦法,才能在軍備如此薄弱的情況下,依舊讓年輕的警衛隊臣服於自己。倒戈的警衛隊和原本的反叛軍隊,將近兩百萬人。以中亞草原為中心,四麵擴散,見人就殺,見東西就搶,除非對方同意加入他們的殺戮行為。這已經不是一支軍隊了,這是一批可怕的蝗蟲,一批噁心的蛀蟲。軍隊所到之處,寸草不生,人類不再是高等的智能生物,而是像可怕的喪屍,不斷一個傳染一個,一個消滅一個。在整個歐亞大陸上瘋狂的侵襲,就像一塊鋪開的大黑幕,完全蓋住了人類發展數千年的文明之光。


    考慮到聽課的人接受度不同,當時的影像資料沒有在課堂上被公布,黑幕事件持續了一年之久,最終因為鋪開麵太廣,後續難以為繼,加之人心並非鐵桶一塊,人心思異,分心的黑幕就失去了張開的動力。黑幕勢力最終還是被消滅殆盡,隻留下了恐怖的傳說。這次事件,造成的直接死亡人數,就多達十億,財產損失更是不計其數。


    史稱,第一次大叛逆。


    王顏講的很傳神,故事的細節也非常到位,當然故事本身就非常震撼,加上使用了立體影響的技術,王顏自己還找了很多配樂,聽得所有人都一愣一愣的,完全沒了動靜。除了一個人舉手提了問。


    尚磊看到身邊顯現出了一位年長的女士,是看得出的那種老。從麵容上看,是個血統非常純正的白色人種,因為麵容非常顯老,甚至讓人懷疑她是否注射了t細胞,雖然年紀不詳,但是精神矍鑠,雙眼透著求知的光。因為她舉手提問,所以尚磊的感知才顯現了她,她原本就一直坐在尚磊的旁邊。


    “那,老師,商徵羽最後怎麽樣了?”


    王顏的身邊出現了老人的影像,老人雖然年邁,但是身形並沒有佝僂,隻是非常矮小。在這個男性平均身高185厘米,女性平均身高174厘米的時代,隻有150厘米左右的老人站在186厘米的王顏身邊,顯得更加瘦小了。老人身穿洋裝,顏色典雅,頭上還戴著新曆人很少見的發箍,畫了鮮艷的口紅,帶著玉石的耳墜,整個人就像歷史劇裏跑出來的一樣。


    王顏拉開兩人的距離,保持一個不至於過分低頭的距離,雙手垂於身前,左手握住右手手腕,恭敬地對老人說:“商徵羽死於副手的兵諫,新曆9年去世,死時53歲。”


    王顏的恭敬,是因為他發現了老人胸口別著一個徽章,那是舊曆時期英國公爵的徽章,盡管這個職位乃至於這兩個字都已經消失於歷史長河很久了,但王顏作為一個歷史學習者,還是對眼前的這位老人表示了敬意。


    雖然隻是影像,老人的眼神還是那麽真摯與渴望,仿佛希望王顏說出那個她早就確定的答案。但是王顏的迴答顯然沒有讓老人滿意,坐在真人身邊的尚磊可以更加清晰地看到老人表情上的變化,尚磊斷定此人與故事中的商徵羽是舊識,且關係匪淺。但是王顏並沒有察覺到這個。


    “這樣啊,到底還是這樣了。”老人低頭自語,聲音太小,恐怕沒人能夠聽見。影像消失,場下人悉悉索索地討論聲。王顏表示大家又不懂的可以繼續提問,最後十分鍾是討論環節。


    尚磊因為感興趣,繼續觀察了身邊的老人,老人低頭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她雙手字胸前合十,閉眼沉思。隻一會兒,眼角泛起了淚珠。這時候尚磊的眼前出現了同課堂同學共享的資料,這次共享的不是課堂知識,而是老人的個人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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