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李升的宅邸,李伯維才帶著熱介甫返迴李匡的府裏。


    在李伯維入城的時候,就已經派人去通知李匡的幾位夫人,自己迴來並帶來了李匡的親筆信。於是沅芝等幾位夫人便早早地聚在中堂裏等候。


    隻是幾個女人聚在一起不說話是不可能的。談論的話題也自然集中在李匡的身上。


    不過這裏邊沅芝算是最特殊的一個,她一言不發,眼睛直直地望著門口的方向,臉上一片平和,一隻手卻緊緊捏著衣襟。


    李伯維來的很快。沒用多長時間便帶著熱介甫迴到府上。都不用剛走進中堂,剛繞過前廳,李伯維就看見中堂裏坐著的幾位夫人。李伯維頭皮都有些發麻。


    這幾人沒一個好相與的,也就是李匡能壓得住。


    沅芝也看見李伯維的身影,眼睛就是一亮。起身往出迎了幾步。她的動作引起堂內幾人的注意,停下交談也向外張望。


    隨即也看到李伯維和熱介甫兩人的身影,她們也都起身向前走了幾步。


    李伯維硬著頭皮走進中堂,不等有所動作,就被幾位夫人圍住。


    “將軍他怎麽樣?”


    “他現在在什麽地方?”


    “將軍他好狠心呐,一走差不多半年,隻捎迴幾封信。他什麽時候能迴來。”


    “不知道將軍有沒有想我。”


    “……”


    幾位夫人七嘴八舌的詢問著各種問題。


    李伯維連連苦笑,從懷裏取出李匡的家書奉上。


    “這是將軍吩咐帶迴來的書信,將軍他一切都安好,幾位夫人切莫擔心。”


    不等幾位夫人說話,李伯維繼續道:“這位是熱介甫,將軍結識的好友,請幾位夫人安排一下。在下還有要事需覲見家族。”


    說完一溜煙李伯維就跑沒影了。


    “哎!哎!哎……”


    李匡的幾位夫人哎了幾聲,也隻能無奈地放棄。


    “管家,你把這位熱公子安排都客房,派人小心伺候。”


    結果書信的沅芝,先讓在一旁垂手而立的管家將熱介甫安排好,才準備給眾人讀一讀這封信。


    這裏麵也隻有沅芝認字,她平時也幫著打理家裏的事物,相對來說,李匡的幾位夫人也都信服她。


    管家答應一聲,上前道:“熱公子,請跟我來。”


    熱介甫尷尬的笑了笑。


    “在下不姓熱。熱介甫是在下的名字。”


    “好的,熱公子。我知道了。”


    管家仍舊執著於熱公子這個稱唿。


    熱介甫歎口氣,不再反駁,隻能無奈接受。


    等熱介甫走後,沅芝才開始給幾人讀信。


    逃一般的離開李匡府上,李伯維才終於鬆了口氣。然後直奔李家的祖宅而去。


    隻是在求見家主李弘的事情上,事情就沒那麽順利了。


    李伯維雖然也是李家子弟,卻是旁係中的旁係,已經與嫡係的一支距離過於疏遠了。況且李伯維不過是李匡的侍衛統領,身份就擺在那裏,想通傳一聲就見到家主,那是不可能的。隻能遞上條陳等李弘的召見。


    隔天,李伯維一直呆在營中哪都不敢去,忐忑的度過了一天。第三天的午後,幾匹快馬直接奔道營前,一名三十來歲文士打扮的中年人站在營門口大聲問道:“誰是李伯維?”


    一開始無人理會。


    中年男子又問了一聲。


    “誰是李伯維?”


    “是我!”


    李伯維挑開帳簾從帳篷中走出來,見到男子後躬身行了一禮。


    “在下便是李伯維,李匡將軍侍衛統領。”


    男子上下打量了李伯維幾眼,點了點頭。


    “家主有令,招你去覲見。”


    李伯維抱拳答應一聲。


    “還請這位上官稍候片刻,我去拿件東西。”


    說完,又返迴到帳篷裏,把李匡寫的那封信帶上,這才隨著來人一起迴到李家祖宅中。


    李弘是在書房中召見的李伯維。


    見到李弘後,李伯維大氣都不敢出。恭恭敬敬行過禮後,垂頭站在堂下,等待著李弘發問。


    李弘坐在位置上,仔細打量著李伯維。


    中等的身材,細腰乍臂。一身合體的藍色武士服帶著白色的緄邊。露在外麵的皮膚有些發黑。一根黑色的發帶束著頭發,閑的很是精幹。


    良久,李弘才開口問道:“你就是李伯維?”


    李伯維再次躬身行禮大聲稱是。


    李弘嗯了一聲,又問道:“你是李家的旁係?”


    李伯維仍然彎著腰,苦笑著道:“勉強算是旁係吧。算起來,我與李匡將軍已經算是出了五服的兄弟。”


    李弘不滿的哼了一聲。


    “說的什麽話。隻要姓李,隻要還認我這個家主就都是一家人。”


    這話不管真假,李伯維聽了都有些感動。


    “多謝家主。”


    李弘嗬嗬一笑。


    “先說說李匡的情況怎麽樣了。離家半年也不說迴來看看我看人家。”


    李伯維汕汕地笑了笑。


    “將軍也是為了弟兄們能少辛苦些。”


    “呸!他倒是找的好借口,還顯得他愛兵如子。他是不是已經知道南楚之人的盤算?一早就躲了出去。還跟我說什麽,為李家找到一條財路,他先去探一探。”


    李弘佯怒,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李伯維也不敢抬頭,低著頭乖乖在堂下受著。


    罵的累了,李弘才一副餘怒未消的樣子。


    “你繼續說。”


    李伯維點點頭。


    “將軍在陽關掌握了不少有關西域的事情。可不親自走一遍,將軍也不放心。正好又些胡商被困在陽關,將軍便帶著他們一起前往西域。”


    說著李伯維將李匡的書信取出。


    “這是將軍的書信,還請家主過目。”


    李弘一邊接過書信,一邊也感慨道:“這些年從西域來的商人確實少了很多,我還以為西域發生了內亂,商人們都不敢前來。”


    說完,李弘開始仔細查看書信中的內容。


    還沒看多長時間,李弘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一直等看完這封信,李弘怒哼了一聲。


    “這些宵小之輩竟敢如此放肆!真當我後秦無人不成!”


    “家主,李匡將軍還讓我將樓蘭的大王子一並帶來了。”


    “是嗎?那把他叫來我見一見。”


    一旁伺候的那名文士,便出了書房,衝外麵吩咐了幾句。


    “你可了解從邊關道樓蘭這一段的情況?”


    李伯維道:“我也隻知道個大概。從陽關到樓蘭距離三百餘裏。這一路上並非都是荒漠,還是有些水草的。沿途有不少牧民,在我看來這些人大多都是匪盜的眼線。


    在這一片範圍內,據說大大小小一共有幾十支盜匪。他們實力強悍的有近千人,少的也有十幾人。一旦有商隊通過,他們便如豺狼嗅到了血腥一般蜂擁而出。


    為了不給其他盜匪留下任何東西,他們會把商隊所有東西都搶走,有用的人留下,沒用的則殺掉。


    將軍道了陽關以後,曾派手下清繳過一段時間,滅掉了十來支盜匪。其他的匪徒被殺的不敢出來。這才有些膽子大的胡商,冒險出來行商。


    後來天氣太冷了,風沙也大。附近的盜匪也隱匿起來,不知蹤跡。將軍這才下令,停了對匪盜的絞殺。


    那些匪盜消息靈通,相信他們現在已經知道,將軍帶著人馬到了樓蘭。邊關外的匪盜很快就會死灰複燃的。”


    李弘重重嗯了一聲。


    “說的不錯。那樓蘭國主真的願意出錢雇傭我們的鐵騎護送來往的商隊?”


    李伯維囁嚅著道:“這個屬下就不知道了。將軍的信中沒有提及麽?”


    “提倒是提了,可我不相信一國國主竟然會了商人花錢。”


    這是,一名侍衛走進來稟報道:“家主,樓蘭大王子已經到了。”


    “讓他進來。”


    李伯維很有眼色,知道事情自己不能再參合了。便道:“那屬下先告退了。”


    李弘嗯了一聲。


    “去吧!這兩日在城中好好歇歇,我可能隨時派人找你。”


    等熱介甫見到李弘後,第一件事就是遞上堯裏瓦斯交給他的那封國書。


    “老家主,這是我父王親自撰寫的國書,還請過目。”


    李弘看了一遍,這上麵的內容主要是請求後秦發兵剿滅沿途匪盜,並保護商隊往返。


    然後李弘把國書又還給了熱介甫。


    “我又不是後秦的皇帝,這東西給我沒用,你明日通過鴻臚寺將國書遞給我朝陛下吧。”


    熱介甫聽完有種翻白眼的衝動。


    他這兩日已經了解了後秦的權利架構。


    李弘不是皇帝,卻是家主。他可以管到後秦陛下李宏良的頭上。誰叫李宏良是他兒子呢。


    而李宏良名義上是後秦的皇帝,卻隻能管一些小事,重要的事情害的家主李弘拿主意。


    “這樓蘭國主堯裏瓦斯真的願意花錢雇傭我們大秦鐵騎?”


    熱介甫行禮道:“自然是願意的,我朝受盜匪騷擾日久,已經嚴重影響到我樓蘭的發展。隻是我朝注重商業,無暇顧及那些盜匪,才放任了他們發展。後秦國力強盛,人才濟濟,相信隨便派遣一支軍隊便可手到擒來。”


    李弘暗暗撇嘴。


    熱介甫說的好聽,什麽注重商業,什麽無暇顧及。對付不了這些盜匪就是對付不了,找的借口倒是不錯。


    隨後李弘也高興不少,起碼熱介甫最後一句說的不錯,後秦鐵騎對付這些盜匪真的是手到擒來。


    不過,真的一次就把盜匪清繳完了這錢就隻能賺一次。養寇自重的道理,李弘怎能不知。


    “剿滅這些盜匪對於後秦確實不是什麽難事。隻不過,後秦鐵騎另有他途,怕是抽調不出什麽人馬。”


    “這……”


    熱介甫一下無言以對。


    “不知是何安排,可否推遲幾日?”


    “這事關我朝機密,怕死不能告知於你。況且剿滅盜匪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完的。拖的時間久了,怕是會影響我朝另一件要事。”


    “那此事又該如何?家住可有安排?”


    李弘裝模作樣的想了想。


    “此事還得與我朝中大臣商議。這樣吧,明日我朝陛下會召集朝中大臣,專門商議此事,你覺得如何?”


    熱介甫歎口氣,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


    “也隻能如此了,我朝諸多百姓都水深火熱,我朝國主望眼欲穿。還請家主能體察我朝期盼王師的焦急心情,速速將此事定下。”


    李弘嗯了一聲。


    “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這樣吧,你既是樓蘭使者也別住到匡兒的府上了,讓鴻臚寺安排一切。”


    “多謝家主。”


    聞言熱介甫也鬆了口氣。


    李匡的府邸確實不錯,府裏的下人伺候得也還周到。不過,李匡的府裏隻有女眷,從小接受儒家教育的熱介甫總覺得不適,一直想搬出去,又擔心府中上下多心。這迴有了李弘的命令,熱介甫終於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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